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潔從張北家里回來,好像領回一項重大的任務,并且迫在眉睫。那院子里的倉房一旦倒塌了,壓住了人作為下派干部,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知情不報,可是屬于漏報。作為政府工作者對自己管理的居民一定要熟知每一戶的情況,他們有困難還要幫助處理解決。這樣的戶一定要上報,協(xié)商盡快解決,如果在墻倒塌后再處理那就很難堪了。
鄭潔進入黃任的辦公室,和黃主任商量張北的事,黃主任一口氣把這項任務交給了西屋辦公室里的書記靜靜、鄭潔和藺日強。
三個人進行商量,第一步,找開發(fā)商協(xié)調(diào)拆遷事宜。安置張北,解決其日常生活和安全隱患。第二步聯(lián)系他的直系親屬,共同商討安葬其父母的事和勸他搬家的事。
副主任小何這段時間自己就在大屋里坐著,找著為別人指點工作是想發(fā)揮一下副主任的權利,有誰不拿自己當回事兒就讓她不是擦玻璃就是清理衛(wèi)生間衛(wèi)生,大廳這些公益性崗位人員誰也謹慎的與他相處。
西邊辦公室三個人因為都是初次接觸這樣的工作感到極具挑戰(zhàn)性,特別是開發(fā)商,聽人家說是很牛氣的,她們這小小居委會能與之交談嗎?還有就是張老頭這里,聽說他不配合拆遷就是他姐姐在背后指使的,現(xiàn)在要找他姐,她能配合商談嗎?再這說張老頭哪能知道她的電話呢。怎么才能找到他的家人呢?這些事對這三個居住在外面的人很有難度——他們對這里的居民不熟,況且是初來乍到還沒有了解那么清楚。
開始從自己居委會問起,開發(fā)商是否住在社區(qū);張老頭姐姐是否在本小區(qū)居住。管片兒工作人員給了回答,三個人找到了開發(fā)商的物業(yè)服務人員,服務人員向他們講述了張北的事:
別看老頭是那樣的不清潔,但他的內(nèi)心很會打算。他那屋子不夠換個80多平米的,讓他補錢又不補,不過看他那樣情況也拿不出什么錢,就安價值兌換正好有一套60多平米的房子適合他。他一個人也夠住了,可他就是不行非要80多平米的。我覺得這是他的家人在背后教梭他玩賴皮,以那種人來牽制我們,認為我們非得答應,否則就無法進行拆遷工作。
我們?nèi)チ撕脦状?,每次也都談不成。還罵我們是土匪來搶他的錢,偷他的衣服,說他們家里的亂衣服里有錢,讓我們掏了。一去就胡咬一頓還要亂罵,有一次還舉棒打我們的工作人員。最后我們也放棄與他交談,就把他圈在了里面。
他能吃苦,也沒有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永遠保持他小時候的艱苦樸素的一貫作風,造成這種局面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我們不能強拆,但是電纜水管也需要重新給更換接新的,所以我肯定要掐斷了。今天我們能和你們把他這事解決了,我們也徹底解決了這一片兒的所有問題。
書記靜靜聽完告訴項目經(jīng)理說:“那好吧,我就是先來咱們這里了解一下到底是啥情況。我們回去再和他好好談談盡快把他安置好了。要不我對他的居住條件確實不放心?!?p> “好吧!”
“再見!”三個人回頭道了別,走了。
又是一天好光景,書記靜靜、鄭潔、小藺就像包攬下張北老漢的事情一樣,上了班就商量著去辦此事,他們趁著張老頭還不到出門的時間來到他家。張老漢仍然不開門,非常的無奈后又決定找他的姐姐。
人海茫茫哪里找,還得回到居委會找金靚麗。她們先回到主任辦公室,因為人多那兩個女人很少興地出去了,他們把情況反映給了主任,主任又招呼金靚麗過來協(xié)助想辦法。
金靚麗說:“先在轄區(qū)找張北之前的左鄰右舍向他家過去的親戚朋友咨詢,再找他姐。咱們這還有他們的原址,他姐在什么單位應該有知道的人,總能找到個認識她或同事們的人。”
鄭潔內(nèi)心很高興終于不犯愁了。兩個年輕人臉上有了喜色。她們覺得事情能有點進展,為此而感到高興。金靚麗此時非常之自傲:你們離開了我什么事也弄不成。書記靜靜問她道:“金姐,那你對他左鄰右舍的人家也認識吧?!?p> 她很自信地說:“姓名都知道,只是回遷到那棟樓不知道?!?p> 小藺也參與發(fā)言,說:“那就在戶卡上找這些名字唄,找到他們一問不就找到他姐姐啦,不信沒有人知道她在什么單位?!?p> 管片工作人員開始找,只有姜美顏自在地坐著。
戶卡上什么線索也沒有找到,員工們都或怕挨罵或怕惹禍都回避不談??磥磉€的找張北。
張老頭出門就是一天,這事情就放到了第二天辦理了。
第二天,他們趕早來到張老頭家的街門口,敲門仍然不開。
最后,小藺又提居委會來爭取他開門,喊:“張大爺開一下門,我們是居委會的!”居委會三個字就像暗號一樣,張老頭出來啦!拄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來到街門口,看是居委會的就把門給開了。三個人也沒有進屋,就在門外和張老頭談了起來。
鄭潔最先開口說:“張大哥,我給您登記一下,過年過節(jié)給你點兒米面油?!辈坏仍捯袈?,張老漢就趕緊說:“我不要米面油,給我錢就行了,你看我這怎么做呀!”正好由此引上了要談的話題。
書記靜靜也趕緊說:“我們今天正好關于您的生活問題幫您解決一下。談談您個人的想法?!?p> “我能有啥想法,就這么過也挺好的?!?p> “大爺難道不擔心這危墻隨時會倒塌下來嗎?”書記靜靜指著那危墻說:“這也太危險了吧,我們想給您和開發(fā)商協(xié)商一下,給您換一套合適的樓房,讓你暖暖和和的住進去過冬?!?p> 張北根本就沒拿這話當回事,又不能發(fā)表一下自己的意見,他沒有誠意地說:“我要80平米的房子,他能給我。”
“您的房子值多大就換多大,不能不合理的要呀,這樣人家也不能和你談啦,也不會再拆你的房子了。您看您這樣多不好住呀!”
鄭姐也提出了一個問題,說:“這80平米是誰給您核算的,是您的親戚嗎?”
張老漢肯定地說:“那當然是親戚給我核算的了,別人誰管呢,我又不會。”
“那是誰給您算的啦?我們想看看他是用哪種方法核算的,”
“當然是我姐了,別人我還不相信呢?!?p> “那您姐在哪里呢,好找嗎?您能不能找一下您姐姐,讓她到居委會一趟,就說為您和房子的事。”
小藺又給補充了一句,說:“如果她沒有空來,就讓她給居委會來一個電話?!睆埨项^有點兒不想配合,咿咿呀呀的。
書記靜靜感化地說:“我們這是為您好,要不大冷天我們不在屋里來您這凍著干什么!您是我們的居民,開發(fā)商和我們也沒有什么關系,我們肯定是向著您的,您一定要把您的家人找過來,我們將為您把這事處理好。啊,謝謝您!”。
小藺也知道他又要說什么,趕緊說:“那您就先回屋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鄭潔也與他作別說:“有人管您,關心您,多好呀,您一定要自己關心好您自己,進去把爐子點著了,不要受這個冷凍的罪了,我們走了!”
張老漢在附近的小區(qū)找到他姐,把上午居委會人要求他的情況說了。第二天他姐姐來了!她與張北真是天地之差,高挑身材、面孔清瘦、大眾化相貌氣質感很強。她很客氣地打問著進入主任的辦公室,主任把這三個人都找來,一起討論那拆遷的事。
他姐坐在辦公室靠東墻的椅子上,三個人坐在靠窗戶的單人床邊,主任把朝西的身子轉向北。書記靜靜發(fā)揮了書記的作用,第一個向張北姐姐說:“我們昨天到開發(fā)商的項目辦公室解了一下關于您弟弟那房子的情況,他們說想?yún)f(xié)商解決,盡快把它拆了。征遷補償是,正好有一套60多平米的房子,不用您們再補款就可以兌換,就是怕您不同意,他們說您要80多平米的房子,那樣還得您補錢呢,您是怎么想的?”
張北的姐姐張楠好像沒有辦法一樣,“唉”了一聲,鄭潔就把她弟弟現(xiàn)在的可憐狀況和她說了一遍,她無奈地扭了一下頭又扭過來,好像有難言之隱,又“唉”了一聲,屋子里一時很安靜。鄭潔開口了說:“張姐,您就幫他拿個主意吧,您弟弟他有點兒不敢做這個交易,怕吃虧呢?;蛟S怕您責備他、或許他自己無法決定??礃幼泳褪莻€沒主意的人,但又把得很穩(wěn),不管怎么樣您開導開導他,讓他盡快搬出來住吧。又沒有水電又很危險,您可能也無奈,那簡直就是過著原始人類的生活,現(xiàn)在哪有他這樣生活的人呢。唉!”
張楠的臉色很難看,她內(nèi)心里在斗爭,也在責備自己:是自己對不起弟弟,為了給自己多爭取一些便宜,把弟弟弄成這樣,讓別人都看不上眼,她不由的又“唉”了一聲,繼續(xù)想著:父母不在啦,那個不成人樣的弟弟自己不但沒有照顧好他,還在利用他,讓他用非人樣的生活為自己爭利,看樣子再也拗不出個啥樣子了,開發(fā)商不拆也沒有什么大礙,那就該做個讓步了。
她慢慢地說:“嗯,那他們是怎么個想法?”
書記靜靜說:“不用您再補錢給一套60多平米的房子,如果要80多平米的房也有,需要再補錢,看您怎么辦?!?p> 她想了一下說:“那就要那個60多平米的吧,你看我弟弟他還能拿出個錢嗎!”
鄭潔感覺此事有門說:“60平米也夠他一個人住啦。”
主任好像這里就沒有他的事,一句言也不發(fā),生怕弄出點亂子,招來禍端,能推則推。
藺日強插了一句,說:“那您是和我們一起到開發(fā)商那里呀,還是讓他們來人談呀?”張楠有點兒不想再與開發(fā)商直接接觸,因為之前的不快讓她不愿意再與他們有正面交談,就委托居委會辦理。
鄭潔突然想到和張楠要電話號碼,道:“張姐,把您的電話號碼留一下,以便我們?nèi)蘸蠛门c您聯(lián)系?!?p> 人多主意多,一會兒他想起個這事,一會兒你想起個那事,把所有難題都擺在桌上了,主任這時也想說點啥,要不讓人家看無用。終于想起件難以解決的事。也對張楠說:“您回去和您弟弟談談,做做他的工作,讓他想開點,別有其他想法?!?p> 張楠心知肚明:這里就是我說了算。她很爽快地答應了,說:“好的,我這就去和他說。”
張楠來到弟弟家看到這種情景,感覺他這樣的人就是享受種狀況的命,自己并無過意不去的樣子。可是政府人員看到這種狀況不行,這個確實也挺打臉的,不能再讓弟弟這樣為了幾個弄不到的錢,造這種罪了,別人都看不下眼,不行就向開發(fā)商妥協(xi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