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孚嘴角牽起一抹微笑,拉開她的手將她攬入懷里:“與薔兒在一起何等歡樂,哪有什么心事?”
“趙郎騙人!”綠薔嬌嗔一句,雙眸含情含媚直視著他,“奴家方才故意重復(fù)彈了兩小段趙郎都沒聽出來,還說不是有心事?!?p> 趙子孚臉上微僵。適才他確實一直在想虞濛的事,根本沒聽見她彈了什么。
相識近一年,他已然摸清了綠薔的性子,知她心思細(xì)膩,有時表面不言,心里卻十分在意。
故而輕柔摩挲著她背后烏發(fā),微嘆一聲,道:“薔兒,是我無能,對抗不過家父,先前對你說的明媒正娶……恐怕做不到了。”
綠薔聞言,心頭似被敲了一悶棍,狠狠顫了顫,濃濃的痛意與酸澀齊涌上來。
初時,她亦有隱憂,情知這一承諾多半會成虛妄,可他信誓旦旦,誠摯鏗然,半年來明知父母強烈反對依舊堅持如初,她不禁也慢慢變得深信不疑。
但如今,他親口告訴她:他做不到了。
她是否該感謝他敢于直言,沒有一直哄騙自己?
可她心里清楚,他不是無能,而是漸漸無意于自己了。
那日,她遣迎夏外出探聽了趙府的消息,便知他與虞家姑娘退了婚。
她還知道,退婚后他竟主動去過虞宅。
想到近日來他時常心不在焉,對自己也不似以前那般濃情癡纏,百般眷戀,可知郎心已不復(fù)如初。
久在風(fēng)塵,她深知男子之情,動心只需一瞬,變心亦只在一瞬。
一旦情消愛移,再怎么挽回都是徒勞。
既已如此,她無暇悲己怨人,唯有盡力多為自己爭取而已。
于是嫣然一笑:“郎君不必自責(zé),奴自知身份低賤,不配嫁入侯門,也不曾癡心妄想。只盼以后能常伴君側(cè),便已足矣。
“日后郎君娶了新夫人,若能得夫人相容,奴一定盡心侍奉,不使郎君有后顧之憂?!?p> 趙子孚聽罷心下動容,不由摟緊了她:“薔兒何苦自輕自賤,你這樣溫柔解意的女子,世上罕有,豈是尋常名門閨秀能比的?”
話一說完,一陣?yán)⒁獬涑庑拈g。
他羞于承認(rèn),自己除了不敢與父親對抗之外,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殷切地想娶眼前人為妻了。
綠薔不知他此語有幾分真幾分假,只覺得諷刺無比:若自己當(dāng)真如此好,你為何還要負(fù)了前約?
她依然媚眼含笑,纖纖酥手輕輕撫上趙子孚的臉龐:“奴難得見到名門閨秀,實不知她們有何等風(fēng)采。郎君可否帶我出去見識見識?”
“見識她們作甚?”趙子孚微微訝異,略一琢磨,“你想出外結(jié)交些朋友?”
綠薔低垂了眼眸,面有慚色:“奴家賤籍陋質(zhì),哪有資格與她們結(jié)交?只不過想長些見識而已,也不枉跟了郎君一場啊。”
趙子孚稍覺為難。
綠薔出身教坊,他想金屋藏嬌無可非議,但若公然帶其出入王侯貴族之家,勢必會惹人恥笑。
綠薔明知他不甚情愿,面上卻仿佛渾然不覺,雙眸閃著渴慕之色:“明日郎君去為雍國公賀壽,可否帶上奴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