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沒有直接去關(guān)押程羽銘的牢房。
他率先登上了監(jiān)獄的最頂樓,巨大的鼓風(fēng)機正轟鳴地運轉(zhuǎn)著,將整個監(jiān)獄內(nèi)的空氣更換一新。
他不得不感謝這個不錯的設(shè)計,只需要簡單的通道和不高的成本就能使這座巨大的鋼鐵巨獸內(nèi)部進行空氣的交換,也給他省了不少的麻煩事。
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小小的瓶子,掀開瓶蓋,輕輕丟進鼓風(fēng)機的風(fēng)口里。
很快,里面強烈的致幻藥就會順著每一個風(fēng)口進入到整個監(jiān)獄中,這是組織里那些無聊的科學(xué)怪人搞出來的東西,說實話,還真是好用,即使他依舊瞧不起那些躲在陰暗的實驗室搗鼓玻璃瓶和試管的家伙。
這東西倒是沒什么危險,就會讓人美美的睡上一覺,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夢,比如中了一個五百萬的彩票,或者是自己夢中的女神倒貼上門什么的。
“現(xiàn)在是五月十五日,晚21點23分35秒,我使用了組織開發(fā)的致幻藥,也許現(xiàn)在那些可憐的小蟲子們都已經(jīng)在夢里流口水了。”
他嗤笑著按下了暫停鍵。
致幻藥很快就會在空氣中揮發(fā)殆盡,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但是藥效卻足有12小時之久,那群瘋子說連一頭成年大象都醒不過來,你甚至可以直接用刀刺進它的喉嚨。
他當(dāng)然不至于去做那愚蠢的實驗,因為他根本不需要搞這些無聊的把戲。
J不緊不慢地在天臺上散著步,余光不時地掃視著時間的流逝。
漆黑的數(shù)碼數(shù)字跳到了21:30:00,他按下了錄制鍵,“現(xiàn)在是五月十五日,晚二十一點半,任務(wù)開始,祝我好運吧?!?p> 他推開天臺的鐵門,邁著步子往樓下走去。
監(jiān)獄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安靜,那如紙板般破爛的門墻甚至無法格擋住聲音的傳播,樓道里響徹著震耳欲聾的呼嚕聲,還有大喊大叫的囈語,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春夢。
數(shù)著房間,他在一個角落里右轉(zhuǎn)。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比較大的辦公室,值班的警官們正趴在辦公桌上呼呼大睡,就像是一群喝醉酒了的大漢,突然有一個人撲了過來,撅起褶皺的嘴唇想要親吻面前的人,J心里一陣惡寒,一腳把他踹進垃圾桶旁的角落,然后趕緊地在洗手間里仔仔細細地清洗了一番。
從值班室的墻上取走了一把不起眼的鑰匙,J在他踢飛的警察身旁停留了一下,吐了一口痰在他臉上,結(jié)果那個豬頭一樣的腦袋還帶著憨蠢的笑,更加令他惡心,趕忙離開了。
“我的上帝,也許這是我最后一次來這個國家,不,最好是最后一次?!彼麑χ翢o生命的手表抱怨著。
現(xiàn)在J開始討厭這個監(jiān)獄了,它設(shè)計的就像是法老陵墓的地下迷宮,一排排的小房間簇擁在一起就像是蜜蜂的巢穴。
他拐了七八個彎,才在二樓的一個角落找到了程羽銘的牢房。
滿是鐵銹的門板上都是些青銅疙瘩,好像是田野中癩蛤蟆的皮膚,門上沒有標(biāo)明門牌,只有一張用膠帶黏上去的卡片上寫著“程羽銘,男,25137”的字樣。
他掏出鑰匙,推開吱呀作響的牢門。
這個男孩兒倒是安靜地多,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就是睡相不大好看,口水順著嘴角流了滿桌子都是。
“睡得真香啊?!彼麚u了搖頭,取出來另一個小瓶子,在程羽銘的面前晃了晃,然后坐在一旁的木板床上,把靴子搭在桌面,靜靜地等著這個等待屠夫宰殺的羔羊從美夢中醒來,夜還長的很,他有的是時間去浪費。
程羽銘渾身一顫,打了幾個哼哧的鼻鳴,像是一頭剛睡醒的豬。
他揉了揉眼睛,伸展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吧唧著嘴,迷茫地打量著面前的陌生男子。
“大哥,你哪位?”
還沒等J說話,程羽銘就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大哥!你一定是誰誰誰派來救我的吧!我真的是冤枉的,冤枉的呀!”
程羽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在他的褲腿上,說的繪聲繪色潸然淚下,就像是哭訴冤屈的小白菜一樣。
“你倒是有個好嘴皮。”J差點都被忽悠的一愣一愣,腦子一轉(zhuǎn)彎才想起來,不對啊,自己是來殺他的啊。
“沒有那么好啦?!背逃疸懨媛缎邼皠e人也就叫我鐵齒銅牙奧斯卡。”
“也許我應(yīng)該和你握個手?!盝帶著微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別人叫我嗜血狂魔地獄鬼?!?p> 程羽銘狠狠地打了個哆嗦,對方根本沒被他唬到,自己就像是試驗臺上的白老鼠一樣無處可逃。
“大……大哥,小弟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兒女,就……就放過小弟吧!”程羽銘露出一張難看的笑臉,帶著苦澀。
“說真的,你要是有機會參加傳銷活動,保證能混個不錯的地位?!盝很少稱贊人,這個二皮臉的男孩兒實在是讓他領(lǐng)略到了新天地,到底是多么厚實的臉皮才能說出這種鬼話來?
“要不是見過你的資料,我還真沒準(zhǔn)會相信你的鬼話?!彼χf,“但是那永遠不會成為我放過你的理由,或許我會大發(fā)慈悲把你的尸體快遞到你家里?!?p> J不是那種彪形大漢的身材,相反倒是有些消瘦,那張骷髏般的臉露出詭異的微笑,如同懸崖上盯著腐敗尸體的禿鷲。
拖延戰(zhàn)術(shù)失敗了,程羽銘在心里暗罵著,對方就是軟硬不吃,還不急著動手,整個一副獵人戲弄獵物的樣子。
“救命?。【让。∮腥艘獨⑽?!來人啊!”
他突然大喊大叫,只希望外面的警察能盡早發(fā)現(xiàn)里面的異常。
J呆滯了一瞬間,他從未想過有人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怎么不叫了?”他帶著笑容望著程羽銘。
“哼,我告訴你,我我我……我可不怕你!”他說的趾高氣昂,要是能藏住顫抖的雙腿也許會更有威懾力,“等待會警察叔叔來了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那你繼續(xù)叫?。】纯茨愕木焓迨鍟粫砭饶??!?p> 他收回前言,這次任務(wù)也許是他這么多年來遇到的最有趣的目標(biāo),他甚至懷疑程羽銘的腦子里裝的都是水和漿糊,好像是馬戲團里引人發(fā)笑的小丑。
不過他承認,他確實被震撼到了。
程羽銘不信邪地連叫了好幾聲,感覺嗓子都冒煙了也沒有人理會他。
“放棄了?”
“放棄了?!?p> “那我們該進行一些正事了吧?”
J說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程羽銘。
程羽銘連忙縮了縮脖子,“你別過來,我不喜歡男人。”
“你這張嘴啊,要我說什么好!”J被氣樂了,“把我惹生氣對你有什么好處?”
“或許,可以讓你被氣死?”程羽銘試探地問。
“可我沒耐心繼續(xù)和你聊天了。”J臉色一沉,一腳踢在程羽銘的胸口。
臥槽!又來!
上次就有個人這么干過了,那種痛苦的感覺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他本能地把雙臂交叉在胸前,手臂像是撞在了什么無比堅硬的東西上,他甚至聽到了自己手臂骨碎裂的聲音,整個人倒滑進墻的角落,像一只煮熟的蝦一樣蜷縮著。
“或許我該稱贊你很樂觀到現(xiàn)在還笑的出來,難道你還在期盼有奇跡發(fā)生,會有人來救你嗎?”J用鞋尖蹂躪著程羽銘的臉,“可那笑容讓我覺得惡心,就像是一位慷慨赴死的英雄一樣,自以為高貴嗎?”
J最討厭看見獵物露出這種表情,這會讓他很不爽。
“不然呢?哭喪著臉,我爸媽會不高興的?!背逃疸戇种欤_實是這種非常犟的性子,就是喜歡和別人對著干。
J很想立刻殺了這個嘴賤的小子,但是他不能,因為老大留給他最重要的事還沒有完成,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給這個目的鋪路。
他打開手表的通訊功能,一陣微弱的電流音過后,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是通過獨立的通訊衛(wèi)星進行全球通話的設(shè)備,精密的加密技術(shù)使這段微弱的電波甚至很難被各國的監(jiān)控機關(guān)捕捉到。
“程羽銘對吧?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和你通話?!?p> 男人的聲音帶著歉意,就像一位溫柔的紳士。
“你中文說的真好?!?p> 男人一愣,“多謝夸獎,畢竟我們是面向全世界的傭兵組織,中文作為除英語外使用最廣的語言,我們自然是需要學(xué)習(xí)的。”
“呵呵?!背逃疸懹昧朔浅в猩实淖盅刍卮鹆怂?。
“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我們本不該是敵人?!蹦腥苏f。
“可我不想和你們談,要不是你們我也不會被關(guān)在這種鬼地方,還要面對這個僵尸臉?!?p> 程羽銘毫不客氣地回答。
開什么玩笑,以為小爺是傻子嗎?肯定和那些電影里似的,先跟自己談條件,套出什么有用的情報,然后再殺人滅口。哼哼,就算一命嗚呼也別想知道什么有用的東西。
“或許J對你是有些態(tài)度惡略了些,但他不是那樣的人,我可以代替他向你道歉,甚至,我可以原諒你曾經(jīng)對我那個蠢弟弟的所作所為。”男人的聲音很平淡。
“你弟弟哪位?”
“或許你們曾經(jīng)稱他們?yōu)椤碲!!?p> “可他們要殺我,難道你們不能付出給我什么補償?”
程羽銘繼續(xù)打著邊緣球,現(xiàn)在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你這小東西!留下你的命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J依舊看不慣對老大如此無禮的人,對他來說,那些人全部都是敵人。
“好了,J?!蹦腥苏f,“正如你所說,我們可以對你做出補償,現(xiàn)在你是不是也該展露一些誠意了?”
“難道你們的誠意就是把我關(guān)進這個烏漆嘛黑的監(jiān)獄里?”
“這也是變相的保護你,要知道魔術(shù)師家的人可是不擇手段的,相比于他們,我們可仁慈太多了。”
程羽銘臉色已經(jīng)開始變了,即便他依舊保持著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
這所謂的傭兵組織竟然和魔術(shù)師家有所往來,而且似乎還非常了解,這對他來講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男人笑了,“一些情報而已,如果我們合作愉快,我并不介意在某些方面支持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