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殼痛……
又做了那個夢,一片混沌,模糊不清,充滿了恐懼和孤獨。
程羽銘甚至懷疑是不是這個有些年紀(jì)的老房子是一座被詛咒了的宅邸。
他披上睡衣,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帶著卡通睡帽,迷離著睡眼,不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顆粒狀的眼屎,熊貓似的眼袋腫的不行,像是兩個小小的電燈泡。
隨便打開QQ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群聊都被刷爆了。
幾乎全部都是在討論他進(jìn)監(jiān)獄的事情,雖說被澄清無罪了,但是無風(fēng)不起浪嘛,這些平日閑得無聊的“八卦記者”們毫不介意在閑暇的時光聊些有趣的事消磨時間。
程羽銘撇了撇嘴,謠言止于智者,只能說這群家伙都是大傻子,他對著屏幕吐了吐舌頭,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灰暗下去的灰原哀上。
張梓雯竟然也給他發(fā)了消息。
一瞬間心里的陰霾煙消云散了。
他思前想后,終于想了一句合適的話回復(fù)了過去。
“我沒事,就是被當(dāng)成嫌疑人在局里調(diào)查了幾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來了。”
很快,張梓雯的頭像亮了起來。
“那就好?!?p> 沒有多余的話,程羽銘莫名地感受到了她放松的心情,發(fā)完這三個字,她的頭像再次黯淡下去。
程羽銘還想再搭搭話,雖說上次的誤會已經(jīng)解釋清楚,他對張梓雯總感覺很尷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懶得繼續(xù)想下去,他走出房門。
“克萊爾?在嗎?”
他從廚房的門探進(jìn)頭去,里面的一切整理的井井有條,空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洗潔精的味道,是柚子味的。
克萊爾并不在里面,也沒有在客廳打掃和花園。
桌子上擺著一份準(zhǔn)備好的早餐,被金屬蓋子扣在下面保存著溫度。
奇怪了,到底去哪了?
程羽銘想了想,走上了二樓的盡頭。
這里本是一個儲藏室,克拉爾來了以后就把它騰出來休息了。
木質(zhì)的房門半開著,程羽銘悄悄地邁著步子,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克萊爾正斜靠在床邊的墻上,眼睛緊閉,氣息均勻。
程羽銘這才想起來,因為自己的關(guān)系惡魔先生每天要通過休眠來補(bǔ)充體力。
他想了想,伸手把一旁疊好的涼被抻了出來輕輕披在克萊爾的身上。
“嘶——”
那是多么冰涼的手,根本沒有絲毫的溫度,就像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東西一樣。
程羽銘打量著克萊爾,如果拋去有些異常的模樣和不符年齡的老成,克萊爾就和普通的男孩兒沒有什么區(qū)別,他修長的睫毛輕微地顫抖著,眉頭微微皺在一起,嘴唇帶著不正常的白,像是做了什么恐怖的噩夢。
他觸電似的縮回了手,剛才那一瞬間,他仿佛看了什么畫面,他和克萊爾緊緊擁抱在一起,周圍流淌著猩紅而粘稠的液體,無數(shù)的尸體倒在一旁,像是一個恐怖的屠殺場,傾盆地暴雨落在他們的臉上,陰郁的天空閃過漆黑色的閃電,仿佛空間都被撕裂開。
這是怎么回事?他和克萊爾可以說是完全不認(rèn)識,如果不是那場錯誤的召喚儀式,他們之間甚至不會有什么交集,一個是魔術(shù)師家的人類,一個是世界上最后的惡魔,從某種角度說,他們還是敵人。
魔術(shù)世家們自詡為世界的守護(hù)者,決不許惡魔之流出來擾亂秩序,至于原因,程羽銘不得而知,克萊爾也從沒有和他解釋過。
那是張多么美麗清秀的臉龐呢?程羽銘看著,仿佛是用最精美的比例仔細(xì)計算過渾然天成一樣,沒有很娘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就是自然,好像這個人理應(yīng)如此這么帥氣迷人般,非常耐看。
等等自己不會真的對男人感興趣吧?程羽銘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思想。
突然,克萊爾的眼睛微微抖動了一下,旋即張開,露出暗金色的瞳孔,無喜無悲,透明的光暈中映著程羽銘的臉。
這個時候他們保持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克萊爾靠在床邊,程羽銘的臉幾乎快要貼了上來,一副想要親出去的樣子。
克萊爾眨了眨眼睛,認(rèn)真的說,“如果主人需要,我可以滿足您的需求,但是請不要在我休眠的時候?!?p> “需要個屁!不需要,絕對不需要!”程羽銘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退到了門口,“嘔!不行我以后要離你遠(yuǎn)一點,萬一我的取向變得不正常怎么給老程家傳宗接代?!?p> 程羽銘自顧自地安慰著自己,瞄了一眼克萊爾,他正在小心地整理有些褶皺的衣服,一副羞怯的樣子,好像剛剛做了什么事一樣。
雖然明知道克萊爾是在演戲,程羽銘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太恐怖了,如果克萊爾是女性,一定是非常可怕的魅魔。
程羽銘心里連忙默念了幾遍“阿彌陀佛”,想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把那些亂糟糟的思想都甩到九霄云外去。
“那么,來找我做什么?”克萊爾重新站在了程羽銘的面前,衣冠楚楚,臉上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表情,果然是高手啊。
“呃,就看你不在,上來看看?!?p> “只是例行的休眠,您完全不需要在意?!笨巳R爾為程羽銘斟上了一杯紅茶,繼續(xù)說,“倒是您應(yīng)該擔(dān)心一下自己的處境,被那么多勢力盯上的感覺不好受吧?”
“怎么可能不在意!”程羽銘大聲說,“萬一你休眠的時候,我被那群暴徒群毆,那豈不是慘了?而且,我只是行使我身為主人的權(quán)利,身為主人怎么能不關(guān)心手下人呢?那不成了昏君?”
克萊爾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這個不靠譜的主人會說出這么不知廉恥卻又合理的話來,這簡直是正大光明理直氣壯的抱大腿。
“不會的,任何時候都會以保護(hù)您為優(yōu)先,這是契約的一部分?!笨巳R爾微笑說,“不過比起這個,您也該學(xué)習(xí)一些自保的手段為妙,畢竟日后的敵人……可不是簡單就能對付的,稍有不慎,就會失去性命?!?p> 克萊爾淡淡的話聽在程羽銘耳朵里卻感覺看見了刀山火海朝他撲過來,他哭喪著臉,“這也是契約的一部分嗎?”
“不,這是宿命。”
程羽銘臉拉的更垮了,這就好像是唐僧西天取經(jīng),觀音菩薩在大唐國的時候就告訴他,“三藏,你此行必要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方可修成正果”,卻完全不告訴他這些困難是什么。
所幸程羽銘還能放心的是,惡魔先生這個大師兄已經(jīng)到位了,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二師弟和三師弟。
“說真的,魔法對我來說,有點難。”程羽銘攤開手。
他是一個“魔力不停留體制”,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在魔術(shù)世家悠久的歷史上,還沒有出現(xiàn)過這么奇葩的先例過,即便是一個普通人,也只是會因為魔力的膨脹而爆體身亡,從未有過一個人的身體是無法儲存魔力的。
程羽銘的身體就像一個漏氣的氣球,不斷地打氣,又不斷地輸送出去,到最后一點兒也沒有剩下。
魔術(shù)世家是傳承于上古的神秘氏族,他們的力量來自于血脈中的魔紋,悲劇的是程羽銘卻沒有魔力去供給覺醒時所需要的能量。
這就注定他成了一個廢人,不然小時候也不會發(fā)生那么多事。
一瞬間勾起了他有些不好的回憶,他晃了晃腦袋。
“也許呢?!笨巳R爾說,“就像世界上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沒有餓死之前也沒有想過那個帶殼的生物時如此美味吧?”
“你說這話好像是個哲學(xué)家?!?p> “我只是建議你不要輕言放棄,因為一旦放棄了,就什么也沒有了。”
“那你覺得我該怎么做啊。”程羽銘癱坐在地板上,顯得有些垂頭喪氣,“這種天生的事,難道我要找我老爸老媽讓他們重新生我一遍?這太離譜了。魔法我不會,體力我也不擅長,要硬說我倒是學(xué)過幾天空手道還把腰給扭了。”
“那就是你自己該思考的問題了。”克萊爾推開老舊的玻璃窗,讓夏日的暖風(fēng)吹拂進(jìn)來,還帶著幾片不知從哪里飄來的銀杏葉,他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喃喃說,“暴風(fēng)雨就要來了?!?p> 程羽銘覺得莫名其妙,任誰看到那碧藍(lán)的天空都會覺得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怎么會說暴風(fēng)雨要來呢?
不過克萊爾的話對他并不是沒有啟發(fā),接連的意外,每一次都是足以致命的危機(jī),如果不是有惡魔先生這個掛逼在身邊,恐怕他早就去天堂見上帝了,不對,沒準(zhǔn)是佛祖。
力量啊……他抽了抽嘴角,哪有那么容易,這又不是那些玄幻小說,一穿越就變成什么絕頂天才,或者是機(jī)緣附體,人生跟開了掛一樣蹭蹭地跑。
“唉,麻煩啊?!背逃疸憮嶂~頭,“話說,你最近是不是還……”
“沒有什么大礙,至少短時間內(nèi)?!?p> 克萊爾手心向上,對著空氣抓了抓,纖細(xì)的手指如同潔白的玉脂般光滑。
“那,我這兩天想想辦法?!?p> “那就要多仰望主人了。”克萊爾露出壞壞的笑容,開了一個玩笑,和程羽銘走了出去,臨下樓的時候他突然說,“如果主人真的需要的話,我會盡力滿足您……”
“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