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身后的唐糖最先開口問道:“你是哪里的孤魂野鬼,居然敢來我的地盤玩游戲,不想和我這個主人解釋一下嗎?”
而葉姿背后的藍衣女鬼似乎有點怕唐糖,趕忙解釋道:“大人,我也是受規(guī)則所迫,必須殺掉破壞游戲規(guī)則的人,還請您見諒?!?p> 唐糖做鬼雖然沒有多久,但是她卻是繼承了數(shù)千年的怨氣,比起一般的鬼王還要強大,修為直追鬼帝,她點了點頭,道:“可以,你可以殺了所有人,但是這個男人你不能動!就算他破壞了規(guī)則,也只能你死,我說的?!?p> 藍衣女鬼敢怒卻不敢言,她還指望多吸收幾個魂魄晉級鬼將呢,雖然不知道面前的女鬼是什么層次,但是就憑自己一個小小厲鬼,還是不惹為妙,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唐糖松開了江晨的手,饒有興趣地看著那藍衣女鬼做游戲,就如同曾經(jīng)她被紅衣女鬼玩弄一樣,想到這里,她冷冷地看著身前的江晨。
明明此刻可以輕而易舉殺掉他,然后自己就可以去投胎了,但是,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她放不下自己千年的怨氣,放不下口中依稀可辨的,屬于他的鮮血的味道。
江晨突然感覺空氣一冷,縮了縮身體,見手中的筆開始穩(wěn)定打叉,卻是有些失望了,便繼續(xù)問道:“你是殺了王超嗎?打勾或者打叉?!?p> 手里的筆繼續(xù)移動,看到紙上的對勾,江晨心中一痛,難道,他真的無能為力嗎?不過他迅速平靜過來,問道:“筆仙,你現(xiàn)身見我一面嗎?打勾或者打叉?!?p> 藍衣女鬼看了一眼唐糖,見她的臉色依舊冰冷,于是控制著葉姿的手開始打勾,隨后便現(xiàn)身,盯著江晨問道:“你看到我了,怎么樣,覺得可以殺了我嗎?是憑你手里的符咒嗎?”
她話音剛落,江晨暗中拿著的符咒便脫離了手心,散落在地上,他呆呆地看著藍衣女鬼,問道:“你為什么非要殺這些孩子,你知道的,他們只是無心的罷了,你想玩,我陪你玩好嗎?”
一旁站著的唐糖聽到這熟悉的話語,眼中流出了血淚,他,還是那么傻,那藍衣女鬼注意到大佬都哭了。
曾經(jīng)作為女人的她自然看出了這什么情況,分明就是一對小情人在冷戰(zhàn)罷了,她可不想當炮灰,身形一抖,裝作被感動到了的樣子,問道:“你,真的愿意為這些孩子死嗎”
江晨想了想,他床頭柜里的錢應該夠江月無憂無慮地花一輩子了吧,于是堅定地答道:“如果我能夠代替他們死的話,那就把我?guī)ё甙桑視肋h陪你玩的?!?p> 那藍衣女鬼露出了自己的臉,除了臉色蒼白之外,便是普通,放到路上都不會有人關注到的那種,她笑著說道:“你贏了,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愿意為了別人而死的人,不像那些人一樣麻木不仁,在我性命攸關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愿意幫我一把,明明歹徒就只有一個人,他們還是選擇了妥協(xié),在旁邊看戲,看著我被凌辱,被殺死,我恨他們,恨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
說著,那藍衣女鬼的衣服緩緩變成了血紅色,回想起了痛苦的過去,她意外晉級了,看到死死盯著她的唐糖,最后還是決定忍了下來,不僅是為了大佬的死亡凝視,更是為了那個男人堅定的眼神,那人間最后的一絲溫暖。
她盈盈一拜,對江晨說道:“那個孩子明天就會正常去上課的,放心吧,我沒有殺他,我也從來都沒有殺過孩子,如你所說,他們是無辜的,錯的是那些大人,是他們教壞了孩子們,污染了這個世界,該死的是他們”,隨后,消失在了圖書館。
江月從口袋里掏出玉佩,看著唐糖說道:“她都走了,你不想出來一見嗎”,說罷,玉佩中發(fā)出一道金光朝著唐糖射了過去,在金光下,她無所遁形,只好凄然一笑,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江晨,默默不語。
江晨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根本碰不到,他猶豫了片刻,問道:“唐糖,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死的?!?p>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我那天放學回家,路上被車撞死的”,唐糖的聲音是那樣的平靜,仿佛死去的人不是她似的,沒有一絲怨氣散發(fā)出來,一切都像是理所當然的。
“你騙我,她到底對你做了什么,你說啊”,江晨的眼淚已經(jīng)流了出來,他的聲音很響亮,用一種近乎于質(zhì)問的語氣,詢問著眼前的唐糖,問著她所經(jīng)歷的痛苦。
唐糖伸出手抹了抹臉上的血淚,哽咽地說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逼我,我明明那么喜歡你,你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我?”
她血紅色的怨氣沖天而起,四散開來,將一旁站著的葉姿和杜青沖擊的暈了過去,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江晨趕忙跑過去查看情況,發(fā)現(xiàn)他們只不過是在做噩夢而已,但是無論他再怎么叫,他們就是醒不過來。
“快說,你到底愛不愛我?”,唐糖的衣服已經(jīng)變成了紅色,臉上還多出了紫色的印記,本來清純?nèi)缢乃丝虆s變得嫵媚似火,勾魂奪魄。
江月早就看不下去了,厲聲說道:“你算什么東西,敢這樣問我老爸,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我老爸怎么會愛一只鬼,不妨告訴你吧,你不配,他不是你能夠染指的,離他越遠越好,免得落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p> 聽到了江月的話,唐糖已經(jīng)怒到失去了理智,在她的心里,此刻只有一個執(zhí)念,那就是殺掉所有阻礙她和江晨相愛的人,她血紅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江月。
下一秒,閃動著寒光的鬼爪就到了江月面前,似乎她的手指只要輕輕一動,眼前那極其弱小的少女就會被她撕碎,但是,她還是猶豫了,那個女孩居然叫江晨老爸,他,已經(jīng)結婚了嗎?女兒都這么大了。
就在唐糖猶豫的那一刻,江月迅速后退一步,單手在虛空畫符,金色的符咒漂浮在空中,沒有人能夠看懂她到底畫了點什么,隨后掏出玉佩扔向空中的那道熠熠生輝的符咒,口中大喝:“陰兵何在?”
她的話音剛落,黑暗中便走出了數(shù)十位身著墨綠色鎧甲,手持長戟的士兵,單膝跪倒在江月面前齊聲說道:“謹遵判官大人法旨!”
江月輕笑一聲,看著面前惱羞成怒的唐糖,問道:“怎么樣,還要打嗎?”
唐糖謹慎地盯著眼前的陰兵,接收了紅衣女鬼的全部傳承記憶,她自然是知道地府陰兵的厲害。
但是,此時此刻的她無限接近于鬼帝,似乎還有冥冥之中的存在賜給她力量,自然不會輕易退去,就算是閻羅來了,她也能與之一戰(zhàn)。
突然,唐糖的身影消失了,再次出現(xiàn),已經(jīng)將江晨掐著脖子提了起來,她冷冰冰地說道:“沒想到,你的女兒居然是陽世判官,但是,只要我想殺她,地府的陰兵也阻止不了,最后,我再問你一次,你愛過我嗎?”
江晨已經(jīng)漸漸開始窒息,滿臉蒼白地抓著唐糖的手艱難地說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答案,我愛你嗎?我當然愛你,我深深地愛著每一個人,愛著這個世界,包括愛你!”
唐糖聽到了江晨的話,那仿佛一道晴空霹靂,擊散了她的怨氣,臉上的印記迅速褪去,氣勢也一落千丈,半步鬼帝的力量一瞬間消散,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江晨,眼神呆滯。
是啊,她到底想要一個什么答案,回憶起曾經(jīng)和藹可親的老師,是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在她傷心的時候安慰她,陪伴她,在她害怕的時候,保護她。
寧可放棄自己活著的機會也要為她鋪出一條通往天堂的道路,難道,這還不是愛嗎?
“老師,對不起,是我錯了”,唐糖此刻低著頭,仿佛做錯事情的孩子一樣,不敢看江晨的眼睛,如果可以的話,她此刻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江晨上前輕輕地摸著她的腦袋,笑著說道:“我不是說過嗎,每個人都會犯錯,現(xiàn)在可以告訴老師,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了嗎?”
難道,這就解決了嗎,江月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她是知道那唐糖的實力的,比起二代僵尸只強不弱,除非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一時半會兒還真解決不了。
她無奈地遣走了陰兵,氣呼呼地從書架上拿下一本書擋住了自己的臉,偷聽著唐糖的經(jīng)歷。
“江老師,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被車撞死的,那天,我放學回家,在過馬路的時候,路上明明是沒有車的,甚至,臨死都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但是,當我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死了,我看到了血泊中的自己,看到了我爸媽抱著我的尸體痛哭,看到了老師你在圖書館手不釋卷?!?p> 唐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不知道飄了多久,在江邊看到了一位穿著嫁衣的女人,她告訴我,如果我愿意承受她千年的怨氣的話,就能給我主宰自己命運的力量。為了能夠再陪你看一次書,我答應了她?!?p> “那個女人我見過的,那天圖書館就是她,就是她要我們陪她玩游戲”,聽到了那個紅衣女鬼的消息,江晨趕忙說道。
唐糖點了點頭,解釋道:“沒錯,那個女人是個餓死鬼,我們到的那個監(jiān)獄就是她的怨氣的本源,只有經(jīng)歷了她的痛苦,才能繼承她的力量?!?p> 說到這里,唐糖的眼中流出了兩行清淚,感動地說道:“但是,老師你卻替我承受了活活餓死的痛苦,那個女人說我們通過了她的考驗,給了我力量后便不知去了哪里?!?p> “老爸,你們差不多就行了,該回家睡覺了,明天還有自習呢,你不會還想遲到吧?”,感覺到苦情戲就要來了的江月強行插話,打斷了唐糖,她自然是不想讓那個女鬼霸占著她的老爸,她,就是這么自私。
唐糖飄到江月的身邊,美眸上下打量,剛才她被怨氣所控制,這會兒才想起來,這不過是他老師的養(yǎng)女罷了,她自然不會給什么好臉色,道:“你根本不配做江老師的女兒,瞧瞧你,坐沒坐相,還很沒禮貌地打斷別人說話,你爸媽就沒教過你尊重別人嗎?”
“告訴我,你是不是找死?”,江月的臉色很平靜,平靜得有點可怕,木桌的邊緣被她抓的咔咔作響,如果不是燈光昏暗的化,都可以看到地上棕色的木屑,她最討厭別人提到她的爸媽了。
“來啊,陽世判官很厲害嗎,不過是地府的走狗罷了,看你這蠢樣子,被人賣了都要替別人數(shù)錢呢。”
“那也比你這孤魂野鬼強,天煞孤星的命格總是給周圍的人帶來禍害,本來注定一生孤苦,卻是遇上了我的老爸,強行分潤他的氣運,你倒是好本事啊”,江月突然笑了起來,她發(fā)現(xiàn),誅心之言比任何力量都更加可怕,雖然不能暴露身份滅了那女鬼,但是這把殺人刀似乎打出了暴擊呢。
唐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靈動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很顯然,她已經(jīng)相信了八分。
“月兒,夠了,你越說越過分了,什么天煞孤星,唐糖她已經(jīng)很可憐了,你要是再這樣說的話我也做不了你老爸,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江晨的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是充滿了怒火。
江月眼中流出了淚水,她從來不會想到老爸居然為了一只女鬼要讓自己走,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拋棄自己了。
她的雙眸泛出一縷猩紅,死死地盯著唐糖,都是這個女人從中作梗,卻又強行忍了下來,急忙解釋道:“老爸,我沒有說錯,唐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其父唐御八專祿旺,庚辛得幸,因為她的出世唐家一落千丈,現(xiàn)在只能龜縮在一市自保,還有你,老爸,你雖然氣運入龍,但是再這樣分潤下去你會失去很多東西,包括失去我?!?p> 氣運這種東西虛無縹緲,她憑著伏羲的先天八卦術才可僅僅窺得一隅,她老爸江晨的氣運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上的,能夠在云石中學遇到她,這便是冥冥之中的氣運在作怪。
否則,為什么z國那么多城市她不去偏偏來到了同心市,而且還進了云石中學,被分到了高一666班江晨的班上。
憑著江晨的見識他自然是理解不了氣運的重要性,但是他也不是那種固執(zhí)的人。
他上前擦了擦江月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好啦,我知道月兒是為了我好,可是,就算我把所有的氣運都送給唐糖,那也無妨,我的命運從來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和氣運無關,一切皆從于心?!?p> “可是”,江月正想說點什么,卻被江晨摟緊了懷里,頓時安靜的像只小貓咪,乖巧地依偎著他,感受著熟悉的氣息,這便是家的感覺。
站在一旁的唐糖看著那溫馨的場面,又想到了自己會讓老師倒霉,咬了咬牙,便決然離開了,可能,她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了吧。
“唐糖,你在哪兒?”,江晨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唐糖不見了,急忙尋找。
江月當然知道那唐糖的行蹤,不過她卻不想說,走了更好,天煞孤星本來就注定孤苦一生,那便是天意,于是說道:“老爸,你不要擔心,唐糖只是投胎去了而已?!?p> “真的嗎?”
“嗯!”
“那我們回家去吧,明天你要是再害我遲到,我一定打你屁股!”
看著江晨惡狠狠的樣子,江月吐了吐舌頭,不知道為什么,在現(xiàn)在的家里她就睡的特別香,一點都不想起床,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人類了。嗯,因為,她也是有爸爸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