辰朝的夏日,比現(xiàn)代的花都與盟城,涼爽許多,但是因?yàn)闆]有空調(diào)與電扇,對于葉輕云來說,還是有些不好過。
好在,葉輕云驚訝的發(fā)現(xiàn),辰朝竟有空調(diào)冰箱一體機(jī)似的的冰鑒,還有許多解暑的妙招。比如可以抱著睡覺的“竹夫人”,還有隔汗竹衣,這些都是以往葉輕云認(rèn)知中所沒有的。而這其中,葉輕云尤為喜愛這“竹夫人”與冰鑒。
而這些,都是六皇子差人送來給葉輕云的。
由此,在這炎熱的夏天,這一些涼爽,竟都來自于一個(gè)十歲小孩的恩惠與體貼。
葉輕云不禁覺得有些搞笑,這孩子,還真是早熟。
每日一早,葉輕云都要去太醫(yī)局旁聽,而六皇子也都要去國子監(jiān)聽講習(xí)。葉輕云有時(shí),也會主動去鳳棲閣找六皇子逗逗趣兒,但是,六皇子總是只能與她玩上小半個(gè)時(shí)辰,便要匆匆離去,溫書學(xué)習(xí)。
靜淑雖不愛閑話,但是葉輕云在鳳棲閣,也聽到了些風(fēng)聲。
大家都說,官家不日將立六皇子為皇儲,繼承大統(tǒng)。
也對,如今,六皇子是宮中唯一的皇子,生母又是后宮中除了章貴妃外品階最高的嬪妃,太后也對馮賢妃極為親厚,所以,六皇子被立為皇儲,自然是必然的。然而,除了皇儲之外,宮中還有一件大事,也是言官們的心病,那便是皇后之位。
自從郭皇后病逝,至今已數(shù)載,雖然官家情深義重,但馮賢妃賢德,章貴妃得寵,后位空懸,終究不是長久之計(jì),再則,太后年事漸高,若遲遲不立皇后,終究是不妥。
于是,眾人都在猜測,究竟是更得太后喜愛的馮賢妃會被立為皇后,還是品階更高更得官家寵愛的章貴妃會被立為皇后,眾人議論紛紛,也蠢蠢欲動。
后宮是如此,前朝也是如此。
后宮之中,不過是些品階較低的妃嬪們,爭相去加入各自的陣營,看好誰,便去巴結(jié)討好誰。而前朝大臣,也有些趨炎附勢之輩,去讓自己的夫人給兩位妃子的親眷家人,甚至是本人送禮,以表忠心。
葉輕云覺得,這樣的場面,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
一整個(gè)夏天里,似乎最熱門的話題,最受推崇的事,便是去討好巴結(jié)兩位妃子。
當(dāng)然,這其中,大多看好馮賢妃,畢竟,馮賢妃有六皇子這一張王牌。
好在,馮賢妃素來賢德謹(jǐn)慎,不屑于去做這些事,不屑于去收這樣的禮,所以,想加入馮賢妃陣營求庇護(hù)的美人婕妤們,又轉(zhuǎn)頭想去巴結(jié)章貴妃,只是,章貴妃素來耳目眾多,心高氣傲,這樣的墻頭草,章貴妃也都拒之門外。而被馮賢妃拒絕的外臣,有一些是知曉章貴妃心氣高的,便也不再去章貴妃那兒自取其辱,還有一些懷有僥幸心理的,也都在章貴妃那兒碰了壁。
于是,宮中好不熱鬧。
此間,葉輕云也與柳惜惜寥寥見上了幾面,討論的也都是宮中的熱門新鮮事兒。只是,這一整個(gè)夏天,宋琦都沒有出現(xiàn)在后宮中。據(jù)柳惜惜說,是因?yàn)樗午辉复蠹乙尚?,他也是馮賢妃的推崇者,他要避嫌,當(dāng)然,也只得壓制住心中的思念。
葉輕云不免有些失望,畢竟,自己還等著他來解釋那句“此中有真意”。
可是,宋琦沒想到的是,自己雖想著避嫌,卻還是被好事者將他劃入了馮賢妃陣營,理由是,他的夫人,曾數(shù)次出入宮中,拜見過太后與馮賢妃。
在有閑話可聽、熱鬧可看之時(shí),時(shí)間總是過得飛快。轉(zhuǎn)眼,萬物漸漸枯萎的秋天,默默的到來,而皇儲之事,也終于定下來。
一日,葉輕云剛結(jié)束太醫(yī)局的課業(yè),便聽眾人議論,自然,又是當(dāng)初那位姑父在太醫(yī)局當(dāng)差的學(xué)子泄露了天機(jī),他們的對話,讓葉輕云知道,早朝時(shí),官家宣布了六皇子立為太子的詔書,而且,還一并任命的新的太子太傅,新任的太子太傅,不是別人,正是宋琦長兄——宋驍。
皇儲是立了,而皇后之位,官家卻始終舉棋不定。
葉輕云似乎有些理解官家的處境,一夫多妻,總是麻煩。若是立馮賢妃為后,怕是再無顏面去見自己如今最愛的章貴妃,但若是立章貴妃,勢必會給六皇子日后留下隱患。而且,朝中大臣們,也對此事爭議頗多。
于是,官家便只是拖著。
而這其中,宋琦的清高狂妄,卻又為他們招來了不少潛藏的危機(jī)。
這一日,柳惜惜進(jìn)宮來,便是滿面愁容。
“怎么?惜惜這是有什么心事兒?”葉輕云見柳惜惜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問道。
“七公主,宋琦,怕是得罪章貴妃了?!绷?dān)心道。雖然柳惜惜與宋琦,并無夫妻之實(shí),但相處了這許多時(shí)日,柳惜惜也已當(dāng)宋琦為至交好友。
“這是為何?宋琦從未與章貴妃打過交道,怎會如此?”葉輕云也不禁擔(dān)心的問。
“前些日子,官家要給章貴妃父親升遷,卻遭到了以范大人為首的一眾大臣的反對,宋琦就是其中一員,而且,他還以歷朝歷代之舊事,舉一反三的去說明,升遷章貴妃父親的不妥之處,逼得官家也不得不作罷,聽說,為此,章貴妃很不開心?!绷дf。
葉輕云在這宮中許多時(shí)日,也深深清楚了章貴妃的為人。章貴妃明艷靚麗,也是如今后宮妃嬪中最懂官家心思、最受官家寵愛之人,個(gè)性有些囂張跋扈,卻也有些可憐,因?yàn)椋舆B生了兩位公主,都已夭折,如今,也許每日都想著如何能再懷上龍?zhí)?,可是,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可如今,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畢竟,章貴妃不可能信我們?!比~輕云道。
是的,于名義上講,葉輕云是六皇子未來的妻子,也就是未來的太子妃,自然是馮賢妃一脈之人,而柳惜惜與葉輕云交好,此事早已傳入了章貴妃耳中,章貴妃怎會相信他們,她只會覺得,宋琦此舉,全因他是馮賢妃的用戶者。
所以,此事別無他法,只能靜觀其變。
柳惜惜也深知,葉輕云是擔(dān)憂的,可是,她也束手無策。
柳惜惜回府時(shí),滿心滿意的,只是擔(dān)憂宋琦,可是卻也只能擔(dān)憂。
正嘆息間,卻見后院月亮拱門間,踏入一個(gè)身影。
竟然是宋驍!
自從柳惜惜與宋琦婚宴后不久,宋驍便馬不停蹄的回到任上,于是,隔壁院子,空置了許久,宋琦只時(shí)不時(shí)的,派人過去打掃收拾。而今,雖知道宋驍已被任命為太子太傅,卻不知,他回來竟如此迅速。
柳惜惜一時(shí)有些發(fā)怔,正愣愣的看著宋驍,卻聽得宋驍先朝自己點(diǎn)頭。
“弟妹近來安好?子逸可有對不住弟妹的地方?”宋驍?shù)穆曇?,依舊溫潤沉穩(wěn),讓人心安。
“勞大哥費(fèi)心,一切安好,只是……”柳惜惜頓了頓。
“只是如何?”宋驍卻心急的問。
“只是……官人不大好?!绷У?。
“為何?”宋驍問道。
柳惜惜原本就心中煩惱無處訴說,恰巧宋驍歸來,便一股腦兒將近日所發(fā)生之事告訴了宋驍,宋驍耐心聽完柳惜惜的講述后,只低頭笑笑,安慰柳惜惜道:“弟妹多慮了,在這朝堂上為官,只要是真心忠于朝廷的有志之士,總會得罪些貴人們,子逸此舉,雖惹得章貴妃不悅,但是,卻是身為朝廷命官的責(zé)任,就如范大人,他推行的新政,就使得許多權(quán)貴失去了些平日里的利益,可是,范大人不也堅(jiān)持推行新政么,如若因怕開罪于人,便畏畏縮縮,那我們?yōu)楹我獡?dān)任這官職,所以,弟妹,你擔(dān)憂子逸,我可以理解,但是,弟妹放心,若是因此獲罪,也無妨,充其量就是少些銀兩,或是丟了這官職?!?p> 宋驍在說這一番話時(shí),柳惜惜只覺,宋驍就像是一位圣人,渾身充滿著光芒。柳惜惜第一次,如此崇拜一個(gè)人,也是第一次覺得,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而且,宋驍?shù)穆曇襞c語氣,都讓自己無比心安,這是柳惜惜以往從未體味過的心安。
正想著,卻又想到宋驍口中的范大人和新政,不禁一愣,想起之前,葉輕云與自己分享的秘密。
范大人,新政!
果真如此?
柳惜惜不禁疑惑的問道:“大哥,您剛剛說……范大人……推行新政?”
“嗯,已經(jīng)推行了月余,為黎民百姓謀了不少福祉。只是……只是因?yàn)榇伺e折了許多權(quán)貴的利益,推行起來,還是有些艱難?!彼悟斝挠袚?dān)憂的說著,又覺得柳惜惜竟如此關(guān)心此事,便又問道,“怎么?弟妹也聽說了此事?”
“額……略有耳聞?!绷Φ?,心中卻驚訝、震驚。
不,一定是巧合,興許是七公主,在太醫(yī)局里,聽到其他學(xué)子提到了這些,否則,不會知曉的如此具體,畢竟,七公主從未見過范大人,此前也從未提及過范大人。
一定是巧合。
柳惜惜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如今的葉輕云,真的是葉文心。
芊年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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