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死了嗎?靈兒呢?”
江晨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不見了馬靈兒的蹤影,四處盲目飄蕩尋找,突然看到一白發(fā)老翁,趕忙上前抱拳問道:“老丈,不知您將去往何方?!?p> 那老翁笑嘻嘻的像個孩子,繞著他轉(zhuǎn)圈圈,重復(fù)說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你們兩位還有沒有什么執(zhí)念,沒有的話就去地府報道吧!不要影響我們兄弟倆工作好嗎?”
江晨回頭看去,只間說話的是一黑一白兩人,或者說是兩鬼,如果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赫赫有名的黑白無常。
那白無常滿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慘白,口吐長舌,其頭上官帽寫有“一見生財”四字,而那黑無常面容兇悍,身寬體胖,個小面黑,官帽上寫有“天下太平”四字。
那黑無常突然看向那老翁,疑惑地說道:“這是誰的喜魄,為什么會散到這里?”,按理說人在死后,三魂七魄通常會主動聚合在一起前往地府投胎,由天魂和地魂指出陰間路。
若是有怨氣不散,則會三魂七魄凝實,便可在陽間逗留。
想到這里,他對白無常苦笑一聲,道:“老白,看來是有人膽大包天,把良鬼打得魂飛魄散,咱們兄弟又有的忙了。
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事,鬼都要給累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有人來接我們的班?!?p> 那白無常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來到老翁面前,揮手將其收進了袖中,看江晨一動不動,忍不住問道:“你怎么還不去地府報道?”
江晨無奈地說道:“鬼差大哥,我第一天做鬼,連地府都不知道在哪兒,還請您替我指條明路?!?p> 黑無常聞聲飄了過來,定睛一看,卻發(fā)現(xiàn)江晨的天魂和地魂已經(jīng)不見了,皺了皺眉頭,怎么一天出現(xiàn)了兩個奇葩。
于是道:“為什么你只有人魂,還裂了那么大一塊,不過意識清晰,倒是可以投胎,但是沒有天地魂,就相當于沒有戶籍,這還是要看孟婆大人的意思,我們兄弟做不了主?!?p> 江晨拱手道:“還請大人為我指路”,他自然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天地魂。
他本就是這個世界的黑戶,這鬼差沒有立刻搞死自已經(jīng)很不錯了,還為自己指路,簡直可以去評選感動地府十大鬼差了。
突然,黑無常拉住江晨的右手,眼中精光閃過,他自然是認識陽世判官專屬的續(xù)命平安繩,正所謂: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
續(xù)命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就算是枉死,也要請示地府方能還陽,能以這種手段留住一個本該死去的人,也就只有馬靈兒有這個權(quán)力了。
他突然知道了為什么江晨人魂缺了那么大塊兒還能夠意識清晰,原來是判官大人的意思啊。
他突然臉色一變,露出諂媚的笑容,恭敬地說道:“好兄弟,你早說頭上有人不就好了嗎,就憑著這平安繩誰敢不給你面子啊”,說完后隨手一指,鬼門關(guān)便憑空出現(xiàn)。
江晨謝過,點頭示意后便走了進去,摸著自己手中的平安繩,沒想到自己的媳婦居然這么牛,傍富婆的感覺就是不一般啊,他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小白臉這個職業(yè)果然是很有前途的。
他踏過鬼門關(guān),卻發(fā)現(xiàn)里面排著長長的隊,一眼看不到邊,他的前面是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穿著與大多數(shù)鬼魂相同的白衣,似乎有些焦慮,不時踮起腳尖觀察前方的情況。
江晨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姑娘你等了多久???”
那女子回過身來低聲說道:“我沒算過,不過我已經(jīng)在原地好久沒有動過了,不知前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吵什么呢,這里是你們能議論的嗎?”,突然,一位身著黑色鎧甲的陰兵從黑暗中浮現(xiàn)出來,不善地看著江晨和那女子,出言警告。
本來他被上司教訓(xùn)已經(jīng)很窩火了,居然還有人敢觸他的眉頭,簡直不知所謂。
不過他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所在,朗聲朝著新來的鬼魂問道:“你們誰見過手上有紅繩的鬼,見過的話站出來,早點辦完事早點投胎!”
江晨聽到后心有疑惑,為什么那陰兵要找續(xù)命平安繩,難道是靈兒的手續(xù)不夠正規(guī)嗎,不應(yīng)該啊,剛才的黑白無常對他的恭敬不像是裝出來的。
想到這里,他便站了出去,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p> 那陰兵躬身說道:“還請大人不要為難我們,跟我走一遭,請!”
江晨隨著他離開了隊伍,朝著前面走去,只聽到身后議論紛紛:
“這人是急死鬼嗎,急著投胎?!?p> “沒錯,此非君子所為!”
“……”
那陰兵喝道:“都給我安靜,誰再給我多說一句下拔舌地獄!”,說罷,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不得不說,只要下了地府,便沒有了階級,反正再大大不過陰兵。
人家一個不高興,把你扔地獄去,都不知道該找誰哭,不要覺得不可能,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地府從來都是官官相護,沒有人會在意一個無名小鬼的。
江晨隨著那陰兵走過了黃泉路,上了奈何橋,最終來到一片星空之下,懸崖之上,似乎伸手便可摘星辰,極為空曠。
只有一位身著紅衣,相貌足以魅惑眾生的女子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喝著茶,江晨回頭卻發(fā)現(xiàn)那陰兵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搭話,問道:“姑娘,不知這里是何處?”
那女子抬起頭,審視著江晨,片刻后,將手中的杯子隨手扔到一旁,便消失不見,嬌聲答道:“這里是望鄉(xiāng)臺?!?p> 她將江晨領(lǐng)到懸崖邊,伸手指著下面,問道:“你看到了什么?”
江晨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卻發(fā)現(xiàn)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好照實說道:“烏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p> 那女子皺起了蛾眉,自言自語道:“怎么可能,難道,他沒有過去的嗎?天機逐漸開始混亂,居然連地府都被影響了?!?p> 她苦笑一聲,輕輕一揮手,懸崖便不見了,變成了空曠的原野,到處盛開著血紅色和雪白色的妖艷花朵,無與倫比的殘艷與毒烈般的唯美,它好象活的一樣,花香醉人。
那女子開口解釋道:“我就是孟婆,也是靈兒的好姐姐,沒錯,我就是來找麻煩的,敢惹靈兒傷心,這奈何橋你是過不去的。”
江晨苦笑一聲,果然是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只好無奈地說道:“你想怎么樣我都接受,不過我想見一見靈兒?!?p> 孟婆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伸手在江晨頭上拂過,緩緩說道:“難為你還記得靈兒,她已經(jīng)投胎去了,果然和她說的一樣,你的人魂缺失了一半,天地魂我就不追究了。
靈兒用千世的法力替你補全了魂魄,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從今往后,這條續(xù)命平安繩將會伴隨著你轉(zhuǎn)世,生生世世,你都屬于她一個人?!?p> 她停頓了一下,神秘地說道:“如果你想擺脫靈兒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把這平安繩取下來。
畢竟,她有點違反天道的無為,強行替你決定了命運,連閻君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我還是可以替你主持公道的。”
江晨搖了搖頭,道:“不用了,這也是我的福氣?!?p> “切,你這種笨蛋,我見得多了,看來你還是沒有聽明白,受了靈兒千世的法力,你是要還的啊,這么大的因果你都敢接。
不妨透露一點點,從今以后,你再也沒有愛上別人的權(quán)力,否則,不得善終,這在地府有個專門的詞,叫作情劫,千世情劫?!?p> 孟婆撇了撇嘴,她本來看這江晨如此癡情,想幫一幫他,結(jié)果這個愣頭青硬是拒絕了,她也沒有什么辦法,畢竟天機不可泄漏。
“沒關(guān)系,這情劫我受得了,如果能和靈兒每一世都相遇的話,也不負我來這個世界走一遭”,江晨笑著說道。
孟婆冷冷一笑,不悅地說道:“你倒是受得了,我受不了啊,你以為情劫是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嗎?這都是要老娘嘔心瀝血,沒日沒夜地想啊,一千個啊,不如殺了我算了?!?p> 聽到孟婆的抱怨,江晨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姑娘倒是蠻可憐的,自己說不定都沒嘗過愛情的滋味呢,還要替別人編愛情故事。
不過嘛,愛情故事,他聽過的簡直浩如煙海,于是自信地說道:“放心,交給我吧,不就是一千個嗎,且聽我為你講個一千零一夜愛情故事。”
孟婆心里萬分感動,一雙美目中似乎都流出了感動的淚水,像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生怕江晨下一刻會反悔。
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江晨淡淡一笑,道:“愛情故事,除了同族之間的相戀,還分為人神戀,人鬼戀,人妖戀?!?p> 聽到江晨的話,孟婆仿佛開啟了新世紀的大門,雙眼發(fā)亮,拿出了筆和小本本專心地記著。
還提出了疑問:“人和僵尸可不可以?如果考慮到子嗣問題的話地府是不允許的,但是在愛情面前沒有種族之隔,你覺得呢?”
江晨沒想到這孟婆一點就通,不過僵約不會就是她想出來的故事吧,細思恐怖,甩開了腦海中的無數(shù)假設(shè),繼續(xù)說道:“今天,我們先來講一個人族的故事吧,名字叫作鳳求凰。”
就這樣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江晨為孟婆講著前世聽到的古代愛情故事,她也是個極好的聽眾,從來都不插嘴,只是時而欣喜,時而憂傷,時而憤怒,時而落淚。
彼岸花迎風(fēng)飄蕩,似乎也在為故事中的人物而感動,散發(fā)出淡淡的流螢,將萬里黃泉路映得萬分凄美。
然世間沒有不散的宴席,故事終究有講完的時候。
陰兵已經(jīng)在他們身旁候了許久,見孟婆終于從地上站起身來,趕忙恭敬地說道:“孟婆大人,地府已經(jīng)滯留了許多游魂,再不投胎的話恐怕要化為惡靈?!?p> 孟婆點了點頭,手中出現(xiàn)了一個碗,里面裝著晶瑩剔透的粉色液體,對著江晨說道:“嘗嘗吧?!?p> 江晨接過后一飲而盡,酸酸甜甜的,隨后便不省人事。
將江晨送入輪回后,孟婆轉(zhuǎn)身化作一位老嫗,在原地支起了一口大鍋,口中幽幽念道:“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別離淚、第八味,我的傷心淚?!?p> 突然,她展顏一笑,道:“便宜你們了,這次換成喜淚。”
輪回千年都不曾停滯一刻,有詩曰: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xiāng)臺邊會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