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自己嚇自己
蘇明愣住了,門房?這可是個又輕省又體面的活兒。一個月還能有二百錢的收入,這對他來說簡直就跟天上掉餡餅一樣啊。
打從方才起,蘇明就看見自己的父親同蘇大海坐在一起,推杯換盞的,看起來還十分親密。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爹和蘇大海說了些什么,不然這樣的好活兒可輪不到他的頭上。
疑惑地瞧了瞧他爹,只見他還是那樣醉醺醺的沒個正經(jīng)樣兒,蘇明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忙點頭:“謝叔賞飯,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蘇大海又囑咐了兩句:“將來跟著我,干活可要賣力氣,若是遇到打架拌嘴、賭錢吃酒、偷懶饞猾的事情,我可是不饒的?!?p> “是是是,瞧叔這話說的。叔給臉,咱能不兜著嗎?我一定好好干,叔放心,放心。哦,不是,東家,東家老爺放心?!?p> 要說這個蘇明,倒真沒有什么旁的本事,說起阿諛奉承,那是在蘇青鵬那里經(jīng)過千錘百煉練出來的。誰讓蘇青鵬喜怒無常,蘇明又實在緊缺他手指縫里漏出來的那點子?xùn)|西呢?若是有旁的法子,好么央的,誰愿意去當(dāng)別人的狗腿子?
蘇大海點了點頭,又囑咐他回去收拾一些自己日常得用的東西,今晚就住在這里。蘇明激動地溢于言表,就差給蘇大??念^了。
見兒子歡叫一聲跑回家了,蘇云樓直接抄起酒壺就往嗓子眼里倒酒,灌了好幾大口,方紅著眼睛盯著蘇大海道:“嘿嘿,我蘇云樓這輩子,也算干了件人事兒,沒白認(rèn)識你這個人,值了!”
說完,他便起身,又拿起一壺酒,邊走邊喝酒還邊嘀咕些什么,蘇大海叫他也不理。旁人還勸呢:“別喊啦~這老小子在你這吃飽喝足了,自然是找地方賭去了?!?p> 當(dāng)晚,蘇明就住進了蘇大海家的門房,開始了他在蘇家的第一天工作。事情的伊始總是如此寧靜,如果蘇大海這個時候就知道用蘇明當(dāng)門房會給家里帶來那么大的一件麻煩事兒,不知道會不會后悔今日的善舉?自然,這都是后話了。
當(dāng)天,蘇青葉躺在自己的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從祠堂搬到了這所宅子,白天的時候都在忙著整理行李,然后就是陪客說話。到了晚上,萬籟俱寂,這深宅大院里頭的靜謐更甚,除了幾聲蟲鳴,竟是聽不到旁的聲音,靜得讓人有些發(fā)憷。
翻了翻身,蘇青葉摸著身下的床若有所思。
這張拔步床不僅雕花工藝精湛,床板還是用一整張木頭做成的,尤其平整舒適。上頭連云錦的棉布床墊軟軟的,躺上去不會床板太硬而覺得很硌身子。床上的帳幔是水紅素紗的,輕薄飄逸,實在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可……也許就是太面面俱到了吧?蘇青葉心里總是覺得怪怪地過意不去,等她好容易有困意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屋子外頭,是大月亮地兒,窗欞前的石榴樹在明紙糊的窗子上留下婆娑樹影,蘇青葉睡意朦朧地看著輕輕搖擺的樹影,忽然見樹影間閃現(xiàn)過一道濃黑,像是人影。
這一下蘇青葉睡衣全乎,骨碌一下坐了起來,驚懼道:“誰在外面?!”
這一嗓子喊完,蘇青葉后悔了!
這兒是新宅子,她的房間和爹娘的,中間還隔著一個小書房,旁邊的耳房暫時當(dāng)做她的洗澡間,并沒有人居住,若是外頭真有什么歹人,這一嗓子若是沒嚇跑人,歹人賊心一起索性沖了進來,她甚至連個自保的本事都沒有。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有句話叫自己嚇自己,蘇青葉現(xiàn)在就這樣,一瞬間腦子似乎是被這恐懼的感覺激活了,胡思亂想起來,基本上所有入室搶劫的可能性都被她想了個遍??善X子里的畫面都可以上演一部大片兒了,窗戶外面卻還是沒有動靜。
怎么回事?難道是剛才看錯了?不能啊,明明看得真真的,外頭就是有個人啊?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動靜,蘇青葉便抄起一個銅制的燭臺,把蠟燭拔了下來,燭臺的箭頭朝外,舉起來放在胸前做防御狀,然后一點一點走到床邊,大著膽子推開了窗……什么都沒有。
蘇青葉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卻還是趕緊關(guān)好了窗戶,把燭臺放了回去,退回床邊氣喘吁吁,這才注意到,她方才已然出了一身冷汗。緩了緩,她又起身去針線筐子里頭把剪刀拿了出來,放到了枕頭底下,這才稍稍安心。
而窗戶外頭,院墻外一棵大樹上,一雙深邃的眼睛看著蘇青葉重新合上的窗戶,久久不肯移開。
次日清晨,常雪玲起了個大早,便跑來喊蘇青葉起床。
家里頭一直在忙著建房子,這好容易一切停當(dāng)了,常雪玲想著今日帶蘇青葉去縣城里好好逛逛。新搬家,屋子里的擺設(shè)還缺不少,跟女兒一塊兒逛街這可一直是她的夢想呢。
誰知敲了半天的門,蘇青葉屋子里也沒動靜,常雪玲便推門進去了。
“這丫頭,什么時辰了,還沒醒呢?葉子,醒醒……”
蘇青葉睜開眼睛,適應(yīng)了一會兒,見到常雪玲便笑道:“娘,這么早,你怎么來了?”
常雪玲嗔道:“還早呢?這都什么時辰了?你快點起來梳洗一下,娘一會兒帶你進城逛逛。”
一聽見這話,蘇青葉眼睛亮了:“真的?今天咱們進城?”
常雪玲笑道:“可不是?你快起來,吃點早飯咱們就走了,再耽誤,只怕正午都進不了城了?!?p> 蘇青葉一下子就醒了,翻身下床打開衣柜,找了一身素雅合身的衣裙換上,又坐在梳妝臺前給自己簡單地化了個妝,至于發(fā)型,可就交給她娘來弄了,這可是她一個人搞不定的。
忙忙叨叨為了出行做準(zhǔn)備,腦子里卻盤算著一會兒到了城里,一定要多買幾把鎖,以后晚上睡覺的時候,她要把門窗都上鎖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