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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國輔君

第四十章 變局

鎮(zhèn)國輔君 石木巖 2445 2020-07-07 23:16:08

  韓元宏臉色蒼白。

  他已明白,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心中恨極了走漏風聲的黃縣令,再看尹勝龍一步步逼來,不由大喊道:“你要干什么?我乃信國公世子,皇親國戚,我父親是先帝御封的托孤大臣,官至禁軍統(tǒng)領,朝堂之事一言而決,無論我犯下多大的罪,他都能保我平安!可你們呢?松州大敗,榆林軍成了笑話,朝廷問責,必然會落在你們頭上,到時候不是流放,就是問斬!”

  他越說越有底氣,指著尹勝龍,色內厲冉道:“若想不死,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護送我回長安,本世子可向太后求情,免去你們的死罪!”

  “免罪?我北征將士何罪之有?”

  尹勝龍厲喝道:“松州之敗皆因你而起,既然朝廷給不了公正,那我便自己來,今日就拿你的人頭,祭奠死去的將士!”

  “殺!”

  伴著這聲怒喝,長刀劈斬,鮮血迸濺,狹窄的帳篷內立即陷入了慘烈廝殺。

  榆林親軍一擁而上,毫不猶豫的執(zhí)行主將命令,亂刀砍出,那些侍衛(wèi)慘叫著被砍倒在地。

  韓元宏臉上沾血,神色驚懼。

  他仍不敢相信,尹勝龍會如此決絕,說動手就動手。

  身前最后一個侍衛(wèi)被踹倒,韓元宏猛然尖叫:“你不能殺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鋒利的直刀筆直刺入他的胸口,尹勝龍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目光猙獰:“今日殺你,不為私仇,為的是三十萬無辜將士,你韓家再怎么權勢滔天,也攔不了我!”

  說完他便抽出長刀,韓元宏委頓倒地,鮮血從他嘴里涌出,他無力的發(fā)出‘嗬嗬’聲,眼中光芒逐漸消散。

  “二哥,早該如此了!”

  虎子踹了尸體一腳,罵道:“這家伙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還有那個狗屁縣令,竟然敢通風報信,我這就去宰了他!”

  “虎子,算了!”

  尹勝龍拉住他道:“殺韓元宏是理所應當,黃縣令卻不同,若殺了他,咱們就真成反賊了!”

  “那就先派人去看著,省得他再搗鬼!”徐巖避開地上的死尸,走過來道。

  尹勝龍想了想,點頭答應,派出一隊親兵把縣衙圍了起來。

  “二哥,韓元宏說的不錯,松州之敗,朝廷需要替罪羊,我們是最好的人選,此時回去,無異于羊入虎口,還需另做打算!”徐巖道。

  他們如今真成了一股棄軍,不管殺不殺韓元宏,情況都不會好轉。

  “若朝廷追究下來,此事由我一人承擔!”尹勝龍神色堅決。

  虎子急了:“這怎么行?”

  徐巖也搖頭:“二哥,你覺得你能扛下這么大的罪嗎?”

  “那該如何?”

  尹勝龍問他,徐巖皺眉思索,一時也沒有頭緒。

  就在三人一籌莫展努力想著出路的時候,一封朝廷公文傳達下來,被圍堵縣衙的士兵截獲,送進了軍營。

  尹勝龍望著公文,神色凝重:“匈奴攻破松州城后,一路勢如破竹,如今已逼近潼關了!”

  *****

  長安城。

  伴著一聲鐘鳴,朝臣們有序的走進大殿,象征著九五之尊的御座依舊空著,天子年幼,太后臨朝稱制,按禮在一側設下錦塌,垂簾聽政。

  今日早朝顯得格外緊張,信國公韓炳業(yè)正在介紹北方戰(zhàn)況:“匈奴已經攻破涿州,如今正在攻打華陰,華陰守將張棱一日內連發(fā)五道求援信,眼看就要撐不住了,臣懇請?zhí)笈c陛下移駕洛陽,暫避鋒芒!”

  “不可!”

  右仆射陸宜中反對道:“長安乃皇家宗廟所在,怎可舍棄?一旦圣駕遷徙,百姓必然惶恐,軍心動蕩,只會引發(fā)更大的動亂!”

  “圣人云,天子坐不垂堂,太后與陛下身系一國之責,不可涉險!”

  “華陰之后還有潼關,此關乃四鎮(zhèn)咽喉,畿內首險,地勢險要,只需派出精兵良將,堅守城池,必能把匈奴抵擋在外!”

  “松州城也是雄關,最后還不是被匈奴攻破了?一旦潼關失守,匈奴大軍揮師南下,只需一日一夜便可抵達長安,到時社稷危矣!”

  ……

  兩人爭吵不斷,各有各的道理,沈太后心中焦灼,一時拿不定主意。

  “祖宗土地豈能予人?!”

  一聲厲喝壓下了所有的聲音,眾人聞聲望去,只見左仆射王端陽拄著拐杖走進殿內,帶著明顯的氣喘。

  自從松州戰(zhàn)敗的消息傳來后,他便病倒了,已多日不曾上朝。

  沈太后關懷道:“太師病體未愈,應在家中好好休息才是!”

  王端陽躬身拜道:“謝太后體恤,只是如今匈奴南下,兵戈甚烈,我大晉恐有傾覆之憂,老臣實在不能安心于臥榻!”

  韓炳業(yè)微微皺眉:“王相言之過甚了,匈奴雖悍勇,卻沒有根基,只圖一時勇烈,過后必然退去,何談傾覆之憂?”

  “你怎知匈奴會自行退去?”

  王端陽重重敲了下拐杖,怒道:“匈奴烏維單于乃當世梟雄,登位之后,先擊敗婁煩、東胡等部落,掌控河套地區(qū),后敗大月氏,迫使大月氏向西域遷徙,進而一統(tǒng)草原。如今他揮兵南下,所做所為與過往大不相同,此獠狼子野心,這次是來滅國的!”

  此言一出,眾臣嘩然。

  “滅國?”沈太后聲音顫抖。

  王端陽沉痛道:“匈奴覬覦我中原已久,只因族群眾多,內部傾軋分裂,這才以劫掠為主,然而如今統(tǒng)一,兵力強盛,以匈奴之貪婪,怎會放棄中原富饒之地?”

  “太后莫要忘了,前朝戎胡亂華之害!”

  “一步退,步步退,直至軍心潰散,此乃亡國之兆!”

  “太祖皇帝以一己之力戡平亂世,吾等后世子孫,怎能怯敵逃亡?我大晉千萬子民,難道就抵不過匈奴十萬兵?”

  “還是說,這滿朝文臣武將,竟無一人敢言出戰(zhàn)?我大晉風骨,竟折損至此嗎?”

  痛泣之聲,振聾發(fā)聵,在大殿中回蕩不休。

  眾臣面色羞愧。

  武將之中,一人邁步而出,單膝跪地,聲音激昂:“太后,給臣十萬兵,臣死守潼關!”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大殿內安靜下來,眾人紛紛看向他,這將領赫然是剛從南越回朝的高洪年。

  “將軍忠武,實乃國朝之幸!”

  沈太后勉勵兩句,一時卻無法做出決斷。

  大殿內逐漸沉寂,久久無聲,都在等她做出最后決斷。

  這一刻,沈太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是守還是退,全在她一念之間。

  而這,直接關系到國家興亡,與千萬黎民百姓。

  她聲音顫抖:“信國公以為如何?”

  “臣覺得還是移駕洛陽最為妥當!”韓柄業(yè)咬牙道。

  沈太后靜了片刻,低聲啜泣:“先帝葬于皇陵不足半年,怎忍棄之?若長安真被賊人占據(jù),他日九泉之下,我還有何顏面見他?”

  朝臣們神色惶恐,嘩啦啦全部跪下,請罪道:“臣等無能,愧對先帝!”

  “與眾卿無關!”

  沈太后聲音一頓,隨后化為堅定:“吾心已決,誓死守衛(wèi)長安,封高洪年為建武將軍,領兵十萬,抵御匈奴!”

  “臣領旨,必不讓匈奴踏入長安一步!”高洪年語氣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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