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流民越來越亂,光憑朝德義的鎮(zhèn)壓,卻越壓越反得厲害。
城中的貴人高門里大都在搶物資,封城之后許多東西送不進來,雖然開倉放了很多物資來壓價,但城中的日子還是越發(fā)艱難起來。
連富貴人家里都開始屯東西,想賣個奇貨可居,窮人的日子就過得生不如死了。
這時候除了官家放糧接濟,只有南溪侯府上大門洞開,長棚一搭就是幾條街,聲勢浩大,引來無數(shù)窮苦之人。
這年頭,日子艱難,甚至連宮里也號召起給外面捐款捐物,皇上登基三年,勤勤懇懇,國庫空虛,后宮里也不富裕,各宮里都是在竭盡所有相應(yīng)皇上號召了。
蘇歡宮中的東西也并不多,以前皇上賞賜的那些都讓她零零星星地送人了,其他都是吃的東西,更留存不住。
她一疊聲催促染嬌,把宮里值錢的東西拿出來,都支援流民。
“娘娘,已經(jīng)足夠多了,別再拿了”染嬌看著自家娘娘把家底掏空的架勢,大有不祥的預(yù)感。
蘇歡撫著那些綾羅綢緞,微笑:“聽宣虎說,皇上在城外建了流民營,容納上萬流民,我夜里粗略一算,這里頭要砸不知道多少銀子,皇上過得不容易我知道,總該為百姓們也做些什么吧”
付屏良收攏雙手,把蘇歡拿出來的一小盒首飾打開,低聲道:“南溪侯已經(jīng)為流民做了很多,娘娘不必有這么大的心理負(fù)擔(dān)”
南溪侯是蘇歡姐夫,他擴建長棚的義舉蘇歡早就有所耳聞,這完全在意料之中,這位姐夫和姐姐的事跡多到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救助難民,幫助窮人,堪稱京城神雕俠侶。
付屏良說這話的時候,手上雖然是首飾,但眼睛關(guān)切地望著蘇歡,似乎有不忍。
他也知道蘇歡不易。身居妃位之人,現(xiàn)在連點首飾都沒有了,頭上只有一根珍珠簪,穿的衣服也和一般人家的女子無二,乍一看就是個平民之家的小媳婦。
只是完全與他所想的不同,蘇歡對身外之物一點不在意,她瀟灑地把所有東西一撂,笑道:“所以我就更不能拖了他們的后腿啊,我姐姐姐夫這么優(yōu)秀,我也要向他們學(xué)習(xí)”
付屏良:.......我的意思是要你不用這么拼,罷了。
蘇歡又問了他秦翠翠的病怎么樣了,付屏良一個人醫(yī)治,不必付屏生那邊一堆人商量著來,蘇歡恐怕他進展艱難,或是缺少藥材,遇到麻煩之類的。
付屏良說現(xiàn)在病情穩(wěn)定住了,漸漸有好轉(zhuǎn)之勢,付屏生醫(yī)治皇后的方法也給了他前車之鑒,前面的路都鋪好了,以后的人就好走。
蘇歡試探著問:“如果能治好宮里的這兩個患者,是不是有希望把外面的那些人也治好?”
雖然知道這種醫(yī)療情況下研發(fā)特定藥物不啻癡人說夢,但她還是懷著希望問了一句。
付屏良沒說話,搖了搖頭,沉默回應(yīng),這就是無情地否決了蘇歡的白日夢。
疫情這種東西,只能慢慢等著它自己過去,不能期待會有征服它的一天。
只要在它的魔爪下死里逃生,也算是有福之人。
乾元殿中,皇上焦頭爛額地處理大臣們上奏的各種計劃和情況,林奕這邊卻已經(jīng)把后宮的捐款捐物清單放在了皇上案邊。
蕭謀口干舌燥地問道:“這是什么?”
“回稟皇上,是各宮中所捐出的物資清單,請皇上過目,明日就開倉庫拿東西了”
林奕將聲音壓得很低,現(xiàn)在皇上的精神很不好,連著三天沒怎么好好合眼,隨時都有累暈的可能。
本來他覺得蕭謀大概也沒時間再管后宮捐物的事情了,沒想到他聽完后,頓了下,伸手去拿過那張單子。
每個宮里的名字都在上面,從皇后到常在,大家捐多捐少都是心意,他也知道自從登基以來,大家的日子不好過,又是戰(zhàn)事又是招待使者,后宮也沒多少東西可捐了,這次也就看個心意,做出表率就好。
只是看到碧華殿三個字后面,跟了一長串物資,比皇后的還要長,蕭謀的太陽穴跳得越發(fā)厲害。
怎么把她的嫁妝都寫在上面,這個女人瘋了嗎?
蕭謀的指尖劃過那一張紙放不下的物資,從絲綢到首飾,從瓷器到字畫,他素知蘇歡是個不喜歡浮華富貴的人,身上的東西永遠(yuǎn)是最少的,他也喜歡她的自然氣韻,對那些多余的裝飾并不在意。
但不代表她就可以把這些傍身的東西隨便捐出去,她在這宮里不想過日子了?
蕭謀的心一陣陣的疼。
林奕看著皇上陰晴難定的表情,十分揪心地問道:“皇上,要不要休息一會,您臉色實在很不好”
蕭謀握起那張輕飄飄的紙,在手心里發(fā)抖不住,他剛開口想說什么,胸前一股濁氣就涌上來,逼得他迅猛咳嗽起來。
咳得很兇,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
“傳蘇妃覲見,傳她來”皇上阻止林奕想要沖過來的舉動,沉聲下達(dá)指令。
冰塘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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