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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行者

第十五章 地夔眾

藏地行者 冬眠企鵝 4198 2020-06-19 12:00:00

  “傳說里【摩侯羅迦】是‘無足腹行之神’,以蛇神鬼神之相示眾,善音律,然多嗔少施,喜欺詐,墮為惡神?!彪x離舟對二人提醒道:“地夔眾也繼承了摩侯羅迦的特點,喜怒不定,貪財吝嗇,所以待會兒不管有誰朝你們搭話都不要理會,因為很有可能就是針對外來人的陷阱?!?p>  臧小禾和溫紙鳶皆是慎重地點了點頭,在這方面他們的經(jīng)驗尚不及離離舟的十分之一。

  此時他們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一座名叫“摩休洛”的小鎮(zhèn),荒涼廢棄的房屋扎堆連成一片,遠遠的就能聽見嘈雜和靡樂之聲,青煙在小鎮(zhèn)的上空彌漫,竟給人一種詭異的狂歡之感。

  “從這里我們步行進去,你們兩個一旦遇到什么不對就立刻用【白駒】傳送出來。”離離舟扎起頭巾擋住了下半張臉,他將一個碩大的旅行包背在身后,看樣子十分沉重,也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跟在我身后,別讓其他人靠近這背包。”

  臧小禾頓時謹慎起來,三人結(jié)伴步入城鎮(zhèn),離離舟在前,他和溫紙鳶一左一右在后,成三角陣型,相隔不超過一個身位。

  整個摩休洛小鎮(zhèn)就像一個巨大的集市,地攤商鋪遍地都是,冗雜且密集,賣藝的雜耍的摩肩接踵,人擠著人,落魄的廟宇被苦行僧所占據(jù),他們枯瘦的臉上涂抹著紅白油彩,漆黑的眼窩卻盯著路上的行人。

  臧小禾捂住口鼻,輕輕咳嗽了兩聲,胸骨的陣痛此刻仿佛又找了回來,整個小鎮(zhèn)的空氣里彌漫著肉眼可見的煙塵,帶著淡淡的檀木香,聞多了卻又讓人頭暈眼花。

  這里隨處可見衣衫襤褸躺在路兩旁抽大煙的人,他們的表情帶著詭異的享受,腳腕上紋著一個“之”字形的圖案。

  “需要口罩嗎?”

  突然有人從側(cè)面冷不丁跟臧小禾打了個招呼,在精神高度緊張之下他不免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竟是個手提口罩的老太太。

  “多謝,不用?!?p>  “不要錢,免費的?!崩咸o隨不舍。

  “我不需要?!标靶『汤斡浬餮陨餍械臏蕜t,沒想到那老太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剛準備掙脫,心里卻是咯噔一聲,因為對視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老太眼眶布滿黑色蛇皮般的紋路,還有那棕黃色的豎瞳!

  地夔眾!

  “能夠適應(yīng)我們呼吸的煙土,那你一定也是主的子民,”老太太沒牙的嘴角咧到了耳根:“跟我來,只要你聆聽過一次我主的教誨,你就會重新回歸主的懷抱!”

  “你放開?。 ?p>  臧小禾驚了,他有些慌亂起來,周圍的人群有意無意地朝他們逼近,討價還價的商販,來來往往的路人,他們的眼神麻木,卻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他奮力掙脫的時候,一個小個子的男人趁機溜到了他的身旁,迅速而隱蔽地伸出了手......

  “砰!”

  小個子被踹飛進了人群里,他回頭一看,出手的竟是溫紙鳶。

  “這是我欠你的?!彼?。

  臧小禾回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

  “我們被盯上了。”離離舟沉聲道,那老嫗明顯是打掩護的,而那個小個子的出手則是早有預(yù)謀。

  臧小禾給了他一個詢問的眼色,意思是要不要撤退。

  離離舟輕輕搖了搖頭,眼看著他們被湊上來的人群包圍,他從包里取出了一根包裹著布條的物體,解開布條竟是他那根烏金短棍,他拿著棍子重重地一磕,細密的裂紋順著棍底朝四面八方延伸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腳下的地面似乎顫動了一下。

  盡管這感覺很微弱,但靠過來的人群卻齊刷刷地停下了腳步,他們直勾勾地盯著三人,默不作聲,溫紙鳶冷哼一聲,雙袖中各滑出兩截梢棍來,眸子冷冷一掃,也是擺出了要一決高下的姿態(tài)。

  “地夔眾凈是些欺軟怕硬的家伙,你只要表現(xiàn)的強勢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但一旦你露了財或怯,那就等著被扒到底褲不剩吧?!彪x離舟在他耳邊低聲道。

  “那他們現(xiàn)在是想干嘛?”臧小禾看著周圍的那群人仍是盯著他們沒有離去,壓低了聲音問道。

  “紙鳶打了他們的人,犯了忌諱,他們這是在討個說法?!?p>  “事先聲明,要是打起來我可就先溜了。”臧小禾深吸了口氣,手里卻掐起了【無機生象】。

  他給自己的定位很明確,不拖后腿行,見情況不妙就立刻回營地喊人。

  他又看了眼溫紙鳶,雖然他很感激她剛才的舉動,但這婆娘大馬金刀往那兒一站,俏麗的小臉兒上寫明了“我就是來干架的”,于是他默默將準備好的【無機生象】換成了【白駒】。

  “別緊張,看我的?!?p>  離離舟伸手探進了身后的包里,緊張的氛圍頓時升起,但當(dāng)他把手掏出來的時候,掌心卻停留著一小塊兒藍紋三棱錐金屬。

  霎那間所有的敵意都消失了,周圍的“地夔眾”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掌心,一動不動。

  “誰能帶我去找到羅索,這塊‘奧里哈鋼’就歸誰?!彪x離舟平靜地說道。

  人群頓時騷動了起來,原本的團結(jié)不攻自破,地夔眾們相互交流著,眼神晦暗不明,有爭吵的、有阿諛奉承的、還有呵斥的,但無一例外,他們都在尋找羅索的下落。

  “你找羅索做什么?”一人在人群中低低問道。

  “買溢魂礦?!?p>  “你的包里全都是【奧里哈鋼】?”

  此言一出,臧小禾立馬感覺到無數(shù)熾熱的目光盯住了他們,似乎下一秒就能將三人撕碎。

  他手心冒汗,巨大的財富似乎再次將“地夔眾”擰成了一股繩,現(xiàn)在就等第一個甘愿犧牲的人撲上來,其余人就會一擁而上。

  離離舟沒有說話,他只是冷冷地盯著提問的那人,氣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點,又好像一點就爆的火藥桶,名為奧里哈鋼的奇特金屬,似乎對地夔眾有著奇特的吸引力。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大吼:“夠了!”

  緊接著那個在人群里煽風(fēng)點火的家伙就被踹了出來,一個滿口黃牙,賊眉鼠眼的胖子從人群里擠了出來,他一邊說著聽不懂的臟話,一邊踩著這個可憐家伙的肚皮,踩得他嗷嗷慘叫。

  胖子猶不解氣,他又抽出皮鞭狠狠抽了他一頓:“這可是我們的大客戶,你這賤骨頭的混蛋?。 ?p>  他這幾鞭子看上去是在教訓(xùn)人,可實際上卻抽醒了周圍紅了眼的地夔眾們,他們貪婪但不代表他們蠢,奧里哈鋼的價值甚至遠超黃金,如果這個人的包里真的裝滿奧里哈鋼的話,他們甚至能將整座小鎮(zhèn)買下來......而他們現(xiàn)在肆無忌憚地顯露出自己的財富,那就意味著有不被奪走的把握。

  如果這個把握是反擊也就罷了,但如果是逃跑,那對他們而言,就意味著大難臨頭。

  來“摩休洛”購買溢魂礦的外人雖多,但一次性能拿出這么多奧里哈鋼的還是少數(shù),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地夔眾的金主,也是他們?nèi)遣黄鸬拇嬖凇?p>  于是很快腦子轉(zhuǎn)的快的人舔著笑臉湊了上來,希望能跟三人做交易。

  胖子信手將這些人扒拉開,搓著手對離離舟笑道:“這位少爺,只要您把這塊奧里哈鋼給我,我?guī)ヒ娏_索?!?p>  可離離舟拳頭一握,把奧里哈鋼又收了回去,嗤笑一聲:“少羅嗦,帶到了再給你?!?p>  胖子臉上九成的笑容收了四成,暗道一句晦氣,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給三人引路,臧小禾只覺得虛驚一場,這一路上他能做的只是牢記腳下的路,以免萬一要使用【白駒】時出現(xiàn)意外。

  幾人七扭八拐來到了一處破寺廟,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里居然門口有人把手,胖子諂笑著將幾人迎進門,伸手討了個賞:“這位少爺,現(xiàn)在能把賞錢給我了吧?”

  “哪有給別人帶路找自己的?”離離舟撇了撇嘴:“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瞧您說的,您不給我,那不也得給別人兒么?”胖子不甘心道。

  “廢話少說,趕緊把貨拿出來?!彪x離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胖子一陣咬牙跺腳,最后卻也是老老實實朝后堂提貨去了。

  “他就是羅索?”臧小禾只覺得這胖子挺有趣的。

  “待會兒談完價格,我先用【白駒】傳回貨車那里,你們倆幫我在這里盯著,別讓那胖子動手腳?!彪x離舟低聲道。

  二人紛紛點頭,剛升起的一絲松懈頓時被掐滅了。

  幾個碩大的鋁合金箱子被搬了上來,看那胖子累的快一副虛脫的樣子,流了一身汗,呼哧呼哧大喘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先看看貨?!彪x離舟說道。

  胖子朝幫手點了點頭,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開第一箱,在打開箱門的那一刻,就好似開啟了冰庫的大門。

  臧小禾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不是皮膚感覺到的寒冷,而是來源于靈魂,這感覺很難用語言來描繪,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的響聲,又像是有人在你耳邊用超低音頻演奏交響樂。

  “看看吧,全是上好的溢魂礦!”胖子擺出一副痛心欲絕的模樣:“這條【?!渴俏覀冊阢拥脑搭^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是我們派了兩個棒小伙子下去,結(jié)果他們都沒能頂住溢魂礦的污染!我只想多賣幾個錢,讓他們下半輩子能有個著落......”

  羅索真不愧他“啰嗦”之名,然而離離舟根本不吃他這一套,認認真真地把每一箱貨都檢查完了,細致到每一塊礦石。

  “老規(guī)矩,一盎司的奧里哈鋼換三公斤溢魂礦?!彼牧伺氖值?。

  胖子頓時張大了嘴,腮幫子一頓甩:“這位少爺,賬可不是這么算的?。∏靶┠晔沁@個價,可現(xiàn)在【冢】不多了,物以稀為貴??!”他伸出一根手指,悄悄道:“現(xiàn)在都可是這個數(shù)。”

  “一公斤?”

  “是十兩!”胖子深深嘆了口氣:“就這個價錢現(xiàn)在都是搶手的很啊!”

  “兩點五公斤,誠心價,給個痛快的。”離離舟可不跟他墨跡。

  “少爺,你這么要價可就傷交情了?。≡圻@這么多人拼死拼活挖這倒霉玩意兒還不是為了提供給你們?你就算不為我找想,你也得想想那兩個還沒成年的小伙子?。 ?p>  就這樣兩人墨跡了好一陣時間,最后價格定在了一盎司二點一五公斤,看著胖子如喪考妣的樣子,離離舟朝二人得意地挑了挑眉。

  能看得出來,這事兒他以前是沒少干。

  離離舟隨便找了個借口用【白駒】傳送回去開車過來,留下他們二人盯著貨物。臧小禾現(xiàn)在才明白為啥薇星大師要排三個人來干這件事兒,離離舟一走,那胖子和他的幫手眼中就流露出了危險的神色,一些陌生人走進了院子,眼神木然地令人發(fā)寒。

  “我勸你別動不該有的心思?!皽丶堷S寒聲道。

  “嘿,瞧您說的,我只是擔(dān)心東西會丟......畢竟你知道這些貨物多么貴重,而且我們這個地方不長眼的小毛賊很多......一旦丟了,誰也說不清楚究竟是誰干的對吧?

  雖然你們肯定會先懷疑到我的頭上......”

  羅索似乎是在權(quán)衡利弊,詭譎的眼神看的二人心里一陣發(fā)毛,院子里的氣氛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隨時都有撕破臉皮的可能。

  這是骨子里的欲望在驅(qū)使他們,貪婪的本性宛如毒癮!

  好在離離舟很快就開著車來到了后院,那股令人不愉快的氛圍立刻消散了。他沒讓“地夔眾”一個人搭把手,自己便把貨物全搬上了車,臧小禾和溫紙鳶負責(zé)警戒,三人跟執(zhí)行特種行動似的慎重又慎重,直到驅(qū)車離開了摩休洛附近,他們才松了口氣。

  “我敢肯定如果只有我們兩個中的一個,他們當(dāng)時肯定就動手了?!标靶『逃行┖笈碌溃骸澳侨杭一镎娌幌袷悄苁刈⌒庞玫娜??!?p>  “不過作為新手來說,你們今天表現(xiàn)的不錯?!彪x離舟嘿嘿一笑:“干的漂亮,各位。”

  溫紙鳶依舊看著窗外,任由窗外的風(fēng)帶起額間劉海。

  “我先瞇一會兒?!标靶『坦斯路]上眼的時候他感覺耳邊的音樂和風(fēng)都小了點。

  他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瞌睡,只想抓緊時間睡上幾個小時。

  回到營地以后,離離舟和溫紙鳶去向薇星大師匯報,臧小禾跟二人到了個別就匆匆趕回了自己的寮房,他將手機調(diào)成了飛行模式,又反鎖了門,再做好這一切準備以后,才輕輕松了口氣。

  轉(zhuǎn)眼間一個月過去了,又到了赴約“黑荊棘會議”的日子,

  而為今晚這場聚會,他已經(jīng)足足準備兩周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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