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混沌之中醒來。
手掌撫上額頭，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黑暗中熟悉的紗幔，嗅到的，全然是藥草悠悠。
日以繼夜的重復著同樣的場景，仿佛這一切如此自然，司空見慣了。
渾身酸軟無力。
“飛羽？”
飛羽多日伴我身側侍候，起夜時，早已習慣喚她。
“唔……小姐您醒了！”
煙兒在睡夢中，聽見我的聲音，慌忙醒來，迫不及待的跑到我身邊，問我是否安好。
“你是……煙兒？”
我不可置信。
雖然身體不允許我驚訝之余做些大動作契合一下，但是突覺病好了多半。
她見我有些怔住，便將手心撫在我的面頰。像兒時天寒，屋內爐火蔫兒，我只得蜷縮在床榻一隅取暖，煙兒見狀，便將雙手焐熱，暖我雙頰。
久別重逢，恍若隔世?；厥淄略挓o邊，只嘆人生如夢。
該問什么呢？
話到嘴邊，也只合為一句……
“你可安好？”
“小姐無恙，煙兒自當安好?？扇缃瘛?p> 她看了我這副病懨懨模樣，心疼不已。
“如若奴婢當日未走，即使做不了太多，但也可多護一下小姐。怎會叫小姐成這副模樣?！?p> “即使你未走又能如何。識得我面容的人皆被父親遣散，你是我貼身丫鬟，定不能幸免。對了，父親給的遣散費可還夠用？可能置辦個屋舍棲身？”
煙兒知曉。沈素雪與她所言并非一事。
“小姐……可還記得煙兒如何離開的？離開之時又說了什么？”
該我納悶了。
喝下煙兒端來的一碗黑色苦澀的藥汁，倚靠在床頭。
“父親只說為保我身份不被泄露，便遣散了舊家仆。事情處理的太倉促，我們都未曾道別，又怎會記得你說過什么？”
難到是失魂癥？小姐自小的毛病。
“小姐可還記得嫁人之事？”
“我的煙兒啊，如今你回了沈府，回到我的身邊，何必非得今夜話完這幾月的事？你我來日方長。我困了呢?！?p> 我習慣向她撒嬌示弱，仿佛回到曾經相伴的時光。
“好?！?p> 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用過早膳，煙兒便拉著我了解了我記憶中有關她離開后的所有事。當然，除了楚萬霖，我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當是煙兒為了彌補對于離開我的愧疚，所以才要知曉那些事情。其實真相不然，全因成玦。
成玦與沈素雪相差六歲，自然懂事早些。自小便疑惑她這時好時壞的失魂癥。并且隨著年紀的增長，忘卻的事情，仿佛很有規(guī)律。換而言之，他這個姑丈，也就是沈青云，想讓這個表妹忘記什么，次日便會成真。他那時沒有人脈和能力，偏偏姑母又事事護著這個令人疑惑又厭惡的姑丈，他雖有一腔熱血，但也無濟于事。如今不同。他有身份地位能力。此次回城，便要一探究竟。所以，便差煙兒了解事情原委。
“對了煙兒，你怎么回事。聽下人說，你是和成玦哥哥一同回府的。”
煙兒只當我吃了味。
畢竟我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小姐切莫誤會，煙兒只是……”
“你家小姐才不是如此小肚雞腸之人，況且你將成玦哥哥帶回沈府，以后我便有了底氣，不怕父親啦?！?p> 成玦自小對這個妹妹愛護有加，為此，被沈青云關了不知多少次。
成玦躲在窗外，聽著屋內的一切。
他自小便護著這個妹妹。不知是因為那個驚鴻一瞥的女人，還是替他蓋被的女孩兒。
成玦仰頭，看著廊檐下的木樁，回憶沈素雪遺忘的那段初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