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典禮結(jié)束了,接下來就是無聊的自由時間,有的同學(xué)會找他們喜歡的老師道別,有些女同學(xué)會抱在一起流淚。
后臺休息室。
節(jié)目剛剛結(jié)束,程羽銘如釋重負(fù)的吐了口氣,解開身上禮服的領(lǐng)扣,用手扇著風(fēng),抱怨說,“這衣服也太熱了,這大夏天差點悶死小爺?!?p> “你今天可出名了?!碧K小薇坐在一旁,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粉色的保溫杯,想不到她也還算有少女的一面。
“為啥?”
“因為有我們兩個大美女唄,你等著明天你就上學(xué)校貼吧的‘死亡筆記’了?!彼冻隽藟男Γ盥闊┑氖陆Y(jié)束了,她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一整天都要裝的像是一個文靜的乖乖女,太累人了。
這個“死亡筆記”不知道是哪一屆的學(xué)長搞出來的玩意,是一個在男生中熱度極高的名單,上面記錄的無一不是把某一屆?;ㄅ葑叩脑?,接受全體男生的制裁,到現(xiàn)在榜上才不過寥寥十個人,而且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更新了,如果程羽銘上榜,絕對會引起不小的仇恨度。
程羽銘撇撇嘴,反正從明天開始他就從學(xué)校蒸發(fā)了,這什么筆記關(guān)他卵事。
“不過今天還要多感謝克萊爾先生哦?!碧K小薇眼中暗送秋波,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克萊爾都像是女孩兒們夢中的白馬王子。
“叮!收獲迷妹一枚,請及時查收?!背逃疸懹檬种獯亮舜量巳R爾。
“不用感謝,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睕]有理程羽銘,他的臉上永遠(yuǎn)掛著微笑。
怪不得招女生喜歡,女孩兒們總是喜歡看那些陽光帥氣的男孩兒,只是惡魔先生的臉總是透著病態(tài)的蒼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血統(tǒng)問題。
張梓雯跟在最后面,把小提琴輕輕放進(jìn)手提箱里,掏出耳機(jī),坐在窗旁的椅子上。
她一直這么安靜,就算是一場熱鬧的聚會中,也會有一片屬于她的角落。
克萊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程羽銘,微微嘆了口氣。
他這個主人,確實有些特別,而且尤其腦子有點蠢笨。
“哎呀呀,老程,秀??!兄弟我都不知道你還會彈琴呢?”
聽聲音就知道是小胖子郭晟來了。
“又不是啥好說的事?!背逃疸懶笨吭谝巫由?,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張梓雯的側(cè)影。
“不夠意思,太不夠意思了。”他又轉(zhuǎn)向蘇小薇,“大姐頭,你今天太驚艷了!你都不知道下面那些狼崽子眼睛都看直了?!?p> “切,也不看看老娘是誰?當(dāng)代的露絲·圣·丹尼斯?。绹F(xiàn)代舞鼻祖)”蘇小薇插著腰,顯得有些洋洋得意。
“還有克萊爾,那些女生都以為你是哪個留學(xué)生,到處問你微信呢?!?p> 克萊爾微笑,沒有說什么,仿佛這一切對他再正常不過了,讓程羽銘好一陣數(shù)落。
“嘿,你還挺受歡迎誒。”
“一位成功的紳士,走到哪里都是有魅力的,你也應(yīng)該多學(xué)習(xí)一些禮節(jié)哦,這些可都是吸引女孩兒們的必備技巧。”
“麻煩死了,才不要?!?p> 郭晟左顧右盼,突然眼前一亮。
他沖到張梓雯面前,說:“你好女神,我是高三四班的郭晟,你的小提琴拉的真是太棒了!我還是‘百合花后援會’的會員呢?!?p> 說著他扯了扯衣服后面畫著的百合花和張梓雯的Q版頭像。
張梓雯嚇了一跳,“謝……謝謝?!?p> “哎呀,正好大家都在,今晚請大家吃個飯吧?!惫梢慌氖郑拔艺埧?,大家都給個面子?!?p> “走走走,我早就餓壞了?!?p> 程羽銘直接跳了起來,美味的食物是不能拒絕的,雖然惡魔先生做的要比那些所謂的大廚強(qiáng)多了,但是奈何食材匱乏,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大姐頭呢?”
“去,為什么不去,蹭飯這么好的事!雯雯也一起去吧?!?p> “對對對,大家一起去?!?p> “我就……”她本想拒絕。
“一起去吧,不吃白不吃嘛?!背逃疸懻f。
他當(dāng)然樂意張梓雯去了。
張梓雯看了看程羽銘,點了點頭,頭微微縮著,繼續(xù)看著手機(jī)。
至于克萊爾當(dāng)然沒有意見,程羽銘去哪他就去哪。
于是,郭晟就趕忙在米其林三星的餐館訂了一個包間。
這種知名的餐廳,也只有這些土豪們才能比較隨意的定位子。
路上,程羽銘問郭晟,“你啥時候加入那什么,張梓雯的后援會的?”
“動漫社的部長說,如果入會可以送限量手辦,什么會都可以入,老婆的手辦不能不要?!?p> “嘖嘖嘖,冒昧問一下,你的哪一個老婆?”
郭晟一扭頭,“不告訴你。”
……
“干杯!”
清脆的碰撞聲,響徹在包間中。
壁掛式音響中放著輕松的音樂,簡約的裝潢非常上眼。
不愧是世界知名的頂級餐廳,都已經(jīng)快深夜九點了,依舊人滿為患。
幾人的手中端著酒杯,但是程羽銘喝的是可樂,張梓雯喝的是橙汁。
酒就是程羽銘不喜歡的東西之一,有著奇怪的口感和辛辣的味道,完全和“好吃”不沾邊,他實在不懂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歡喝酒,甚至有些人經(jīng)常不省人事。
沒一會兒,侍者推著餐車走進(jìn)來,經(jīng)理是個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跟在后面,辛勤地擺著餐盤。
“郭少,您點的菜齊了?!?p> 他顯得有些拘謹(jǐn),郭晟家里是有名的礦產(chǎn)大商,蘇小薇的爸爸是教育界的名人,和很多大亨都有交情,就連張梓雯他也認(rèn)得,她家里的企業(yè)是當(dāng)?shù)氐氖称反罄?,就連他們這家餐廳也經(jīng)常搭人家的情。
既然能和這三位同桌吃飯,那兩位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那位國外的年輕人舉手投足都帶著貴族的氣息,至于剩下的那個……不做評價,應(yīng)該也不會差到哪去。
他一眼就把大概的關(guān)系看個透徹,干他們這行的就要有這份眼力,知道誰能惹,誰不好惹,該向著哪一方。
“成!把賬都記在我爸名上就行?!?p> 郭晟大手一揮,倒是大氣。
“知道,知道。那您們就先用餐,有什么需要隨時招呼我?!?p> 說完,經(jīng)理就退出去了。
“來來來,快點吃!早知道不來西餐館了,他們這兒上菜太費勁了,還有什么順序,我干脆就讓他們都端上來了?!?p> “噗。”蘇小薇一口酒噴出來,“人家法國菜就是講究和浪漫,你還嫌棄上了?”
“切~我就大老粗一個,怎么了?東西能吃就得了,還講究那些花里胡哨的。”
說完他就拿叉子扎了一塊牛肉。
“胖子,我支持你?!?p> 程羽銘趕緊搶了一塊淋著醬汁的鵝肝,嘴里還塞滿了面包圈。
雖然法國菜的味道的確一流,但是程羽銘實在不敢去夾那些“美味”,比如焗蝸牛和青蛙腿,一想到它們生前的樣子,他就打了一個哆嗦。
蘇小薇更不客氣了,什么好吃的就往盤子里加什么,配上一杯紅酒,臉上帶著紅暈,像是誘人的蘋果。
克萊爾沒什么想吃的,事實上惡魔并不需要進(jìn)食,他們的營養(yǎng)完全來自契約者所供給的魔力,他象征性地端著一杯紅酒,像是一名優(yōu)雅的紳士。
最安靜的依舊是張梓雯,從學(xué)校出來到現(xiàn)在,她就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不發(fā)出聲音,端了一小份牛排,輕輕地切成小塊,放進(jìn)嘴里。
“對了,你們畢業(yè)都要去哪啊?”
郭晟突然來了一句,張梓雯一愣,微微豎起耳朵。
“反正我應(yīng)該是在國內(nèi)了?!彼又f,“我老爸非要讓我一邊上學(xué),一邊去公司實習(xí),唉。”
“你這話要讓別人聽了能打死你。”蘇小薇托著下巴,手里晃著紅酒杯,鮮紅的液體映著柔和的燈光,“我還不知道呢?!?p> 她的眼神微微黯淡了,如果周日的事情失敗了,她就只能像是籠中的金絲雀一樣,被牢牢鎖在家里,她不喜歡那樣,也不想那樣,對她來說,自由比任何東西更重要。
她不留痕跡地瞅了一眼程羽銘,這個家伙還在大吃大喝,一點都沒在乎周圍還有兩個女孩子,然后對張梓雯說:“雯雯呢?”
“啊?”張梓雯一愣,輕輕地說,“我應(yīng)該會留在國內(nèi)吧,也許會出國。”
她的成績很好,國內(nèi)的大學(xué)基本都可以去,她悄悄地看著程羽銘。
“那咱們可以搭個伴誒?!惫砷_玩笑地說,“嘿,老程,別吃了。妹子們都在看你呢?!?p> “干嘛?”
他的嘴里還塞著意大利面,醬汁沾地滿嘴都是,說話模糊不清。
“畢業(yè)以后,你要去哪啊?”
蘇小薇和張梓雯同時抬起了頭。
“我?在家呆著唄,還能去哪。”
說完他又扎了一塊面包圈,端著一個空碗對著克萊爾說,“幫我再拿一份這個蘑菇湯?!?p> 克萊爾點了點頭,悄悄的離開了坐席。
“誰問你這個了,上哪上大學(xué)?!惫晌嬷?,他這個死黨哪都好,就是死不正經(jīng)??!
“上啥大學(xué),能不能畢業(yè)都費勁呢?!?p> 程羽銘滿嘴放炮,“沒準(zhǔn)在附近找個??苹煲换炜??!?p> 紫羅蘭學(xué)校的畢業(yè)生,最差的也是國內(nèi)一流大學(xué),要是混個??普媸强峙履艽蚱平ㄐR詠淼挠涗浟恕?p> “嘁,整天沒一句正經(jīng)的。”蘇小薇撇著嘴。
張梓雯微微有點失望,她輕輕抿了一口湯,什么也沒說。
她當(dāng)然不會相信程羽銘會隨便找一個??疲鈶{他的鋼琴天賦,絕對能進(jìn)一所知名的音樂學(xué)院,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報名音樂學(xué)院,小提琴方面她還是很有自信的。
……
一頓飯,吃到了晚上十點多,其實絕大多數(shù)都進(jìn)了程羽銘的肚子,他心滿意足地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打了個飽嗝。
張梓雯最先和他們告別了,一輛黑色的賓利在夜幕中漸行漸遠(yuǎn),她呆呆地望著窗外,路燈一排排的連成線,直到最后她也沒問出那個問題。
郭晟的超跑只能坐兩個人,剛好一個他一個管家,他抱歉地看著程羽銘和蘇小薇,“你們回去小心點,我先走啦?!?p> 跑車?yán)坐Q般的引擎聲中飛馳而去。
就剩下了程羽銘和蘇小薇,還有惡魔先生。
克萊爾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多余,最近他閑來無事的時候看了不少書,雖然社會在進(jìn)步,世界在發(fā)展,但那些文化什么的,本質(zhì)還是差不多的,很容易消化和理解。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電燈泡”,書里好像解釋為“主要指男女談戀愛時礙手礙腳又不知趣的第三者”。
“你怎么回去?”程羽銘歪著頭,把雙臂靠在腦后。
“待會兒司機(jī)來接我。”她在臺階下蹲了下來,手臂環(huán)抱在膝蓋上,抬起頭說,“你不用管我,你們先回去吧?!?p> “唉?!背逃疸憞@了口氣,也蹲了下來,“那可不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蘇叔叔交代?”
“屁話!你出事,老娘都不能出事!”
“我又不是女的?!?p> “你!”
她好像和程羽銘上輩子有仇,說話永遠(yuǎn)超不過三句。
初夏的夜晚有些微涼,空中還吹著愜意的小風(fēng)。
程羽銘看了看蘇小薇,站起來,把外套蓋在她的腦袋上。
“你干嘛!”
蘇小薇鉆出頭來,像是發(fā)怒的小老虎。
“怕你著涼了唄?!彼持郑荒樀臒o所謂,“不過要是你感冒了,我應(yīng)該挺開心的?!?p> “滾啊!”
蘇小薇拽著外套的衣角,臉有些發(fā)紅,外套上還帶著體溫和一些番茄醬的味道。
程羽銘和她就是不好好說話,隨便扯幾句就能打起來。
咖色的寶馬在路旁緩緩?fù)O隆?p> “好了,你車來了。”
蘇小薇上了車,從后車窗探出頭來,“那你們呢?”
“待會出了路口打輛車唄。”
“要不我送你們吧?!彼蛄嗣蜃臁?p> “不用,你家和我家又不在一個方向?!?p> 程羽銘擺了擺手。
上了車,寶馬緩緩的啟動了,發(fā)動機(jī)聲響徹在安靜的巷子里,突然蘇小薇叫住程羽銘,“誒!你衣服?!?p> “過幾天再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哪?!?p> 慵懶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蘇小薇低著頭,纖細(xì)的手緊緊地裹了裹衣服,若有所思。
“唉,都送走咯?!?p> 程羽銘走在前面,克萊爾跟在后面。
“真好啊,都有車?!?p> “你也可以開車出來的。”
“我?”程羽銘想起了房子后面塵封了不知多久的車庫,沉默了一會兒,說,“算了,我還沒考駕照?!?p> 兩人孤零零地站在路口,月光拉長著他們的影子,透著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