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了,更加困惑了。
唯一聽明白的是颯爺在罵她是木頭,可是她認為自己還挺聰明的,才不是根木頭呢!不過,魁王倒是塊冰,這點可沒錯!
鎮(zhèn)上的客棧冷冷清清的,隨便找一間都是空無一人。老板見久違的客人來了,極其奉承地招呼他們。安置好住處,給馬匹找了個歇息的地方之后,花零和其他三人早就出來找吃的了,兩位主子不用吃,可他們還是要吃的。
寬大的街邊,都是些饑餓的村民到處游蕩。這里窮山惡水到連個街邊攤鋪都沒有,自己都沒得吃了當然沒食物賣。
花零捂著已經(jīng)餓了兩天的肚子,倒是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不過,她身上還有些肉,眼前的村民簡直可以用骨瘦如柴,鳩形鵠面來形容。這些人肯定長期處于饑餓的狀態(tài)。
老金拍了拍自己的胖肚子,邊走邊抱怨道,“我早就說嘛,就不該把食物都給了那些難民,好了,現(xiàn)在只剩下啃樹皮的份了!”
青竹笑道,“金大哥,你怎么連個姑娘都比不上,零兒都還未說什么呢,你倒是抱怨起來了?”
老金假裝用力地給了青竹一拳,“小子,處處都幫著她,有點出息行不!”
花零委屈道,“實在對不住大家了,不過要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那么做的。況且金大哥,你也該減減肚子了。在這幫骨瘦如柴的人群里,你不覺得自己是個另類嗎?”
老金氣得直握拳頭,“零兒姑娘,你可真行!”
出來城外郊區(qū),很多村民蹲著埋著頭在挖什么東西。
這里黃土一片,野草都枯黃了,樹木一片葉子都沒有。不止眼前這塊土地這般,極目遠望過去,前面的座座山嶺全是這樣的金黃色。這種地方能挖出什么東西來?
花零好奇地跑過去,問道,“你們都在挖些什么?”
有個大嬸正要回話,卻被另一個大嬸拉住了,兩人竊竊私語,時不時用奇怪的眼睛睨著她看。
“這就是那個得罪天神的丫頭,我們可別和她沾上關(guān)系!”
“真的嗎,她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膽子怎么如此之大?還是她的腦子這里不正常?”
“是真的,我剛剛就在祭天現(xiàn)場,這丫頭簡直肆無忌憚,滿口胡言!”
“那我們快走吧!”
花零懵懵地望著倆人走開,其他的村民陸陸續(xù)續(xù)地避開她??磥恚@些村民都把她當瘟疫了!
“姑娘,你別太在意。大家都餓壞了,這種苦日子把人都熬壞了,人情自然也涼薄了些?!币晃获劚忱蠣敔斁従徸哌^來。這慈眉善目的模樣倒和陳爺爺有幾分相似,頗有親切感。
“沒事,”花零露出甜甜的微笑,“老爺爺,您們都在挖些什么?”
老爺爺引著他們來到樹邊,近看,這樹皮都被撥開了來,樹根也露了出來。
“幸運的話,會找到能吃的樹根樹皮,不過現(xiàn)在大家只能挖土了?!?p> “挖土做什么?”
老爺爺淺淺笑了笑,帶了一絲苦澀,“傻姑娘,當然是吃呀。如今這種時候,除了吃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了?!?p> 花零還真是第一次知道土能吃。以前再貧窮也是少吃點而已,但還是有菜和饅頭。
老爺爺蹲下,用小鏟子挖了許久,才挖到那么一點點顏色看起來深一些的黃土,“這個土吃起來比較嫩滑,沙子也少,還是能入口的?!?p> 花零蹲在他身旁,用手拿了一點來吃。一點味道都沒有,不過她還是使命咽了下去。
老爺爺有些訝異,畢竟這姑娘打扮干凈矜貴,不像是淪落到吃土的境地,“你們來這里都沒帶吃的?”
青竹禮貌回道,“都吃完了,所以便來這里看看能找到什么?!?p> 老金嗤之以鼻地說道,“還能找到什么,你覺得還能挖個野菜什么的嗎?有野菜早就被挖走咯!我們走吧,去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樹根草根,反正這黃土我是咽不下去的!”
于是大家都變成了土撥鼠,開始刨土挖地。
花零找了根樹枝跟著老爺爺一起挖。
他緩緩說道,“有些村民開始離開這片土地了,可是年紀大點的,像我這樣的都不想走。心里就在想,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故鄉(xiāng)。我們的祖先在這里生活,一代又一代地延續(xù)到了現(xiàn)在。就這樣離開,仿佛要遺棄我們的祖先,我們的傳統(tǒng),和一切的過往?!?p> 花零有些感慨,但也不太能理解。畢竟自己是個沒有過去的人,至少沒有五歲前的記憶。從她來到這世上便已是一個小孩子。從小她就在想,為什么別人都有爹娘,就她沒有。她仿佛是個突然降臨在人世間的存在,卻和這個世間毫無聯(lián)系。
她沒有先人。
更沒有對哪塊土地有過多的眷戀。
所以,也不太理解為何村民們這般執(zhí)著于留在這片土地。
不過,她還是很喜歡爺爺?shù)男∧疚?。也許,這些村民們熱愛這片土地,就像她熱愛那間溫馨的小木屋一般。
“老爺爺,那您的家人呢?”
“就剩我一個,都搬遷了?!?p> 花零挖呀挖,動個不停,連小白點都從袖子鉆了出來探頭望了望。她連忙將它塞回去,好讓村民不發(fā)現(xiàn)它。這只大鼠可不小呀,肥肥胖胖的,對饑餓的人來說可是一頓美食。
她在樹旁挖了很久,挖到一條看起來還不錯的小樹根,便放進袖子里好讓小白點有點東西啃,別到處亂鉆了。
她再挖深點,終于找到一些能吃的黃土。吃土就吃土吧,反正餓不死就好。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倒是驚呆了不遠處的三人。
“真真不是一般人!”老金驚得胡子都抖了幾下,“你瞧她吃得津津有味的,如果不知道,還以為她在啃雞腿!”
阿承笑了笑,“我們幾個爺們跟零兒姑娘比起來,真是遜極了!”
青竹將挖到的一塊黃土,拋給老金。老金雖胖,但也靈敏地接住了。
“金大哥,這個敬您!”
“小子,有雞腿就給零兒姑娘,有土就讓我啃,真不夠意思!”
阿承笑道,“走吧,我們?nèi)ツ沁吙纯从袥]有其它發(fā)現(xiàn)!”
花零只專心一志地埋頭苦干。她是真的餓,雖然這土吃起來真的不怎么樣,到也好過肚子里空空的。比起其他人,她似乎比較不能挨餓。
她正認真吃著,忽然旁邊的老爺爺?shù)沽讼聛怼?p> “老爺爺,您怎么了!”花零連忙過去扶他到樹邊,挨著樹干坐下。
只見他嘴唇青白,眼神朦朧,“我沒事,就是有點暈。想喝點水?!?p> “我給您端碗水來!”
“姑娘,家里早沒水了,要去打點水回來。。?!?p> “行,井在哪里?”
老爺爺迷蒙地伸起手臂,指了指前方那片仿佛一望無際的金黃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