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
夜。
大雨。
嚴獵在等著縣衙援軍的同時,也從侯三口中得知了此次圍獵捕馬計劃的詳情。
這個計劃,其實侯三在當初確認馬千里不在千里武館后,就已經(jīng)開始醞釀……
在他們回到縣衙,侯三單獨向縣令匯報時,他和縣令,以及師爺孫先生,認真探討并共同完善了這個計劃,在方方面面、各個細節(jié),幾乎都仔細推敲到了盡善盡美的最佳地步。
本來以為萬無一失,結(jié)果……
堂堂縣衙出動三大高手,機關算盡,到頭來竟然仍舊失敗,嚴獵也無話可說。
此次計劃,可謂縝密非常,嚴獵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相當佩服。
他明白,要在如此短時間內(nèi),制定出一個幾乎完美的誘捕計劃,并且順利實施下去,需要多方人員的配合,難度系數(shù)非常大,可東林縣衙他們做到了。
雖然……
結(jié)果并不理想。
但嚴獵,卻從中看到了一個縣衙的底蘊。
如果不是馬千里委實太強,換做尋常一些的罪犯,如何能和這樣一個精密而強力的縣衙對抗?
嚴獵自從昨日來到東林縣城以后,所見所聞,雖然讓他一再提高對東林縣衙的評價,但直到此時,他才真正完全重視起這個縣衙。
這不是他以前看網(wǎng)絡爽文小說時的那些小縣衙,如果自以為學了三招兩式就能無法無天,那簡直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話說回來,東林縣衙已經(jīng)如此強力,幾乎刷新了嚴獵對“縣衙”兩字的認知,卻依舊奈何不得馬千里,讓他在被設計包圍的不利情況下,兀自仗著強大的個人武力,硬生生的沖殺出去。
甚至重創(chuàng)王猛,侯三也負傷在身……
更不提差點死掉的嚴獵和大黑。
“有實力,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嚴獵不禁有些憤恨的握拳,卻帶來胸口傷勢的一陣疼痛,不得不松開了雙手,放松著身體。
他看向侯三,和一旁仍在調(diào)息的王猛。
嚴獵突然有所明悟。
侯三、王猛他們,所代表的帝國官府,不就是為了震懾那些仗著個人武力為非作歹的暴徒悍匪嗎?
“代表法律制裁你!”
嚴獵腦海中有些不合時宜的響起某款手游中,一個英雄的經(jīng)典臺詞來。
他略微松了口氣。
這個世界再怎么說,終究還是個法治社會,這讓他莫名的有些安心。
可即使如此,在見識了馬千里的強悍武力以后,嚴獵對自身實力的提升,以及系統(tǒng)武功的渴望,也更加強烈了。
不管任何地方,任何時候,只有自身變得強大,才是最根本也最好的生存保障。
嚴獵閉上眼睛,默默休息。
隔了一會,嚴獵在半睡半醒間,聽見周圍有說話聲傳來,他睜開了雙眼。
卻是葉驍回來了。
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顯然,他跟丟了黑衣人。
這倒也不能怪他,眼前這樣糟糕的天氣,對視覺聽覺都影響極大,哪怕葉驍有武功在身,對此也根本無可奈何。
“抱歉,讓他逃了?!比~驍看到嚴獵蘇醒,對他開口。
嚴獵有些驚訝葉驍?shù)奶拐\,其實以對方東林縣城南哨卡隊長的身份,根本用不著對他如此客氣。
“葉隊長言重了,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大家已經(jīng)盡力了,嚴獵十分感激。”
“而且……”
“我相信,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他終究,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p> 嚴獵緩緩說著,神情平靜而認真。
葉驍看著他,沒再說話。
此時王猛早已經(jīng)從調(diào)息中蘇醒,他同樣看著嚴獵,沉聲開口:“馬千里的武功,比我們想象的更高,只怕整個東林縣城,也無人可以和他比肩。”
“確實很強,我們?nèi)寺?lián)手,居然仍被他突圍而去,但他應該也并不好受?!?p> “最開始時,他試圖擊殺王老哥和我,雖然我們確實被他重創(chuàng),但他自己也受了點傷,再到后來,他為了突圍,居然用身體硬生生扛下葉隊長那兩拳,只怕傷勢不比王老哥你輕到哪去?!?p> 侯三坐在火堆旁,出聲分析著。
嚴獵看向侯三,他不知何時卸去了臉上易容,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了本來面貌。
“可惜沒能抓到他,放虎歸山,后患無窮,以后再要抓他,就更加難了?!比~驍搖了搖頭,神情依然冷峻。
在場幾人聞言,不由盡皆沉默。
“嚴獵,你傷勢如何?”王猛轉(zhuǎn)移了話題,看向嚴獵。
黑衣人的拳頭有多強,身中兩拳的王猛可清楚得很,按照常理推斷,嚴獵應該一拳斃命才對,可他卻活了下來,這讓王猛既覺得高興,又十分好奇。
侯三和葉驍也看向嚴獵。
他們同樣好奇。
嚴獵從衣袖中掏出一塊令牌,他攤開那塊令牌,笑著開口:“我能活下來,多虧了這塊令牌,是它恰好擋住了馬千里的拳頭,才讓我僥幸重傷未死?!?p> 王猛、侯三、葉驍三人,看著嚴獵手中的令牌,那令牌他們很熟悉……
那是,城西哨卡隊長的腰牌。
也就是王猛的腰牌。
“呵呵,看來你和這塊令牌有緣,有沒有興趣加入縣衙,來我們城西哨卡當差啊?”王猛看著那令牌,然后瞥了一眼侯三和葉驍,笑著對嚴獵開口。
“父親大仇未報,小子暫時無心他顧,更何況,我現(xiàn)在有傷在身,就算去了縣衙,也沒法立刻當差執(zhí)役,到時豈不成了吃空餉?”嚴獵微微搖頭,同時伸手要歸還令牌。
王猛并未收回令牌,他輕輕擺了擺手:“令牌我拿著也沒什么用,它既然救了你一命,你就先留著吧,也許以后還能派上用場?!?p> 嚴獵聞言,只能把令牌收回衣袖。
同時……
嚴獵隱隱有點察覺,一旁的侯三和葉驍,似乎都對他手上的令牌,有著一絲絲不同尋常的在意。
“看樣子,他們似乎不太相信,我偷梁換柱后,‘令牌擋拳救命’的說法……”
“果然不愧為老江湖。”
“一個個都眼光毒辣,心思縝密?!?p> “想要蒙騙他們,屬實有些困難?!?p> 但嚴獵也并未慌亂,他所說的“令牌擋拳救命”,其實基本屬實,只是“此令牌”非“彼令牌”而已,只要他們不對他搜身檢查,懲惡揚善令暫時就不會暴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