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少年江邊垂釣,偶遇老者
正值寒冬臘月。
天氣微寒,枯黃的落葉,隨風(fēng)飄舞,來往的行人也屈指可數(shù)。寒風(fēng)驅(qū)趕著,離鄉(xiāng)的游人,往家的方向走。
一輛馬車迎風(fēng)而上。
“嗒叭,嗒叭!”行駛在,人跡罕至的官道,車上的裝飾,顯示出車上旅人的不凡。
馬車造型古樸,頗具特色,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lán)色的紗布遮擋,使人無法窺探,這般華麗飛馳的車中乘客。
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水,敲打著的漢白玉,為寂靜的官道中平添了一股特殊的旋律。
相比車外,車內(nèi)的布置,反而顯得平庸。
正中間端坐著一個老者,雪鬢霜鬟,頭戴高冠,身披綢緞,身材高大。堅毅的目光,不時朝窗外探去。
從臉上的五官,線條,不難看出,年輕必定是,瀟灑風(fēng)流之輩。
事實就是如此。
“想我葉修少年成名,秀才,舉人,進(jìn)士,接連中舉,是何等的意氣風(fēng)發(fā),“春風(fēng)得意馬蹄聲,一日看盡長安花?!备篙呉晕覟闃s,祖宗以我為傲,官海沉浮四十載?!?p> “可惜人心叵測,遭人陷害被打上“莫須有”的罪名。本因下罪入獄,或者是被貶塞外,好在皇恩浩蕩,準(zhǔn)許微臣“乞骸骨”。”
一想到自身報復(fù),付之東流,意難平啊!不由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吁,大人到了”
隨著車夫的呼喚,老人才從悲傷中醒來,整理了一下衣冠,摸了摸梳的一絲不茍的銀絲,學(xué)了六十多年的禮儀是此時最后的尊嚴(yán)。
掀開幕布。
踩著車夫準(zhǔn)備好的凳子,在仆人的攙扶下了馬車。望了望周圍的庭院是如此的陌生,更加奢華了,卻缺少當(dāng)年寒窗苦讀的感覺。
“海兒,他們到了嗎?”老人,面帶惆悵,看著眼前的祖屋。
“老爺,大爺和公子他們兩天前就到了”仆人恭敬回應(yīng)。
“四十年了,如今的清泉村,可還有人記得,第一位走出大山的放牛娃!”
老人身軀挺拔,宛若青松,靜靜看著,遠(yuǎn)處的巍峨巨峰。
“父親!”
一位身材肥胖,身穿華衣,袖口寬大,繡著一對蝙蝠的中年男子迎來道。
“事情,辦的怎么樣啦!”
“地址,都選好了,老二盯著呢!明日就可以開工了,現(xiàn)在只能委屈父親,暫時住在祖屋?!?p> “其實,我覺得,離開帝都挺好,在老家,逍遙自在,當(dāng)個土霸王挺好的。還有,清泉縣令,在門外侯著,您看是不是,見上一面!”
華服中年人,摸了摸嘴邊的胡須,沖著老人,呵呵一笑。
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就說,老夫已經(jīng)離開官場,不問世事?!崩先似沉艘谎?,長子,略微不滿道。
看著胸?zé)o大志,火急火燎的長子。
“唉!老來得子,嬌生慣養(yǎng),文不成武不就。除了自己之外,竟無一人,在仕途有所作為,等到自己百年之后,碩大的葉家將何去何從?!?p> 老人不禁悲從中來。
“老爺慢點!”老人,在仆人的陪從下,隨意漫步,在清泉山下松花江邊。
岸邊枯黃的雜草,隨風(fēng)搖曳,略帶腥味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是如此的熟悉,卻陌生。
本來老人是想去父母墳前燒一柱香的,可惜年事已高,山路蜿蜒。
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憑借著,年輕時的記憶,漫步江邊,尋找當(dāng)年放牛的綠地??纯茨芊駥さ脦孜还嗜?,李二狗,或是賈三。
江上。
為生活奔波的漁夫,冒著嚴(yán)寒,出船捕魚。刺骨的寒風(fēng)吹打著,他們黝黑的皮膚,冰冷的江潮無情地拍打著岸邊的堤壩。
漁船,隨著江浪,跌宕起伏,船上的漁人,死死拉緊繩索,這是一家的希望。
岸邊。
挑擔(dān)叫賣的小販,沙啞著嗓子叫賣著,零星的行人,加快了步伐,朝家中走去。飄起的風(fēng)沙,朝襲來,老人不禁微微閉眼。
此時江邊的小亭,卻引起了老人的注意。
與岸邊騷亂的,緊張的,忙碌的人群相比。
亭中,卻是寧靜的,安詳?shù)?,神秘的,無他,一位華麗少年在江邊垂釣。
亭中。
一位身穿,紫色鑲金邊裘袍的少年,一條紫帶,將頭發(fā)束起。
靜坐一張搖椅上,手里握著一跟魚竿,神態(tài)悠閑。
周身,面容嬌好的丫鬟,左右各一,時不時將水果,糕點遞向少年嘴邊。旁邊,還燒著一個暖爐,亭外,還有幾個仆人,站立其中,等待號令。
仆人們,神態(tài)各異,看著眼前少年,時不時閃過一絲恭敬。對于仆人們來說,是打心眼里,尊敬他們的小主人。
不僅僅,小主人,是文曲星下凡。年僅十四,就考取生員(秀才)家喻戶曉,還從不,打罵仆人,對人極好。
此時的黃瞳,很享受這一切,來到異界多年,終于找到一點頭緒。
首先,兩世為人,靈魂感覺更加強大,記憶力也異于常人。這點可以從“大學(xué)”,“中庸”,“論語”,等古籍,可以倒背如流看出。
要不是,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舉人現(xiàn)在也可以十拿九穩(wěn)。
然后,對于小說中的天地靈氣,黃瞳理解為,一種能量,按照小說的體系。凡人,以五谷為食,脫離,五谷雜糧,以晨露朝霞(某種能量)為食,即超凡入圣,可為仙!
但是,對于小說中“靈根一說”,黃瞳覺得,有所懷疑。
首先,對于中醫(yī)來說,人體五行即金,木,水,火,土,肝歸屬木,心歸屬火,脾歸屬土,肺歸屬金,腎歸屬水。
按照小說來說,修仙,分靈根,靈根,分等級。例如極品火靈根,難道就是,心火超級旺?
但是,正常人都知道,心火過旺,是要死人的!還有,極品水靈根,就是腎水過多,那不就腎透支了嗎?
難道,修仙的都不是正常人?
這明明不符合,五行平衡,當(dāng)然,這只是自己的猜測。或許等以后,到達(dá)一個超凡的世界,就可以明白了。
對于,兩世為人的靈魂來說,黃瞳可以,感應(yīng)到身體,所需要的某種物質(zhì)?;蛟S,由于古代,環(huán)境很好,靈氣充足。
黃瞳,不知道怎么將,空氣中這種能量,納入身體,也不知道會對身體,造成什么影響。所以只能憑借感覺,尋找到最濃郁的地方。
長時間與他們接觸,慢慢讓身體,適應(yīng)他們的存在,看看身體有什么,不一樣的變化。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黃瞳發(fā)現(xiàn),身體就像一個饑渴的大漢一樣。明明美女,就在身邊,但始終無法打破,身上的枷鎖,施以藝術(shù)的舉動。
只能,按照身體的本能,調(diào)動身體的細(xì)胞,一點點,相互適應(yīng)。黃瞳覺得,這會是自己,尋找超凡重要的一步。
所以,就有亭邊垂釣的景象。
“小友,好生悠閑!”不知何時老人已到身旁。
“老丈好!”面對,沒有利益沖突老者,黃瞳毫不吝嗇,給予問候?!袄险烧垼 苯辛伺赃吰蛷?,搬來一張椅子道。
兩人側(cè)身相坐,背靠鬧市,一同望江不語,此時無聲,勝有聲。仿佛這一老一少,咫尺的距離,就像隔了一個世界。
“眾生,皆苦呀!”老人看了看,江中的忙碌漁人,率先開口道。
“我道!覺得他們很幸福,每個人,誕生到這個世界,都有意義!螻蟻尚且偷生,何況生而為人?!?p> 黃瞳輕笑一聲,緩緩開口。
“哦,小友有何高見!”老人略微調(diào)侃道。
“不敢,區(qū)區(qū)拙見!吾認(rèn)為眾生皆四相,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卻也無四相,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如來即我,我即真佛!”
“眾生四相,亦無四相,我生即我相!”
“然也!”
“先生大才!”老人突然起身,朝黃瞳鞠了一躬。黃瞳趕忙起身,開玩笑,七十多歲的老人,朝你鞠躬你,敢受!
“老丈,不必如此!”
“圣人言,達(dá)者為師?!?p> “我看這樣你喚我為小友,我喚你為老友,如何?”
“甚好!”
“老友看你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應(yīng)該是剛返鄉(xiāng)不久吧!”黃瞳,略帶深意,深邃的雙眸,發(fā)出幽幽的波光。
“由紫轉(zhuǎn)淡,青宅之相嗎?”
黃瞳,雙眸一凝,看著老人,眉心一抹淡紫色,靜靜化為青沙,聚而不散,喃喃自語。
“唉!不怕小友嘲笑,離鄉(xiāng)四十載,今朝回,故人皆不在!”老人,拱了拱手,輕聲一笑。
“老友,能飲一杯無?”
“當(dāng)然!”
一老一少聊得,越來越起勁,從原先的詩詞歌賦,到音律繪畫,再到各國,風(fēng)俗習(xí)慣,最后到世界地理。
起初。
老人還勉強,跟得上腳步,到最后,什么板塊構(gòu)造,地殼運動,就徹底蒙圈。他的體系,只教會了他,侍奉君王,忠于君權(quán),可沒教他航海,天文呀!
“小友你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老人感嘆道。
“都是從,古籍雜書看到的,不知真假,圖一樂即可?!秉S瞳,倒了一杯果酒,遞給了老人。
“老友,觀你面相,也不是尋常老者。不知,有什么奇聞異事與之相知!”黃瞳看了一眼,老人,略帶笑意。
“老夫,可不像小友一般,喜好雜文異事。不過吾藏書頗豐,不日等新屋喬遷,自當(dāng)相邀!”
老人接過果酒,點頭致謝,細(xì)呡一口,笑道。
“甚好!”
“我觀,小友才氣不淺,可有仕途之心!”老者,轉(zhuǎn)過頭來,關(guān)切詢問。
“我家大少爺,已經(jīng)是秀才之身哩!”旁邊的丫鬟,開口道。
老者微微皺眉,要是在他家中,奴仆敢,這么說話,不分主仆,早就叫人,拉出去,亂棍打死了。
看了看黃瞳,發(fā)現(xiàn)主人家,沒說什么也就,不了了之。
老者與黃瞳,相聊甚歡,是認(rèn)可了,黃瞳的才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與之交談。
“看來小友,真是大才,年紀(jì)輕輕就,秀才加身了,日后,金磅提名可期呀!”老人由衷,贊嘆。
“不瞞老友,我其實就是俗人一個,高官厚祿,封侯拜相,施展一番抱負(fù)。正所謂,學(xué)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就是我們讀書人的追求!”
黃瞳,端起果酒,淺嘗三分,放于鼻尖。細(xì)細(xì)嗅著,果酒的酣香,緩緩開口。
“貨與帝王家,是極,就是這個理!”老者激動,不由道。
“但是,就算天有不測風(fēng)云,也不能失去,讀書人的風(fēng)骨。有詩云: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余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厥紫騺硎捝?,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
“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哈哈哈好詩,還是被小友看出來了!”老人苦笑道。
“老友,我可沒看出來什么,這只不過是我心中所想!”黃瞳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小友想不想,聽老夫的故事?”
“愿聞其詳!”
“老夫,祖籍清泉村人,年少成名,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父母省吃儉用供我讀書,終于金磅提名,可謂春風(fēng)得意馬蹄聲,一日看盡長安花。榜下抓婿,洞房花燭何等的人生樂事!”
“步入官場,也曾青云直上,也曾被貶他鄉(xiāng),官海沉浮四十載,但卻因為小人陷害。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本以為九死無生,好在皇恩浩蕩,準(zhǔn)許老夫“乞骸骨”。拖著罪人之軀,回歸故里!”
說罷老者又給自己,倒?jié)M一杯,一飲直下。
心中的不甘,如同烏江之水,連綿不絕啊!
“小友,如果以后,步入官場,一定一定,要謹(jǐn)記,人心撥測,禍從口出??!”
“老友,今日之言,疏影銘記!”黃瞳站起身來,朝老者,拱了拱手。
“小友告罪了!老夫先回了”老人,正了正衣冠,拱手回禮,向黃瞳告辭,在仆人攙扶下,朝官道走去。
看著老者虛浮的背影,黃瞳不由,陷入一片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