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三個……”
“十一，十二，十三……”
麒麟書肆小廝低聲問一句：“掌柜，可要給你搬個小幾？”
“滾滾滾，別打攪我！”
賈掌柜對著小廝一甩手，剛回身，面前多了個人，他急忙后退好幾步，后腰撞上柜角，瞬間疼出一身汗來。
“陳掌柜！我這幾分魂魄，全給你嚇沒了！”
“你體龐，兜得住?！?p> “你……最近我吃不好睡不好，鋪子生意也不好，再給你那么一嚇，下月飯錢怕是沒了著落！”
陳掌柜指了指隔壁：“哎喲喂，那么慘？跟人小娘子學(xué)學(xué)唄，要不了多久，人家可就腰纏萬貫咯！到時候啊，你我，不都得倚仗著她，吃點殘羹冷炙！”
“她？”賈掌柜冷哼一聲。
“我說啊，老賈，都是大老爺們，可別瞎干紅眼，給人背后里使絆子，學(xué)府路上就她一個女娃娃?！?p> “我紅眼？”
“你不天天蹲門口數(shù)人頭？”
“咳咳……陳掌柜，你是壓了錢？”
“哈哈哈，老賈你個鬼機靈！”
從麒麟書肆出來，陳記酒館掌柜陳生平晃悠著幾步，走到小洞天門前，柳微剛從鋪子里出來。
她一出鋪子，一股酒氣就往鼻尖鉆。
“柳掌柜！”
朝陳生平作了個揖，面上掛了幾分笑意：“陳掌柜萬福。叫我小柳就是了，可千萬別喊什么掌柜，在陳掌柜面前，我們都是后生輩，萬萬不敢托大?！?p> “你個女娃娃。”說著，陳生平舉起手中的葫蘆，抿了一口酒：“老賈說啊，他生意不好，下個月飯錢都沒咯，我瞧著你這兒還不錯嘛！”
“剛開門幾日，大家伙湊個熱鬧，過幾日才是常態(tài)，做生意不講究個細(xì)水長流。”
“你年紀(jì)輕輕，懂得還不少，不像某些人啊，要急眼咯……”陳生平眨了下眼，嘴往隔壁努了努，又接著說道：“那我也來湊個熱鬧？”
她往后看了眼：“鋪子窄，客人還有幾個，陳掌柜進(jìn)去難免不便利，這樣吧，我把新出的菜品給陳記酒館送去一份，給掌柜的下個酒？”
“這個可以！那我就先過去了？”
“慢走著，我馬上就來。”
陳生平晃晃悠悠走了，芳草的話飄進(jìn)她耳朵里。
“又來騙吃騙喝，隔天就來一次?！?p> “小草妹兒，他可是房東?！?p> “房東又怎么樣？天王老子吃飯不給錢嗎？”
“有機會，請你當(dāng)著……”她手指指向天：“親口問上一問。”
八月十四開業(yè)，火熱程度持續(xù)特五天，八月十五還創(chuàng)下新高，一天凈利達(dá)到4貫，后面三天就是3貫的樣子。
再往后十天，新奇勁兒過去，但一些早時沒來得及來的，對木牌仍有興趣的，還有被菜品本身所吸引的，貢獻(xiàn)了日常業(yè)績，大概在1.5貫錢。
關(guān)于菜品。
先做道題玩，以下哪種肉類，唐朝土著居民不會食用？
A.鴨肉
B.驢肉
C.馬肉
D.果子貍
答案很明顯吧？
提示一下下。
《唐律》中寫到——自殺家中馬，徒一年。
（“徒”的意思是關(guān)大牢。）
有些她認(rèn)為不錯的菜，實際反饋不太好，比如豬肉類，因為唐朝流行食用羊肉，季節(jié)和地理位置，決定羊肉很貴，她根本沒考慮推羊肉菜，另外就是魚，雞和鵝，像豬和鴨肉，吃的人很少很少。
也有值得肯定的一點。
對于炒菜和燒菜，普遍表示喜歡。
她在鋪子待了七天，訂好未來十天的菜品，安排好菜農(nóng)送貨，添加了些調(diào)料等，再交代了幾人幾句，她就去四處逛茶行。
需要采購一批茶。
不同品種的茶，開摘時間不同，總體而言，地區(qū)溫度較高的地方，開摘時間會早一些，有些會在一月底，像淮安一帶的茶葉，開摘時間會在三四月，茶葉上新時間是四五月。
常溫保存，綠茶，保質(zhì)期一般是一年，紅茶則是兩年。
因為每年都會有新茶，等到九十月份，茶葉已經(jīng)不好賣了，高品質(zhì)茶除外。
暫時沒有了解到高端市場去。
現(xiàn)在買茶，對她還是比較有利——低于市場價，適合買進(jìn)。
無奈逛了好幾天，愣是沒有合適的茶和價。
淮安不行的話，她只好去一趟東洲。
目前還沒有“西湖龍井”之說，東洲附近幾座山頭，確實已有不錯的茶莊。
存貨多少還是有一些。
走出一家茶行，她接著去另一家。
而小洞天那邊。
將至傍晚時分。
坐在柜臺后的芳草已經(jīng)開始數(shù)錢，她最近想了個好法子——方便她數(shù)錢，
做了幾個布袋子，一個袋子能放一千個銅錢。
在收錢的時候，直接把銅錢放進(jìn)袋子，當(dāng)晚清數(shù)的時候，一個袋子一個袋子的倒出來，就不容易攪渾。
得到了柳微的贊許，別提芳草心里有多開心。
不過，柳微提醒她，該喝水喝水，該……尿尿，得乖乖去尿尿。
繼續(xù)先前的快樂。
數(shù)錢。
一天里生意最好的是中午，傍晚時分人就不多了，鋪子里只有三四個人，她索性開始數(shù)錢。
芳草數(shù)得認(rèn)真，數(shù)著數(shù)著，不忘抬頭瞧兩眼，眼神機警，像有人隨時會來搶錢一樣。
“小娘子？”
“??！”芳草嚇得一叫。
趕忙把手中的袋子扔進(jìn)框子，她站起來朝那人鞠躬：“客官，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的?！?p> “是我嚇著你了，該我給你賠不是?！?p> 她趕緊搖手，眼眶子一紅：“不是，是我的錯?！?p> “別哭，我是來用餐的。”
“哦……好，客官，你好，用餐二十文一人?！彼亮瞬裂郏炀毜脑捗摽诙?。
她面前是個穿藍(lán)布衣衫的中年男人，頭上是一塊方巾帽，斯斯文文的模樣，仔細(xì)瞧了瞧，倒像是個和善人。
沒見對方追究先前的事，她暗自松了一口氣——柳微說了，不要與客人起爭執(zhí)，凡事先道歉。
“你先道歉，人家就不好說什么了，就算說，也不好意思一直說。小草妹兒，記住，和氣生財?！?p> 男人在靠門口的位置坐下。
洪嬸子給他上了今日的套餐。
芳草見他盯著白墻看，她起身去了趟后廚，端了兩個小碟過去，悄聲兒說道：“送你兩碟菜。”
先跟她道了謝，他才低頭瞅著碟子：“這是什么？”
“明日新菜，小金魚，咱們庖?guī)熣谠囍鲆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