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蘭兒將醫(yī)士請了回來。
“這脈像并沒什么不妥,嘶…”醫(yī)士把著脈沉思半晌,又道:“不知少夫人這些天有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妥?這不動之癥是突然出現的嗎?”
“不是,我這些天每次晨起便覺得渾身乏力,使不上勁。因著我自小便體弱,我便沒當回事,可今日卻突然動彈不得。”宋韻仔細思索著這幾天的不對勁,然后告訴醫(yī)士。
醫(yī)士聽完沉默不語,只是思索著這到底是個什么病癥,脈象正常,卻無故動彈不得,思維正常,一切都十分正常,哪出問題了呢?
見醫(yī)士沉默,宋韻想起這些日子的無故乏力,心中害怕不已,忍不住握緊了謝昭的手。
謝昭默默的回握宋韻的手,讓她不要害怕。
半晌醫(yī)士動了,他道:“少夫人的病癥,老夫從未見過,這樣老夫給少夫人開幾帖補氣血的,少夫人先喝幾日,看看療效。”
“少夫人放心,老夫回去就翻醫(yī)書,定會治好這病癥的。”醫(yī)士將寫好的藥方遞過去。
蘭兒見狀立馬上前接過,收好。
“有勞醫(yī)士了,”宋韻因為不便起身,只能向醫(yī)士頷首道謝。
“我送醫(yī)士出去。”謝昭站起身,打算送送醫(yī)土。
卻不料醫(yī)士擺擺手道:“少夫人受驚了,少將軍就多陪陪少夫人吧,就讓這個女娃送老夫出去就好?!?p> 醫(yī)士指了指蘭兒,謝昭也是真放心不下宋韻,就讓蘭兒取了診金將醫(yī)士送回去了。
“昭哥哥,我起來時怎么沒見著你?”宋韻因為謝昭陪著,心里的不安終于淡了下去,想到謝昭是從屋外進來的,不由得問著他。
“我去買芙蓉酥了…在…在這里!”謝昭頂著宋韻懷疑的眼神,趕忙從懷里摸出還帶著余溫的芙蓉酥,遞給宋韻。
“昭哥哥你最好了!”宋韻驚喜的接過紙包,聞著隔著紙包也依稀能嗅到的熟悉香味,對謝昭露出一個笑容。
宋韻打開紙包,剛想拿一塊嘗嘗,可看清紙包里的芙蓉酥時,臉上的笑容被失落取代了。
“這…是昭哥哥不好,昭哥哥再去給韻韻買,好不好?”謝昭見宋韻臉上失落,探頭一看,發(fā)現芙蓉酥已經碎成渣了。
謝昭想起方才宋韻突然動彈不得,害怕的落淚,他當時只想著安慰宋韻,忘記了懷中的芙蓉酥,于是芙蓉酥被壓碎了。
“沒關系的,這還有一塊,我們一起吃?!彼雾嵵儡饺厮质堑锰崆岸ǖ?,現在謝昭出去估計也買不到了,如今也快到小雪了,她可舍不得謝昭出去吹風。
宋韻從紙包中芙蓉酥的殘渣里,挑了塊還算整齊的,分成兩半,一半喂給了謝昭,一半喂給了自己。
“好吃嗎?”宋韻笑著看著謝昭吃著芙蓉酥,品味著自己口中的芙蓉酥,只覺得今日的芙蓉酥格外美味。
“好吃!”謝昭也笑著回望宋韻,有韻韻在真好,真好?。?p> 這廂謝昭和宋韻濃情蜜意,那廂蘭兒也抓好藥回來了。
蘭兒伺候宋韻喝完藥就退了出去,只留謝昭陪著宋韻。
很快日子一天天過去,藥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宋韻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了,但她并不害怕因為謝昭一直陪著她,因為宋韻能感到謝昭的愛,所以宋韻知道她從不是一個人,能坦然接受自己將要死亡的事實。
愛支撐著她坦然走向死亡。
只是偶爾她也會遺憾,要是能多陪陪昭哥哥就好了。
宋韻坐在院中的亭子里,靜靜的欣賞著冬日里難得的艷陽天。
謝昭本該在她身邊,但蘭兒告訴她,在她醒來前謝昭親自去取芙蓉酥了,這才讓她獨自在院中欣賞這暖陽。
“少夫人,這是您要的香料,小奴特去西域商人哪兒才尋到了這幾樣?!?p> 宋韻本安靜的曬著太陽快要睡著了,但突然一位小奴端著東西將她驚醒了。
“什么?”宋韻抬起手撐著微垂的頭,睜開朦朧的雙眼微微側身看向聲音的來處。
“是少夫人吩咐小奴去尋的香料啊,可惜小奴愚鈍只尋到了四種。”小竹跪在地上,將手中端著的東西往前送了送。
“你說,是我親自讓你去尋的?”宋韻有些遲疑的向小竹確認著。
“是,是少夫人親自讓小奴去尋的?!毙≈翊怪隙ㄖ?,雖然他有些疑惑少夫人為什么要再三確認,但想起其他人說的主子問你什么只管誠實回答,多的不要想。他也只是壓下心中的疑惑,肯定的回答。
“那你還記得我是什么時候說的嗎?”宋韻努力壓下心中的惶恐,面色沉靜的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少夫人是昨日上午剛用完早膳時和小奴說的?!毙≈裥⌒囊硪硖ь^撇了眼宋韻的臉色,見宋韻面色如初放心的說了出來。
“你先退下吧?!彼雾嵜嫔伙@,只是衣袖下的手緊緊握著,用力的指甲都快嵌進肉里了。
昨日她根本沒用早膳,只中午清醒了半個時辰,也根本沒有吩咐什么人做事。
“那這香料……”小竹試探的問道。
“放在這?!彼雾嵱醚凵袷疽猓≈穹畔戮屯顺鋈?。
“是。”小竹放下盤子退了出去。
待小竹徹底走了后,宋韻是徹底撐不住了,臉色發(fā)白的倒在椅子上。
她控制不住的渾身發(fā)顫,冷汗浸濕了后背。她突然想起下人們的眼神,他們眼里的是驚疑不解,明明該沒多清楚的,但卻在她的腦海里不斷放大。
往日細微之處的不同也逐漸在腦海中涌現。
頻繁清洗的衣服,本該置于妝匣里的珠釵,蘭兒每次喚她時的遲疑,還有多出來的小物件……
是誰?
是誰?
有一個不知明的存在,它在我的身體里!
宋韻惶恐的抬頭,為什么之前沒發(fā)現,是誰隱瞞了她?
是誰?
蘭兒的身影在腦中閃過。
是誰?
謝昭的身影在腦中閃過。
是他嗎?
宋韻一驚原本松開的手再次緊握。
不,不是,或許還要更早。
宋韻突然想起母親的話,你生了怪病會睡很久……
是母親嗎?
不,不是,不只是她…應該還有…還有…
父親悲傷的臉,謝昭故做輕松的臉,蘭兒的隱隱害怕,下人們的驚疑不解………
是了,是了,他們全都知道!他們全都在瞞著她!
瞞著她讓她什么都不知道!
瞞著她讓她被不知明的怪物操控身體!
瞞著她讓她糊涂的走向死亡。
…………
宋韻再受不住了一口血噴了出來,倒在地上。
在她徹底暈迷前,她看見了謝昭焦急的向她跑來。
為什么要瞞著我!為什么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