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日

　　黑夜深沉。

　　狂風(fēng)和閃電撕裂了天空，如同降下最嚴(yán)厲的刑罰。

　　沈雨時茫然地望著四周，眼前的場景宛如播放電影般漸次浮現(xiàn)。

　　面前是一扇半掩的門，“吱呀”一聲，她推開那條縫隙，緩步走進室內(nèi)。

　　深邃的黑暗如墨一般鋪開，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仿佛受到指引般，在另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停下。

　　門內(nèi)有呻吟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出，那喘息般的聲音變成了一只冰冷的白色手掌，猝不及防地扼住了她的喉嚨，扭曲著時間和空間的距離。

　　驚雷炸響，慘白的光一瞬將室內(nèi)照得透亮。

　　畫面隨之轉(zhuǎn)變，她看見了臥室內(nèi)另一個少女的身影。

　　熟悉的背影讓沈雨時的視線凝滯，而在女孩的身后，她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你是誰？

　　沈雨時聽見自己問。

　　女孩咯咯笑著扭過了頭。

　　在她的面容完整映入眼簾的一剎那，沈雨時的腦袋嗡嗡作響。

　　隨后所有的畫面猝然裂成無數(shù)塊碎片，紛紛揚揚灑落下來，像是在舉行一場盛大的葬禮。

　　黑色的簾布，白色的蠟燭，深紅的火焰，明黃的紙錢。

　　一切場景潮水一般涌來，扯著她不斷下沉。

　　黑色的棺槨陳列于地，里面躺著一具小小的身軀。

　　父母撕心裂肺的哭泣聲盤旋在她的耳邊，黑布上一個冷冷的“奠”字，分外刺眼。

　　沈雨時想要說話，喉嚨里卻無法發(fā)出一句字詞。

　　父親冰冷的面孔漠然地注視著她，母親的妝容被淚水暈成一團，扭曲的表情仿佛隨時都要沖上來將她撕碎。

　　那一天，成了她終生的夢魘。

　　……

　　周末早晨。

　　當(dāng)晨光從窗簾的罅隙里透進來時，沈雨時猛然從夢中驚醒。

　　冷汗從耳邊滑落，她咽了咽喉嚨，眼神空洞而呆滯地凝望著頭頂?shù)奶旎ò濉?p>　　白得刺眼。

　　直到樓下傳來輕微的響動，沈雨時才從夢中的狀態(tài)清醒。

　　拖著昏昏沉沉的腦袋下床，身體沉重的仿佛不屬于自己。

　　她用冷水使勁揉了揉臉，才稍稍恢復(fù)一些。

　　走下樓，就看見許蕓在廚房忙碌。

　　“媽媽。”她喊了一聲。

　　許蕓笑起來：“雨時，生日快樂！”

　　沈雨時一愣，才想起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許蕓讓她到餐桌前坐下，給她端來了一碗長壽面。

　　“今天是寶貝女兒的生日，媽媽希望你今后的每一天都能開開心心，事事順?biāo)?。?p>　　許蕓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神里滿是愛意。

　　沈雨時盯著桌面，半晌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挑了口面。

　　面條口感筋韌，湯汁鮮美無比，她吃了整整一碗，連湯都沒剩下。

　　許蕓看著很是高興。

　　沈父沒能趕回來，但午時也打來電話，祝她生日快樂，大手一揮，還說要送輛車給她當(dāng)生日禮物。

　　沈雨時差點兒驚得筷子都掉了。

　　她連連搖頭，好說歹說才打消了沈父的念頭。

　　許蕓在一旁數(shù)落他：“你腦子里成天想些什么呢，女兒還是高中生，送她車她能開到大街上嘛？”

　　沈父撇嘴：“這不只剩一年了么?！?p>　　沈雨時看著他倆斗嘴，竟覺得這場面有些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