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放拔腿就跑。
許維哪敢放棄,這要是讓他跑了就更別想找到他,于是飛跑著追了過去。
林筱和熊大都傻眼了。
原來老師是這么追來的?
羅放體格挺好,跑的速度飛快。許維記得那次喝酒時羅放曾經說過,他年輕的時候不光是學音樂,還學過舞蹈。
他在RB的時候就學過街舞,回國那會兒在國內剛剛開始興起,他是當時引領潮流的活躍分子。
許維這整天窩在宿舍睡覺的體格哪里追得過他,沒跑一會兒就氣喘吁吁。
“羅放,我……不是來追債的?!?p> 前面的羅放連遲疑都沒遲疑,竄出公園,鉆進旁邊的小弄堂。
“真的,我是有一份……工作找你?!?p> 羅放哪信這個?有公司招聘會追著人滿世界跑?
穿過一片弄堂,前面是個社區(qū)里面的老工廠,羅放一頭鉆進了一個鐵柵欄門,門上掛著個擰開了的大銅鎖,他反手就把銅鎖“啪”的一聲鎖上了。
羅放還不放心,扭頭又向里頭跑去。
許維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門口:“羅……放,我真的不是要錢的,你聽我說……”
羅放才不聽他呢,在院子里四處尋找其他出口。出口沒找到,倒是找到了臨著另一個條街道的矮圍墻,起身就要往上爬。
許維一著急,脫口而出:“你別忘了你爸說過,男人最重要的是面對……”
“啪!”羅放一下子從墻上摔了下來,坐在地上揉著屁股,扭頭看著許維,臉上的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爸說過這話?”
許維知道這句話對羅放的重要性。他爸是在他初中的時候生病去世的,臨走前看到羅放泣不成聲,這是鼓勵他的最后一句話。
羅放曾經說過,在他最頹廢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老爸的遺言,這才振作起來的。
許維不好說實話,于是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有一次你喝醉了跟我說過。”
羅放茫然地撓撓頭;“我們一起喝過酒?”
“對……上次在那誰的局上?!痹S維也沒說是誰,羅放有段時候春風得意,混了不少酒局。
“你真不是強哥的人?你找我干什么?”
“不是,你現在不是不在那幾家唱片公司了嘛,有份工作想找你過去?!?p> 羅放這才走了過來,兩個人隔著鐵柵欄門。大銅鎖剛才被他鎖上了,當然也沒有鑰匙。
“什么工作?”
許維喘了喘氣:“你等我會兒,我去買兩瓶水,剛才跑死我了?!?p> 剛才跑過來的時候,許維看見弄堂口有個小賣部。
“你別跑啊……”他走的時候還有些不放心。
買完水回來,羅放果然沒有走,許維遞給羅放一瓶。
兩人隔著鐵柵欄門坐在了地上,這里應該是個廢棄的老廠房,他們鬧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出來。
許維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又扔給羅放一根。
“我想做個女團?!?p> “女團?”
“就是女子偶像組合?!痹S維反應過來,當時還不流行女團的叫法。
羅放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許維,許維怎么看也不想哪個大公司的老板,要知道做組合可是個燒錢的生意。
“你想怎么做?”
“我想做一個快時尚的產品,主打青少年市場,形象定位在青春、活力、陽光,音樂形式以歡快舞曲為主,商務定位在年輕人的快消品市場,就像RB的SPEED組合一樣?!?p> SPEED是許維可以舉例說明的為數不多的參考案例,那時候連韓國都還沒有女團,韓國的第一代女團要等97年的SES出道才算。
許維滔滔不絕地描繪了細節(jié)。一部分是上一世見到的青春美少女組合的做法,另一部分就是羅放給他講過20年前的女團計劃。
對于重生的時間點來說,這個計劃正是羅放前一段時間的想法,還算是嶄新未出爐的,不出意外能一下子說到了羅放的心坎兒里。
這下總算勾起了羅放的興趣,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越說越興奮。
“在國內,跟日韓的音樂、舞蹈、造型團隊對接最順暢的,就屬你最合適了。我打算全部啟用國外團隊來做,你來挑頭。”
許維知道羅放之所以跟以前的公司搞不好關系,除了他自己性格的原因之外,那些業(yè)內老資格的打壓也是重要的因素。
羅放的桀驁不馴大多跟處處受到管制有關,而許維打算充分放權,讓他獨立挑起這個項目。
他知道羅放的強項和短板,只要在幕后關鍵時刻把握方向就行,而這些強項和短板這是羅放很多年后仔細反省總結出來的。
羅放問:“人呢?組合的人選最重要了?!?p> “人我已經在江海選好了,7個女生各有特色?!?p> “江海?”羅放露出懷疑的表情。
許維知道這是他暫時的短板,他還沒有能力鋪開搞全國海選。
“這只是第一代,這個女團產品市場定位是最關鍵的,誰最先出來就能最先占據市場,我們可以先做起來,后面再快速迭代。不過你可以去看看,即便在江海選出來的第一代,綜合素質也沒問題?!?p> 在許維看來,羅放最大的能力不是他在音樂方面的成就,那只是其中一部分。他是一個出色的操盤手,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產品經理。
他是一個具有產品意識的娛樂操盤手,這與當時推崇的藝術家有很大區(qū)別。他能很好地平衡藝術與商業(yè)之間的關系,最重要的是他有潮流感,這是做快時尚產品的關鍵。
兩人越聊越深入,從成員定位聊到形象包裝,再聊到舞蹈形式,又聊到商業(yè)推廣……
誰也沒想到一個時尚流行的娛樂產品,是在一個破舊的廢工廠里聊出來的,兩人還隔著一個銹跡斑斑的大鐵門。
煙頭抽了一地……
聊得天都快黑了。
羅放這時才想到怎么出去的問題,大銅鎖是打不開了。不過既然許維也不是討債的追兵,他便從大鐵門上翻了過來。
落地之后,羅放冷靜了一下,突然想到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又用質疑的眼光看了看許維。
“你說的這些如果能實現,組合就沒問題,但關鍵是錢呢?”
說實話,許維不像是能一擲千金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