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老者上了三樓。
樓梯的扶手也刷上了一層新漆,地板也鋪上了一層柔軟的地毯,樓道兩旁有專門的仆人守衛(wèi)其間,左右各一。
沿窗走廊上還擺放著,兩張嶄新的搖椅,中間還有一張圓桌,上面茶具整齊擺放一旁。老者換來仆人,低聲吩咐一番,仆人恭敬領(lǐng)命。
“小友請坐,老夫前些日子偶得幾兩香茗,以待小友來共品?!崩险哐堻S瞳入座。
“哦,那我可要細(xì)片一番了?!秉S瞳不客氣坐下,對老者略微調(diào)侃。
“不會讓小友失望的”老者,胸有成竹道
不一會兒,兩個仆人端來茶壺,茶爐,取來裝滿泉水的器具,端來炭火,擺放整齊,站立一旁等待吩咐。老者微微擺手,遣散了侍奉的奴仆,連一旁守衛(wèi)的家奴也讓他們盡數(shù)離開。
“小友看看這是何物!”老者慢悠悠,從懷中取出一個透明的玻璃小罐,遞給黃瞳觀看。
黃瞳伸出雙手,小心接過,拿到眼前細(xì)細(xì)觀看,看著如同羽毛,般雪白的白色茶葉,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品種是何,更別說喚做何名。
小心翼翼打開蓋子,拿到鼻尖細(xì)細(xì)品聞起來,一股清香襲來,如同雪山高處的雪蓮一般。一股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傳來,妙不可言。
“疏影才疏學(xué)淺,第一次見到此茶,不知此物是何來歷,望老友不吝賜教?!秉S瞳搖搖頭,將手中的罐子遞了回去,虛心向老者請教。
“哈哈小,友嚴(yán)重了,此茶名喚雪絨晶,早在上古時期就已經(jīng)絕跡了,所以鮮為人知,連老夫也是近期才得知?!崩险呓舆^罐子笑笑。
“不知有何妙處?”黃瞳瞥了一眼旁邊即將燒開的茶壺,虛心求教。
“小友稍后便知!”老者輕輕搖了搖手中的罐子,神神秘秘看著黃瞳。
“咕嚕,咕嚕!”水開了,老者打開罐子,取出五片茶葉,放入紫砂壺中,小心封好,放入懷中。
“并非老夫小氣,而是五片正好,多了反而變味。此水是后院,一口寒泉的泉水,正好用來搭配此茶?!崩险咭贿吪莶枰贿吔榻B道。
“小友請!”霎時間,老者已經(jīng)把茶泡好了,喚黃瞳品嘗。
“呼!”黃瞳端起一杯,放在鼻尖細(xì)細(xì)輕嗅一口茶香,輕晃茶杯,慢慢呡了一口,微苦,稍麻,甘甜。過后一股清香襲來,慢慢從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是說不出的輕松快慰唇齒留香,凝神靜心。
“如何?”看著黃瞳,沉默不語,老者不禁詢問道。
“好茶!不愧為雪絨晶,香如蘭桂,味如甘霖,果真是絕跡的孤品”黃瞳贊嘆不已。
“老夫可以均些給你!”
“不了不了,君子不奪人所好”
“哈哈,你我二人還需客氣不成”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哈哈說起來,贈予老夫此茶之人,與小友還有些淵源?!?p> “哦,何人”
“授予你文書之人,小友可還記得?!比~修緩緩開口。
“當(dāng)然”
“冷無聲這個老頑固,還算慧眼識珠,”老者輕呡一口茶,略微感慨。
“唉!不怕小友笑話,當(dāng)初我與冷老頭一同接連上奏。勸諫天子,應(yīng)當(dāng)加派兵力,鎮(zhèn)守邊防,以防不測。秦國窺楚之心,昭然若現(xiàn),可惜天子被佞臣蠱惑,老夫二人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老夫被迫辭官返鄉(xiāng),冷無聲還好,畢竟是李閣老的門生,被貶省城,成為一名主考官。”老者無奈嘆息道,一股熱血已經(jīng)漸寒了。
“不久前冷無聲,來看望老夫,贈予此茶。”老者指著眼前的紫砂壺道。
“冷無聲,為人嚴(yán)肅,孤傲,不近人情,獨來獨往,除了老夫勉強能與之相處外,旁人很難與之共事。
不過現(xiàn)在要加上一個人了,小友冷老頭對你,可真是贊不絕口??淠銜h逸奔放,傲骨天成,自成一家,要不是匆忙,回京復(fù)命,定要找你一聚呢?”老者輕聲一笑。
“不過冷無聲酷愛收藏孤品藏書,這點倒是與我二人相似,家中孤品經(jīng)卷頗多,可惜不肯外借。也不知從何處尋得此茶的痕跡,按照古籍記載。此茶生長極其緩慢,每年只在寒冬,臘月初八這天發(fā)芽,按照冷無聲,所說每年產(chǎn)量最多也不過幾兩。”老者頗為羨慕道。
“世間之大,萬物之多,值得我等探索之事,數(shù)不勝數(shù)。”黃瞳沉思一番,瞥了一眼左肩,昏昏入睡的鬼童,輕嘆一聲。
“前日京都故友傳來書信,小友可知科舉制度今年有變。如果按照往年小友考取舉人后,要等到來年初春到京都參加會試,考取貢生,再過三年方能參加殿試,面見天子,由天子出題考核。
但今年不同,天子大赦天下。會試,殿試并為同年,來年初春便可二試同考,對于考生來說省去三年苦讀,也是喜事一件?!崩险吆呛且恍?,其中神色頗具深意。
“科舉乃是國家之根本,此方易改,喜憂參半?!秉S瞳搖搖頭。
“唉!小友果然心思縝密,旁人真的以為,是大赦天下,其實真正的原因,是為了選拔頂尖人才,希望能盡快,再出一位大儒,雖說此方法無異于,飲鴆解渴,但實數(shù)無奈。
楚國等不了了,或許應(yīng)該說李閣老等不了了,楚國的文壇已經(jīng)開始搖搖欲墜了?!崩险邞n心忡忡,眼睛微紅,望著遠(yuǎn)處,京都的方向輕嘆一聲。
“老友不知大儒,究竟有何奧妙,令天下讀書人向往?!秉S瞳問出了心中所想。
“不久前老夫也與冷無聲,探討過這個問題,按照冷無聲所說,成為大儒要明辨本心,領(lǐng)悟自身的“道”,然后便可,成為大儒領(lǐng)悟天地正氣,也就是浩然正氣。
怎樣悟道,怎樣領(lǐng)悟天地正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不說老夫就是冷無聲,李閣老的得意門生也毫無頭緒”老者輕嘆一聲。
其中心酸,不足外人道也,曾幾何時也是心高氣傲之輩,勵志成為第二個李閣老,揭開那層影響,天下讀書人幾千年的面紗。
何為大儒?大儒與尋常人有何不同?為何幾千年來天下的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始終離不開這幾個人?
“老友不必?fù)?dān)憂,萬事萬物皆有定律,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暫且隨他去罷!”黃瞳感受到體內(nèi),躁動不安的金色氣息,緩緩開口。
“小友此等,灑脫的心性老夫羨慕,也對家國大事輪不到我等插手,不必獨增煩惱?!崩险咦猿耙恍Ρ阍贌o其他。
一老一少,相繼沉默不語,心中事也各不相同。
“哎呀,說著說著忘記給小友,欣賞,老夫近期收藏的孤本藏書了。有一些是上古流傳的神話故事,一些是上古宮廷野史,自傳,還有一些是先賢的親筆文書等!”
老者率先,打破了沉默,起身拿出鑰匙打開門,邀請黃瞳入內(nèi)。
“小友請!”
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書架,就算不是第一次來,也不禁贊嘆。
一排排枯黃的古卷靜靜躺在書架上,每一份都是世上少有的珍品,還有一些僅存的孤品,古經(jīng)。里面記載的都是上古先賢的智慧,感悟,和僅存的記憶。
如果連這些都丟失了,那么他們在,這個世界僅存的痕跡也將消失。一時間仿佛感受到,一絲悲意襲來,可以感受到一卷卷古籍經(jīng)卷散發(fā)出來的蒼涼。
一想到此,再看向書架上的古籍“重如千斤”?。?p> 黃瞳靜靜站在書架前,猶豫不決,剛想伸手取出一卷,又將手放下了。
看著書架旁邊的黃瞳,老者撫摸了一下斑白的胡須,點點頭很滿意黃瞳的舉動,似乎只有愛書之人才懂黃瞳此時的心情。
“老友稍等片刻,沐浴焚香之后再來此一聚!”黃瞳向老者行一禮便向廂房走去。
“小友同去!”看著黃瞳對古籍的尊重,老者也跟上前去,回房沐浴焚香。
“嗚嗚嗚!”肩頭上的鬼童,突然暴起,瘋狂搖晃著,黃瞳的鬢發(fā),沖著漆黑閣窗外,不停獸嘶。
一只漆黑猙獰的鬼爪,狠狠朝黃瞳抓來,赤瞳庖柒,馬上張開血盆大口,迎了上去,抱著漆黑的鬼手,狠狠撕咬,吞噬起來。
“不錯嘛!好像大了一點!”空間顫抖,時空仿佛暫停了,一個黑色的門戶,出現(xiàn)在閣窗邊,青衫身影,慢慢走去出來??粗种胁煌K阂У墓硗?,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你也過來吧!”青衫身影,雙手張開,猝不及防,空間坍塌,閣樓裂開一個,漆黑的深淵黑洞,巨大的吸力將其吸入。
黃瞳緊握雙拳,四周的靈氣瘋狂涌來,阻擋著股吸力,金色的能量,不停嘶吼,一只白皙的手,探出深淵,抓住肩頭,狠狠向下一拉。
一股無力之感襲上心頭。
空間隨之愈合,除了窗邊,琉璃燈內(nèi),輕輕搖曳的燭火外,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嗚嗚嗚!”一處不知名的空間里,鬼童,瘋狂哀嚎,拱著黃瞳的側(cè)臉,想要將其喚醒。
“吼吼吼!”
一群身穿破擊鎧甲,雙眸散發(fā)幽幽的熒光,胸前露出皚皚白骨,搖搖晃晃,行動僵硬的鬼怪,圍了過來,目光貪婪,不停嘶吼。
“刷!”一道劍芒刺目,狠狠斜刺入為首的鬼將,虎口一擰,布滿裂縫的頭顱,憑空爆開。鬼童順勢,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吸著四周的陰氣,魂體。
黃瞳目光冰冷,劍法詭異,冷酷無情,發(fā)泄胸中的不滿,充滿怪力一腳踢飛的眼前的鬼卒。
體內(nèi)的靈氣自行運轉(zhuǎn),輕抹長劍,劍鳴不止,長劍散發(fā)著狂暴的光芒,身形一晃,躍入鬼潮之中,不知疲憊,瘋狂廝殺。
“吼吼吼!”上古戰(zhàn)場內(nèi),無窮無盡的鬼將,鬼卒,探出頭來,爬上沙丘,面目猙獰,手持古戈,瘋狂涌來。
“砰!”一只猙獰的鬼爪,穿胸而過,鮮血飛濺,黃瞳面無表情,一聲而倒。瘋狂嘶吼,哀鳴的鬼童,撲了過來,抱住黃瞳,隨之被無窮無盡的鬼潮淹沒。
一處被世界遺忘的上古戰(zhàn)場,重新回歸平靜,等待下一批有緣人的道來。
“你說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漆黑的空間傳來一聲詫異。
一張茶桌上,青衫男子,端坐一旁,拿著一杯香茗,神色詫異,看著眼前,泡茶其間的紫衣身影,緩緩開口。
紫衣青年,沒有說話,揉了揉懷中,昏昏欲睡鬼童的沖天辮,自顧自,細(xì)品獨酌。
“呼!應(yīng)該說,先生想讓疏影做些什么!難道跟所謂的規(guī)則有關(guān),每次遇到先生,總會有不菲的收獲?!秉S瞳面無表情,看著眼前的青衫男子。
“如果說,是活了太久的老頭子,搞出來的小把戲,你信不信!”
青衫男子,不答反問,慘白的面容,充滿詭異,雙眸赤紅,緩緩開口。
“一半吧!”黃瞳,沉思片刻,緩緩開口。
“說說看!”鬼公子,頗具深意,略帶調(diào)侃道。
“應(yīng)該跟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有關(guān)吧!您身上毫不掩飾對我等練氣士的厭惡,但卻想要接近,不!應(yīng)該是您想融入我等,成為一個練氣士。但礙于某種規(guī)定,不僅不能傷害疏影,還指導(dǎo)吾修行,領(lǐng)悟劍道的魅力!”
黃瞳目光詭異,看著眼前的鬼影,燦爛一笑。從剛才的舉動,黃瞳可以推斷出一點,眼前的鬼影,受到了詛咒。
“啪啪啪!妙妙妙,我確實自誕生之際,就困在這片世界,成為祂的仆人,陪伴祂,成長。受到他們兩個的詛咒,不能傷害練氣一脈,呵呵,還沒完…動不了你…我們就以世俗為棋子,各掌一軍,爭個高下…”
說罷,鬼公子,融入黑暗,消失不見,旁邊隧道深處,出現(xiàn)一道光亮的門戶,仿佛通向人間。
黃瞳抱著鬼童,慢慢邁入漆黑的通道中,推開門戶。
白光一閃,瞬間回到房間,看著神乎其神的手段,黃瞳不由嘖嘖嘴,略帶深意。
五指攤開,一團(tuán)漆黑的沙土,出現(xiàn)在手中,散發(fā)著詭異的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