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坦白

　　已經(jīng)到了這份上，看來今天不說也得說了。

　　雖然突然，雖然忐忑，雖然還沒有做好充分的心理準(zhǔn)備，但我不想再一個人扛下去，也不想再對他們有所隱瞞了。

　　正好，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到底該不該說，什么時候說，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在懸崖邊上，一不做二不休，跳吧！

　　該來的遲早會來的。

　　我正要開口，母親卻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先我一步開了口。

　　“你呀，還猶豫什么！怕我們不理解？怕我們反對？那你真的太不了解我們了。你應(yīng)該早點告訴我們的！你們這些孩子就是這樣，把我們老人想得好像很古板很難溝通一樣，什么都不說。天空……天空這孩子非常好，他對你的好和包容我們都看在眼里，我曾經(jīng)還跟你爸開過玩笑說他如果是個女孩子就好了，我太想要這樣的兒媳婦了。”

　　現(xiàn)在輪到我驚得目瞪口呆了。

　　“秋冬啊，你放心?！蹦赣H摸著我的手說：“我們不會反對你們，雖然我們只有你這一個孩子，但是你的幸福最重要。我們不是守舊的父母，我們家沒有非要傳宗接代這一說。每個人能把自己這一生過好就很不容易了，所以我們不會非得逼著你去相親將就一個人結(jié)婚生子。爸爸媽媽是過來人，太知道身邊這個陪伴自己一生的伴侶有多重要了?！?p>　　說完母親看看父親：“對吧？”

　　“……?。繉Αm然，雖然有點突然哈這個事，嗯……”父親剛才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現(xiàn)在又突然被強行拉了出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哎你怎么回事？能不能痛快點！”母親不滿地反手拍了一下父親，“你不是也說過喜歡天空的嗎？是不是說過？”

　　“我，我是說過……你急什么！我不正在說嘛……秋冬啊，那個……”父親停頓了一下，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你媽的意見也是我的意見。你們……幸福就行，幸福就行，也，不要考慮別人的眼光，對！不要考慮。”

　　可憐的父親看著比我還緊張，有點語無倫次。

　　我驚詫地看著他們，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父母嗎？那個平時巴不得我天天出去和姑娘約會趕緊結(jié)婚給她生個孫子的老媽？那個傳統(tǒng)得每天必看新聞聯(lián)播和焦點訪談的父親？

　　“看他這表情！”母親指著我對父親說。

　　“這事吧，有點太突然，我剛才一時難以接受，也正常，對吧？”父親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笑容，對我說：“但是，你別看平時我們老催你，就以為我們不通情理。催婚這是每個家長的通病，但是真正到了大是大非的關(guān)鍵時刻，你媽，還有我，都是擰得清的。”

　　“還是你爸了解我?！蹦赣H得意洋洋地說，“我們都是很開明的，是你不了解我們。”

　　“嗯，有時候啊，是你自己把問題想得過于嚴(yán)重了。我們畢竟比你多活了這么些年，早就通透了，幸不幸福只有當(dāng)事人自己清楚，不是演給別人看的。”父親語重心長地說。

　　“爸，媽，謝謝你們的理解，我是真沒想到你們這么開明！這么寬容！我，我又激動，又感動……我以為你們知道以后會大發(fā)雷霆，會恨天空……”

　　“誰讓你平時忙得很少和我們聊天的？我們的思想你都摸不清，你都不知道我們也是與時俱進的，這都什么年代了，我們不是老古板！”母親氣鼓鼓地埋怨著我。

　　“是的是的，是我的錯?！蔽矣蟹N撥云見日后的明媚和輕松，起碼這個問題不成問題了。

　　“也怪我，有時候?qū)δ闾珖?yán)厲了，讓你以為……”母親的語氣很自責(zé)。

　　“算了算了，你們都別再怪自己了。說開了就好。等天空回來，我們一家人是不是要好好去吃一頓！”父親非常順口地說。

　　一家人！

　　我不禁熱淚盈眶。

　　“吃，肯定要好好吃一頓！”母親開心地說，然后她疼愛地拉著我的手，“秋冬，我敢說，天空是你這輩子能遇到的最合適你也是對你最好的人，媽媽很高興，放心了，真的放心了。好好珍惜他。”

　　他對我的好，連父母都看得出來，我還老欺負(fù)他跟他發(fā)脾氣……對他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來，想著他，眼眶又濕了，我真是太想他了！我發(fā)誓，只要他回來，以后我再也不朝他發(fā)脾氣，我要好好寵他。

　　“你看，一提他你又難過了?！蹦赣H抽了張紙巾遞給我。

　　我沉思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情緒，接下來，該說說天空是誰了！

　　我輕輕拍拍沙發(fā)，對父親說：“爸，你也坐下來，之前答應(yīng)你們的，天空的事，我該跟你們坦白了?！?p>　　父親一言不發(fā)表情沉重地坐下來，和母親對視了一眼。

　　“爸，媽，這段時間謝謝你們沒有問我，現(xiàn)在，我覺得我應(yīng)該告訴你們了?！?p>　　父母期待地盯著我，依然沒說話。

　　“你們要有思想準(zhǔn)備，接下來無論我說了什么，你們都不要質(zhì)疑。因為，一開始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們要相信你們的兒子。”我盡量鋪墊，鋪得越厚越好。

　　“到底是什么事？我怎么那么緊張呢？天空他……不會是有前科吧？”母親的表情透著一絲害怕，“難道他是逃犯？”

　　我一愣，看來鋪墊得過了頭，再回想天空消失的那天，可不就像是聞到了警察的味道倉惶逃跑的壞人嘛。

　　“媽，你可真有想象力，但還不夠。”我突然來了惡趣味。

　　“還不夠？”母親驚慌失色大聲叫起來。

　　“要不你們猜猜？”說出來我才驚覺這句話那么的熟悉……

　　我還真是苦中作樂，病懨懨的還搞搞猜謎游戲。

　　“行了，別讓我們猜了，快說?！蹦赣H的口氣和我以前如出一轍，要不說我的脾氣像她呢。

　　也是，這怎么猜，猜一萬次也不可能猜得到。她們?nèi)f萬想不到我要說什么，想不到天空是誰，而我以前又是誰。

　　于是，我開始講，從一開始做奇怪的夢講起，一直講到今天在地鐵站嘔吐遇到月沉。我怕她們年紀(jì)大受到驚嚇，就講得比較慢，邊講邊觀察他們的反應(yīng)。

　　但是這件事不是普通的事，任誰聽到都會震驚，中途由于她們太過震驚，震驚到都站了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走，不停地說這一切太匪夷所思，又問了很多問題，所以我不得不中斷停下來好幾次。

　　尤其是母親，在聽到天空和我是神以后興奮得無以復(fù)加，神采飛揚，手舞足蹈地說：“看吧，我就說這世界是有神靈的嘛，你們還不信，還說我是迷信?！边@句話她起碼重復(fù)了三四遍。

　　然后她過來捧著我的臉左看右看，好像第一次認(rèn)識我一樣，仔細(xì)研究了一下：“你是神？天吶！我兒子是神？”

　　講到幽音環(huán)時，我把袖子挽起來讓她們看，當(dāng)她們親眼看到那不同尋常的光芒時，還用手去摸了摸。兩個人還嘖嘖稱奇，贊嘆它好看。

　　講到陳鑫月時，母親咬牙切齒地說那個家伙她早就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也懶得幫她回憶和糾正原來她只是覺得他有點吊兒郎當(dāng)。

　　等我全部講完，父母已經(jīng)成了雕塑。

　　他們需要時間消化，我講得太久，又累又困，正好趁這個時間閉著眼休息。

　　過了好一陣，父親先開了口：“你先把它取下來緩一緩。不要急于求成。”

　　我睜開眼，他指了指幽音環(huán)。

　　母親也趕緊點頭。

　　我舍不得取，但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她們對著干，就乖乖地取了下來。

　　“你的意思我們現(xiàn)在還是沒辦法知道天空的下落，他到底是不是回了納羽境？安不安全？”父親抱著手嚴(yán)肅地說。

　　“是的，所以上次我才說我們無能為力?！?p>　　“嗯，的確無能為力?！蹦赣H附和著說，“但是我覺得他應(yīng)該是安全的?！?p>　　“怎么說？”父親問。

　　“你想啊，他是什么地位的神？剛才秋冬不是說過他在納羽境幾乎沒有對手嗎？而且他倆頭一晚還在一起挺好的，又沒吵架，他還幫我治病，一切都正常。所以他這么突然就走了估計是納羽境那邊有什么緊急的事情需要他，他一時脫不開身吧?！闭f完母親看著我微笑，“他絕對不會是因為王位才離開你的，放心吧，天空不是這樣的人?！?p>　　我的心里一暖：“我也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但是月沉說的話呢？他說他哥不會再來找我了。”我覺得母親的分析還是存在漏洞。

　　“哎呀這你也信？他不就是為了他哥能繼承王位才故意說這些話逼你退出的嘛……不過這月沉倒也奇怪，按道理他哥不能繼承王位，他不正好可以繼承嗎？”母親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頭，“這點我想不通?！?p>　　“我也想不通，月沉難道會這么好？他難道就不覬覦那個王位？”父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