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你怎么說?!绷_納擺好了戰(zhàn)斗的姿勢,“希望你不會像一個懦夫一樣躲在后面?!?p> “我當(dāng)然不會,我只會見機行事?!背逃疸懬那耐巳R爾身后退了一步,那種賤兮兮的樣子,無論誰看到了都像給他一棍子。
“還在等什么?”克萊爾伸出手指,發(fā)出了挑釁。
“哼。老二,C方案?!绷_納往后撤去,老二點了點頭,揚起匕首沖了出去。
C方案指的是羅納作為掩護并且封鎖地方的退路,再由老二沖進敵陣的打法,很少有人能同時擋住這兩個人的攻擊。
羅納兩把槍分別瞄準(zhǔn)了程羽銘的兩個死角,只要克萊爾有任何動作,子彈就會無情地穿過程羽銘的腦袋。
“我不得不說,人類中有一部分人很愚蠢。”克萊爾說著,完全無視了已經(jīng)貼近的匕首,“他們總是覺得自己有力量可以去支配一切,然后去干一些愚蠢的勾當(dāng),而你們就是人類中最愚蠢的那部分?!?p> 克萊爾迎著那柄鋒利的匕首用手一巴掌排了上去,匕首像是撞在了一塊無比堅硬的合金鋼板上,甚至連那薄而光滑皮膚都沒有刺破,然后一股巨力傳了過來,老二的手死死地握緊,卻依舊沒有抓住,匕首以非常高的速度朝羅納飛了過去。
羅納暗罵了一句,瞬間放棄了準(zhǔn)備對程羽銘開槍的動作,跳到后面的箱子上,匕首直至插進了旁邊的集裝箱里,甚至沒有停留,連帶著握把一起沒了進去,從另一頭穿了出去,掉到地上。
羅納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恐怖的力度,如果被這樣的匕首擊中,恐怕身體會開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這根本不可能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普通人的力量最多能舉起和自身體重差不多的物體,那些鍛煉極限的肌肉瘋子可能會舉起四百到五百公斤重的東西,可那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一瞬間爆發(fā)的力量,要遠遠超過這個標(biāo)準(zhǔn)數(shù)倍,不然一枚小小的匕首根本不可能完好地穿過那么厚的鋼板厚完好無損地落在地上,切面光滑的就像是用激光切割機一樣。
“我有提醒過你們的那個所謂的老大?!?p> 克萊爾從集裝箱跳下來,羅納突然意識到了一件很詭異的事,對方在狂風(fēng)和暴雨中帶著一個一米七高的人狂奔,身上穿著講究的西裝,竟然比他們兩個還要迅速,最可怕的是身上沒有一點被雨水沾濕的痕跡,就連那雙踏在泥濘中的亮漆皮鞋依舊整潔如新。
“可貌似他沒有聽從我的建議?!?p> 鞋底踏在地面上,發(fā)出“噠噠”清脆的響聲,就連外面嘩嘩作響的暴雨也無法掩蓋,沒一步都像是踏在他們的心上。
羅納這才想起來大哥為什么那么地阻止他,因為他知道那遠遠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抗衡的存在。
魔術(shù)協(xié)會,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啊……
羅納的心里仿佛被壓上一座大山,喘不過氣來,可惜克萊爾并不屬于魔術(shù)協(xié)會,而是一位惡魔,真正的惡魔。
那才是曾經(jīng)世界上最強大的物種之一,在人類沒有開創(chuàng)歷史之前,世界是他們的天下。
老三抱著那把MP5姍姍來遲,剛進廠房就見迎面飛來一個黑影,重重砸在旁邊的鐵板墻上,猛烈地沖擊把他吹倒在地。
他驚恐地看著那個人性的坑洞,老二正深深地嵌進一米厚的墻面里,恐怖地裂紋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漆黑粘稠的血涓涓流了下來,在地上匯成一個坑洼。
“老二!”羅納發(fā)出了尖叫,僅僅一個瞬間,老二就被死死地按在墻里,那個恐怖的男孩兒正用他潔白的雙手掐住老二的脖子,臉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喜怒哀樂。
克萊爾面無表情地松開了手,老二如同一灘爛肉般滑了下來,老三沖上去接住了他。
太過凄慘了。
老二全身上下幾乎所有的骨頭都像是脫節(jié)一樣自然地垂落著,人已經(jīng)昏死過去,鮮血不要命地從嘴里涌了出來,胸口深深地凹陷進去,脖子上扎眼的爪印觸目驚心,脖頸幾乎被扭斷,只剩下那根脆弱的脊椎骨吊著他的半條命。
羅納怒吼著:“不!”
然后他轉(zhuǎn)過頭來,用槍口指著程羽銘,“是你!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程羽銘只能暗罵一句“關(guān)老子毛事”,真是躺著也中槍。
他沒有選擇立刻逃跑,反而朝著羅納的方向沖了過去,恰好避開了第一發(fā)子彈。
程羽銘緊繃的神經(jīng)并沒有松懈下來,克萊爾正朝這邊沖了過來,他只需要躲開下一發(fā)子彈就可以了,雖然這種行為有些小人,但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也考慮不了那么多了。
他幾乎是用身體送到了槍口旁邊,直直地?fù)涞乖诹_納的身上,羅納整個人都愣神了一會兒,然后瘋狂地扣動扳機卻根本無法發(fā)射子彈。
“為什么!為什么!”羅納瘋狂的吼叫著,如同一頭野獸,可是無論怎么扣動那枚扳機都無法發(fā)射出一發(fā)子彈。
失去了冷靜的羅納甚至忘記了自己完全可以憑借雙手就可以掐住程羽銘的脖子,然后狠狠地扭斷它。
克萊爾鬼魅般的貼到了他的身后,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羅納的口中噴出鮮血,如同綻放的紅色花朵。
他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搖搖晃晃地移動著,眼中滿是迷茫和頹廢。
程羽銘抹了抹嘴角的血,他剛才直接迎面撞在了地面上,下巴一片血肉模糊。
吐了一口帶著鮮血的唾液,他說:“只是把安全鎖扣上了,大驚小怪的什么啊!”
羅納呆滯地看著手上兩把手槍,陪伴了他不少的歲月,向來無往而不利,如今安全鎖扣得死死的,安靜的躺在他的手里。
他凄慘地笑著,“輸了,是我輸了?!?p> “雖然我沒有資格向你提什么要求,但是我還是要求你放過他們,這次的罪過讓我來承擔(dān),可以嗎?”
他的語氣中滿是哀求,很難想象到這樣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說著他重重地跪了下來,老三驚呆了,程羽銘驚呆了,就連克萊爾都微微動容。
“他們跟我吃了太多苦,我不想讓他們?yōu)槲业淖锬醵H罪?!绷_納轉(zhuǎn)頭望向了老三和老二,然后又看向程羽銘和克萊爾,“或許我再果斷一些,也不會敗的這樣凄慘?!?p> 他的眼里突然亮著光,這個年輕的男孩兒才是真正的強者,才是他應(yīng)該追趕的身影,超越的對象,可惜自己沒有機會了。
“不!老大!”老三的淚水流了下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這么沒用,也不會變成這樣!你不會,老二不會,老四也不會?。 ?p> 他貓下肥碩的身子,圓滾滾的腦袋重重地嗑在地面上,一聲又一聲,血肉模糊。
“無論你們有怎么樣的理由,都不可能成為犯錯的理由,犯了錯就必須承擔(dān)后果?!笨巳R爾淡淡地說著,輕輕抬起了右手,卻突然被另一只手給握住了。
克萊爾疑惑地看向程羽銘。
“放過他們吧?!?p> “為什么?”他不能理解,“他們可是要殺您的人,您有沒有想過,如果當(dāng)時沒有扣上安全鎖,子彈恐怕就已經(jīng)穿過您的心臟。”
“我知道,我當(dāng)然知道啊!”程羽銘低下了頭,“但是那不能成為殺人的理由啊,這是你自己說的,殺了他們,我們不就和他們一樣了嗎?”
克萊爾緩緩放下了右手,說:“總有一天您會因為這份善良而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p> 然后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原地,程羽銘知道他還在,只是不想面對他。
程羽銘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惡魔先生,每一次都是自己在任性地要求著什么,怎樣無理的要求,惡魔先生都不會拒絕。
但是他,殺人絕對不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啊……他望著外面陰沉的天空。
“你們走吧?!?p> 羅納和老三仿佛是聽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話。
“怎么?還想讓我留你們來我家吃飯?”程羽銘有些不耐煩地擺著手。
“謝謝。”良久之后,羅納輕聲說了一聲。
兩人默默地攙起老二,朝著外面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羅納突然轉(zhuǎn)過頭來,那種眼神充滿了復(fù)雜,不知道應(yīng)該憎恨還是感激,“我們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你是一個好人,但是不適合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生活,珍重。”
三道身影消失在瓢潑的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