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軍營
彎曲的山道上,一輛驢車正慢悠悠的走著,趕車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漢,后面拉著麥子跟豆料。
生活在大山里,山民一般很少進(jìn)城,一是路途遙遠(yuǎn),來回至少要七八天時間,二是山匪橫行,萬一遇到劫道的,東西被搶了不說,倒霉一點連命都沒了。
老漢這次出來也是迫不得已,家里沒鹽了,窩頭也吃完了,兩個孫子餓的嗷嗷叫,只能拉著去年收的糧食跟豆料,去城里換些耐吃又便宜的黍稷。
這一路他走得心驚膽戰(zhàn),心里不斷念著阿彌陀佛,可越害怕什么就越來什么,驢車轉(zhuǎn)過一個彎,就看到路邊坐著一個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好似乞丐一樣,手里拿著一根木棍,正歪頭休息。
老漢心中一驚,后脖子起了一層冷汗。
黑色毛驢自然不清楚主人此時面臨的狀況,依舊邁步向前走,路過那人身邊時,還打了個響鼻。
老漢頓覺不好,果然,這一下驚醒了昏睡中的男人,只見他抬起頭,神色驚喜:“老丈……”
“駕!”
回答他的是一聲響亮的鞭子,猛然抽在毛驢身上,毛驢痛叫一聲,揚起四蹄,撒腿狂奔。
徐巖嚇了一跳,趕忙退到路邊,望著越行越遠(yuǎn)的驢車,一時間愣住了。
“我又不是鬼,用得著這么害怕嗎?”他郁悶的說。
從山上逃出來,一路就沒順利過,在森林中遇見了各種野獸,如橫沖直撞的野豬、夜晚嚎叫的狼群、枯木一樣飄在河里的鱷魚,以及喜歡用水果砸人的猴子……回想起來都是噩夢。
幸好中間遇見了國寶大熊貓,一路跟著它走,有了庇護(hù),這才走出山林。
徐巖望了望道路兩端,他如今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身在何處,猶豫了下,最終選擇跟上驢車。
走了大半個時辰,依舊沒有看到人家,他擦了擦汗,拿出水壺剛要喝水,就聽到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前方七八個官兵策馬奔來,氣勢兇悍。
徐巖轉(zhuǎn)身就要躲,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官兵瞬間沖到身前,當(dāng)先一個大漢,身穿皮甲,手握長刀,大喝一聲:“兀那賊寇,還不束手就擒?”
他策馬沖來,手中長刀就要劈下,徐巖急忙后退,大喊道:“我不是山賊,你們認(rèn)錯了!”
長刀擦著徐巖的頭頂劃過,削去幾縷發(fā)絲,那大漢緊握韁繩,人馬俱立,竟硬生生掉過頭來,停在徐巖身側(cè)。
“不是山賊?那你是何人?”
徐巖嚇得一頭冷汗,被幾人圍著,趕忙道:“小子徐巖,是一名醫(yī)師,一直隨師傅在山中隱居,前不久師傅去世,小子這才下山來!”
“醫(yī)師?可是之前一個老丈明明說遇到了山賊,便是你這副樣子!”
徐巖這才明白他們?yōu)楹味鴣?,不由大喊冤枉:“誤會??!我剛出山林,不知此地是何處,遇到趕車的老丈,原想問問路,他卻十分害怕,什么話都沒說,趕車就跑了!”
大漢一皺眉,示意兩個官兵下馬搜查,他們翻開徐巖的包袱,仔細(xì)搜了一遍,發(fā)現(xiàn)除了那個木棍外,并沒有其他兵器。
“你可有戶籍?”大漢問。
“沒有,小子一直在山中學(xué)醫(yī),官府并無記錄!”
“沒有戶籍你讓我如何信你?萬一你是山賊派出的探子呢?”
徐巖頓時語塞。
大漢揮手道:“帶回軍營再說!”
當(dāng)即就有士兵把他給綁了,大漢伸手一撈,輕松把他提上馬,幾人策馬返回。
軍營駐扎在臨城縣郊外,為了防止盜賊偷襲,大路上設(shè)下許多關(guān)卡,進(jìn)出的人都要接受檢查。
大漢騎馬進(jìn)了軍營,提小雞兒一樣把徐巖提下來,不等他緩過神來,就推著他走去營帳。
此次前來蜀中剿匪的軍隊,是赫赫有名的榆林軍,領(lǐng)軍大將名叫趙守庭,全盛時期,榆林軍全軍有五萬人,鐵血的騎兵與悍卒配合,可謂戰(zhàn)無不勝!
然而如今大部分兵馬都留在西寧與鮮卑對峙,趙守庭此次只帶了四千多人趕來蜀中,前不久他帶兵出去剿匪,留下副將彭越駐守軍營。
兩人來到營帳門口,守衛(wèi)進(jìn)去通報,很快得到允許。
大帳之中,彭越跪坐在案前,正在批改軍務(wù),頭也不抬的問:“什么事?”
大漢抱拳行禮,說了事情經(jīng)過:“將軍,屬下懷疑他是山賊派來的探子,可又不太確定,只好帶回來請將軍處置”
彭越聞言抬頭,上下打量徐巖,徐巖也在看他。
這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樣貌方正,濃眉大眼,很有氣勢。
“將軍明鑒,小人確實是醫(yī)師,只是與師父在山中隱居,所以才沒有戶籍,前不久恩師去世,這才下山來,從未做過壞事??!”徐巖趕忙解釋。
彭越微微皺眉,放下筆問:“你師傅姓甚名誰?”
“姓曲,名仁煥,字和生,乃是順陽人士,曲家世代行醫(yī),與人為善,卻遭奸人陷害,導(dǎo)致家破人亡,師傅得友人相助,僥幸逃出,輾轉(zhuǎn)來到蜀中,自此在山中隱居,不再入世!”
這些話是徐巖事先就編好的,結(jié)合師傅的身世,七分真三分假,應(yīng)該能蒙混過關(guān)。
彭越翻看他包袱里的醫(yī)書,上面的署名確實是曲仁煥,可他不懂醫(yī),于是對大漢道:“去請鄭醫(yī)師過來”
“是!”
大漢離開后,彭越詳細(xì)問了徐巖隱居的情況,徐巖照著藥廬的樣子回答。
鄭醫(yī)師的到來打斷了他的講述,他是隨軍醫(yī)師,接過那本醫(yī)書翻看,越看越驚喜,其中記載了許多聞所未聞的藥方,解決了諸多疑難雜癥,令人驚嘆。
“鄭醫(yī)師,這醫(yī)書可是真的?”彭越問。
“真假不好說,還需驗證!”
鄭醫(yī)師沉吟片刻,轉(zhuǎn)身看向徐巖,拱手道:“可是曲先生的高徒?”
徐巖趕忙還禮:“正是小子!”
“早就聽聞曲先生醫(yī)術(shù)高超,曲家祖?zhèn)髅厮幇賹毜じ侨f靈的神藥,鄭某向往已久,可惜一直無緣得見,實在遺憾!”
聽弦音而知雅意,徐巖立即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木瓶,遞過去道:“先生說的可是這個?”
“這就是百寶丹?”
“正是!曲家祖上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研制出來的秘藥,本想拿來濟世救人,誰知竟引來惡人覬覦,成了破家滅門的禍端,恩師對此十分痛心,臨去時特意囑咐我,與其讓惡人拿著藥方牟取私利,倒不如獻(xiàn)給朝廷造福萬民!”
“你愿意獻(xiàn)出藥方?”
“這是恩師臨終囑托,小子不敢違背!”
鄭醫(yī)師神色大喜,連聲說好,彭越把他拉到旁邊,問:“這藥真有神效?”
鄭醫(yī)師點頭:“百寶丹乃是治療外傷的絕佳良藥,屬下雖未親眼見過,但家?guī)煂Υ耸滞瞥?,稱其活人無數(shù)!”
“如此說來,他真是曲家的徒弟?”
“應(yīng)該不假,否則他不會有如此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