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哀傷包圍著昔日笑聲不斷的桃花谷,連孩童都不再嬉戲玩鬧,整個桃花谷安靜的就好像沒有人一般,連空氣中都彌漫著讓人窒息的悲傷
桃沁諾衣不解帶的守在姐姐床前寸步不離,而桃水柔似乎真的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再也沒有力氣卻偽裝自己的脆弱,除了偶爾會醒來看一眼其他的時間多在沉睡中
藍玲兒與雪竹一直默默的留著眼淚,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們害怕的事情終于還是要到了,她們在乎的這個人誰都無法再留住
床前的油燈忽明忽暗的照射在每個人的臉上,讓凝重的氣息更加的沉悶起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離開,都默默的守在桃水柔的身邊,生怕一個轉(zhuǎn)身便是永別
床榻上,消瘦如柴的桃水柔面色比白紙還要蒼白,連好看的薄唇都沒有半點血色,若有若無的呼吸以外看不到半點生命的氣息,烏黑亮麗的長發(fā)也早已經(jīng)失去了光澤此刻毫無生氣的垂在床前,讓她看上去更加的憔悴不堪
一陣寒風吹開了窗子發(fā)出了“咚”的一聲聲響打破了屋內(nèi)的沉寂,眾人都嚇了一跳,雪竹忙走了過去將窗子再次關(guān)閉,桃沁諾則條件反射的用手護住了奄奄一息的油燈,直到油燈漸漸恢復光亮,他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床榻上,桃水柔動了動,低聲咳嗽起來
“姐姐”
“沁兒”
“小姐”
眾人忙圍了上去,都滿是焦急、難掩擔心的看著床榻上的桃水柔
桃水柔緩緩睜開了眼睛,空洞的目光漸漸恢復了一點生氣,她急促的呼吸著,卻還是在恢復神智的那一刻微笑著,“你們都在啊”
藍玲兒再也忍不住了,她將頭埋在了晏冷玉的懷中哭了起來,因為不肯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她的雙肩劇烈的抖動著
晏冷玉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著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也早已經(jīng)紅了眼眶
桃水柔扭頭看著眾人,淺淺的笑了,說道:“想哭就哭吧,別憋壞了”
說完,她望向桃沁諾,冰冷的手撫上了弟弟的手,才發(fā)現(xiàn)因為隱忍,桃沁諾緊緊攥著的拳頭微微發(fā)著抖,她微笑著說道:“我的弟弟,終于長大了”
桃沁諾扭頭悄悄擦去了眼中的淚水,說道:“姐姐,夜深了,你再睡會”
桃水柔還是四下看著,問道:“我睡了多久?”
雪竹沙啞著嗓子說道:“三天了”
“三天,他···應該已經(jīng)大婚了”,桃水柔苦笑道:“我應該等不到母親回來了”
桃沁諾心頭一沉,哀傷的喊道:“姐姐”
桃水柔的意思眾人都懂,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眾人也都明白,可是時到今日,再去糾結(jié)這些顯然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藍玲兒離開了晏冷玉的懷抱,用力的擦了擦眼淚再次來到桃水柔的床前,伸手握住了桃水柔的手,柔聲說道:“沁兒,我們都在呢”
“我知道”,桃水柔淺笑道:“還好,我有你們”
桃水柔望向桃沁諾,低聲說道:“諾兒,我喜歡那個山坡,以后我想在那里長眠”
“好”,桃沁諾的眼淚沒有忍住自他眼眶中滾落了下來
“我要在那里看著你娶妻生子,我要看著桃花谷越來越好,我···”
豆大的汗珠自她額頭上滾落下來,蒼白的臉上因為疼痛而微微發(fā)抖,她死死的抓住被單不肯讓自己發(fā)出一絲聲音
桃沁諾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用內(nèi)力幫她扛過寒毒發(fā)作
桃水柔吃力的掙開了他的手,沖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桃沁諾自然明白姐姐的意思,他無奈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姐姐”
桃水柔笑了,即便久臥病榻,即便面色蒼白,她依舊是那個艷冠天下的第一美人,即便生命走到了最后的那一刻,她依舊高貴、淡雅的讓人無法無視
突然,她說:“下雪了”
眾人一愣,雪竹忙順著她的手跑去推開了窗
窗外,雪不知何時下起來的,竟然已經(jīng)掛滿了枝頭,怒放的桃花在滿天飛雪中開得正艷,紅的如同心頭血般灼傷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桃水柔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扶我起來”
桃沁諾忙起身扶起了姐姐,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桃水柔早已經(jīng)沒有力氣支撐,癱軟在弟弟的懷中,臉上還是平靜的笑容,她柔聲說道:“你看,真的下雪了”
身后,桃沁諾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的說道:“是啊,下雪了,桃花谷歷史上的第一場雪”
“我與他···終究沒、沒、沒能···沒能一、一起···看···雪”
桃水柔的聲音越來越弱,身子也越來越沉,漸漸空洞的眼睛卻癡癡的盯著緊閉的房門
他答應過,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會來
他答應過的
桃沁諾雙手環(huán)抱住慢慢向下滑去的桃水柔,無望的喊道:“姐姐,姐姐”
屋內(nèi),一片哭聲,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哭聲
房門“彭”的一聲被闖開了,晏鈺策帶著一身的雪和寒風沖了進來,在看到桃水柔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流出了眼淚,千言萬語卻在這一刻不知如何開口,喉嚨里好像塞了棉花般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床前,油燈晃了晃,漸漸熄滅了
晏鈺策哽咽著說道:“我來了”
桃水柔笑了,眼角卻流下了眼淚,手無力的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