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臥室。
張永成一邊為葉問擦著身子，一邊問道：“你怎么沒有同意王勖跟你學(xué)拳?。俊?p> “他跟你說了？”
葉問問了一句，隨后便道：“嗯，我覺得吧，學(xué)拳沒什么出路，除了逞強斗勇，沒什么用處，不如去學(xué)習(xí)一門手藝……”
他話沒說完，便看到妻子停下為自己擦拭身體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
迎著張永成平靜的目光，葉問的話再也說不下去，輕咳幾聲，道：“好吧，其實我是覺得收徒太累?！?p> “累？”
張永成眉頭微蹙。
“對。”
葉問點點頭，嘆道：“我也是做徒弟的，當年我?guī)煾笧榱宋覀儙熜值軒兹嘶ㄙM了多大心血我全都看在眼里，我不想以后也變成那樣?！?p> 這個時期的葉問還沒有經(jīng)歷家國劇變，更沒有立志傳播中華武術(shù)，從而振興中華，他平日里的生活就是吃飯喝茶練拳，小生活那叫一個愜意滋潤，因此并不想早早收徒。
“可是王勖不同啊?！?p> 聽完丈夫的解釋，張永成遲疑道：“王勖的父母臨走前將他托付給咱們，咱們要對得起他去世父母的信任??！”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不愿意收王勖為徒了，我要是收他為徒，以后傳授他武功的時候，到底是嚴厲好，還是寬松一些好？”
葉問自問自答道：“如果嚴厲了，打擊王勖的自信心，可如果寬松了，那不是更對不起他過世的父母嗎？”
“當然是嚴厲好了，嚴師出高徒嘛。”
張永成理所當然道：“這還用考慮嗎？”
葉問：“……”
“哦，我明白了?！?p> 看到丈夫有些氣急的樣子，張永成忽然明白什么，笑道：“你才不是嫌教徒弟累，你就是懶！”
“我……我怎么懶了？”
聽到張永成的話，葉問臉色漲紅，道：“我那是為王勖負責(zé)，教徒弟的事情怎么能說是懶？”
多年的夫妻卻讓張永成一眼就看穿了丈夫的言不由衷，她把毛巾扔到葉問身上，道：“你自己擦吧……你怎么想的我不管，反正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王勖要他做你的徒弟，你自己看著辦吧。”
……
翌日一早。
王勖早早便來到客廳，只見葉問和張永成已經(jīng)到了那里。
不過兩人表情卻很不一樣，張永成神色輕松，葉問卻一副郁郁的樣子。
“姨夫，姨，早上好?！?p> 王勖心里猜測著情況，小心招呼道。
“坐吧?！?p> 葉問聲音僵硬地說道。
“……好?！?p> 王勖小心翼翼地看向張永成，不知道葉問怎么這么大的氣。
“你別理他?！?p> 張永成笑著對王勖道：“你姨夫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要收你為徒。”
“真的？”
聞言，王勖不禁大喜。
“自然是真的?！?p> 說著，張永成又看向葉問，道：“你倒是說句話啊?！?p> “嗯，你姨說得對。”
葉問無奈，只能悶聲說道。
王勖心思玲瓏，當即便看了出來，肯定是他們夫妻二人對于收自己為徒這件事沒有談攏，但是礙于對妻子的尊重，葉問這才不得不收自己為徒。
“不過……那有什么關(guān)系！”
王勖才不管那么多，既然葉問答應(yīng)了收自己為徒，那拜師就完事了，以葉問的道德素養(yǎng)，難道還能不認自己這個徒弟不成？
想到這里，王勖撩起長袍，對著葉問恭恭敬敬三拜九叩。
戰(zhàn)亂時代，再加上王勖本就是親戚，因此拜師儀式也就從簡了。
看到王勖拜了師，也給葉問獻了茶，改口叫師父，張永成這才滿意離去。
等到張永成一離開，葉問立刻變臉。
對王勖嚴肅道：“王勖，既然你成了我的徒弟，我必須先跟你聲明三點要求，如果你不同意或者做不到，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p> “師父請吩咐！”
王勖認真說道。
“這第一點要求，那就是身為我的弟子，不得作出任何偷盜搶掠等違法或者違背人倫道德之事，否則就算差人不收你，我也要清理門戶！”
葉問聲色俱厲地說道。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日后但有任何作奸犯科之事，便叫弟子橫死街頭！”
王勖也是發(fā)出誓言保證。
聽到王勖發(fā)誓，葉問的神色緩和許多，繼續(xù)道：“至于第二個要求，那就是目前我雖然收你為徒，但你只是記名弟子，等到什么時候我認為你合格了，再將你真正列入門墻?！?p> “是，弟子曉得。”
王勖聞言雖有些失望，但也覺得在情理之中，依舊點頭答應(yīng)。
“至于第三點……”
葉問停頓片刻，深深看了一眼王勖，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允許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我也會傳授你拳法，但是，我也只負責(zé)傳授，不會給你做任何講解，一切全憑你的領(lǐng)悟，你……能接受嗎？”
“??？”
聽到這第三點要求，王勖頓時愣住了，脫口道：“那如果我修煉的時候，練錯了方向怎么辦??？”
“那就說明你不適合學(xué)習(xí)詠春！”
葉問的回答非常冷漠。
“這個……”
王勖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yīng)。
他為什么選擇拜葉問為師？
還不是為了葉問對于武道的理解！
如果葉問只負責(zé)傳授不負責(zé)講解，那拜他為師和拜其他詠春拳教頭為師有什么區(qū)別？
就在王勖猶豫間，他眼神一瞥，忽然發(fā)現(xiàn)葉問翹著的腳尖正在微微抖動。
“嗯？”
王勖一愣。
經(jīng)過這些天的共處，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少葉問夫婦二人的小動作。
就像此時葉問這種翹著二郎腿抖腳尖的動作，就是葉問在非常放松，心情愉悅的時候才會有的下意識行為。
“啊，原來如此！”
靈光一閃，王勖忽然明白過來葉問為什么會提出這明顯有些不合理的第三個要求了。
“這第三個要求其實根本不是要求，只是葉問故意為難我，想讓我知難而退才提出的！”
畢竟不管是各種影視劇中的表現(xiàn)也好，還是穿越到這個世界十幾天的觀察也罷，王勖都非常確信，葉問就是一個有道德的武道宗師，他根本不可能提出這種明顯違背武德的條件。
更別說王勖還是他的外甥，這個條件就更加顯得不合理了。
想到這里，王勖心里頓時一松，迎著葉問詫異的目光，道：“師父，這第三條弟子也答應(yīng)了！”
葉問的腳尖忽然不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