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淑深深吸了幾口氣,嚇得花容失色。無奈花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世間唯一的依靠,只好硬著頭皮強迫自己適應她的怪癖好。
兩人找了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坐在一塊超大的石板上,望著河燈緩緩流動,聽著舒服的水聲。
“他叫陳其,好像挺大的官。他已經(jīng)進食了兩次,也不知道這藥什么時候起效。小零,我現(xiàn)在天天都盼著他死在我面前。血族就是該死?!?p> 花零不得感嘆,淑兒還真行,可憐自己到現(xiàn)在還沒被吸血呢。
“小零,你被魁王選中了。這可是一次大任務,別掉以輕心??蹩墒亲顓柡Φ娜宋铮退闼啦涣?,至少希望能傷到他。”
花零嘆了一口氣,“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吸我的血呢,何來傷他?!?p> “怎么會這樣,聽說一般血族每隔七天便要進食一次,難道說這王上跟別人不一樣?”
“可能吧?!?p> “記得切莫心急不然會引人懷疑的,你這個人,真讓我擔心?!?p> 花零抱住她的手臂,“哎喲,不用擔心啦,我會見機行事的。我這么聰明,怎么可能有事嘛。不過淑兒,你的臉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最近好像很累,可能還不適應地宮這種日夜顛倒的生活吧?!?p> 來放燈的人很多,夜景又極其漂亮。
“淑兒,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還是兩年前呢,那時候我們才十歲?!?p> “說得好像我們現(xiàn)在有多大似的!”
“那時候你都不笑,我都不知逗了你多久才笑了?!?p> 花零望著身邊的寒淑,看著她淺笑的面容,覺得特有成就感。畢竟讓淑兒笑,竟花費了她一年半的時間。
她也不知為何,就是瞧不得自己的朋友不開心。
她第一次見淑兒的時候,是在阿夕的秘密訓練營里。
阿夕冷道,“零兒,她叫寒淑,以后你就負責帶她,給她介紹一下這里的環(huán)境。”
“是?!?p> “有什么事找我。”
“嗯。”
花零正和幾個小丫頭準備著藍玨草提煉的材料。
見阿夕走了,花零放下籃子里的藍玨草,笑嘻嘻地走到寒淑的身邊,“我叫花零,不如我就喊你淑兒好不好?”
只見眼前的漂亮小女孩一聲不響,滿臉愁容,大大的眼眸有些紅腫,似乎才剛哭過。
“淑兒,你不開心嗎?”
“你為什么不開心?”
“你不想來這里嗎,還是阿夕又抓了你的爺爺,威脅你來這里?”
寒淑被襲面而來的溫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似乎不太習慣花零的熱情。
“那你肚子餓不?”
“不餓?!?p> “冷不?”
“不冷?!?p> 花零見她問一句才答那么一句,心事重重的樣子真讓人有些心疼。她牽了寒淑的手,拉著她到處熟悉附近環(huán)境。
“這些開著藍色小花的植物呢,叫藍玨草。阿夕說,這個草可以殺死吸血鬼。不過要提煉這種草藥,很費功夫。細節(jié)呢,我也不知道,他們也不讓我們這些小孩知道,所以呢,平時我們只需要幫忙把藍玨草曬干,將小藍花摘下,然后將花和葉子分開來磨成粉末,再將這些粉末送到丹藥師傅那里,提煉成小藥丸。”
花零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青色小瓷瓶,打開后倒出幾粒小藥丸。
“這個東西每天要吃一粒,這里每個女孩子都會吃的,所以我想,你也要吧?!?p> 寒淑望著她掌心里的幾粒藥丸,問道,“是不是吃了這個,就可以殺死血族了。”
“阿夕是這么說的?!?p> 寒淑毫無猶豫地將一粒丹藥放進嘴里,咽了下去。不過,過了一個時辰后,淑兒便開始吐了。
吐得臉青唇白,嚇了花零一大跳。
雖然花零也知道開始吃的三十天里都是這個反應,可能因為淑兒沒有抱怨吧,所以顯得格外可憐。
訓練營里的小女孩年紀都很小,受了點苦便又哭又鬧,雖不敢當著阿夕的面鬧,但私底下還是個小哭包。
也只有寒淑每次吐完,拉完肚子后,面無表情得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不過花零倒是沒吐過,有好幾次餓了還偷偷把丹藥當飯吃。
可能阿夕就是看重自己驚人的胃口和奇怪的體質(zhì),才繼續(xù)用爺爺來要挾她留在訓練營吧。
訓練的這兩年里,也不知道是時間過得快,還是她神經(jīng)大條,等快結束時,才意識到這營里只剩下她和淑兒兩個人了。
一直以來時不時就有女孩不見,阿夕說她們受不了苦都回家去了,這藥物的反噬還是挺厲害的,又吐又拉肚子的。
可能就像阿夕說的那樣,她們都回家了吧。
花零倒覺得這兩年過得也真不錯,伙食很好。如果不是爺爺不在身邊,倒也是輕松快樂的日子。
后來,某天花零終于明白為何寒淑半點猶豫都沒有便吃了那顆丹藥。原來她的爹娘是被北族吸血鬼殺死的。如果不是阿夕剛好救了她,她可能也會淪落成為血族的晚餐。阿夕帶著她進了南國結界,來到訓練營。雖說殺死她爹娘的是北族,但對她而言,南北國的血族都是一樣的,都是吸人血為生的怪物。
阿夕是麗明族人,他修煉了能自由出入南國結界的秘符。寒淑是從心底感謝他的,和自愿為麗明族效忠的,畢竟她自己也是麗明族人。她只怪自己從小沒有修煉的體質(zhì),要不然她能做的會比現(xiàn)在更多。
。。。
寒淑望著青紗河頗有生命力的波光,“那時候,我的腦海里全是爹娘慘死的畫面,只記得他們的臉沒有一絲血色。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了,眼睛就那么一直望著我。一想到這里,我都忘了什么是開心什么是幸福。好像這些東西已經(jīng)離我很遠了。”
花零將頭靠在她的肩上膩歪道,“淑兒,都過去了。”
“是呀,都過去了。而且爹娘死的那刻,我也忽然長大了?!?p> 寒淑淺淺一笑,一滴淚落了下來。
花零凝視著她臉上的那顆淚,懵懂地用食指摸了摸,“淑兒,你怎么又笑,又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