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那天,林震羽穿了件粉紅半身裙,搭配一條黑色的小腳褲,和當時流行的黑色匡威板鞋。九月的天氣稍感炎熱,但她還沒有勇氣露腿。開學時,她不再是中分,修剪了斜劉海,擋住了額頭和不少臉上的肉肉,摘下眼鏡,化了淡妝帶上美瞳的她,看上去確實有很大的變化,讓身邊的人不少見到她時都吃了一驚。
雖然她還不是很苗條,但形象和感覺跟之前比改造了30%,就像在基建狂魔的中國,搭起腳手架的水泥地只用短短幾天的光景就筑出房子的雛形。
特別是摘下眼鏡讓她變好看不少,電視里那些摘下眼鏡與戴上眼鏡判若兩人的角色是真實存在的。
連班的大姐大在早會的操場上看到她失了魂,有些不可置信地晃動著萬國豪的手。林震羽的耳朵此時就像裝上了雷達,能聽見后方傳來氣若游絲的聲音:“喂......萬國豪,你快看......你看她?!?p> 她的心跳伴隨著感到來自身后的熾熱視線而砰砰地加速,他在往她身上看。越是這種時候,林震羽就越想藏住自己。從小她就像地洞里的松鼠一樣,一直在找洞鉆。至于早會上校長講了什么內(nèi)容,她完全沒聽進去,只聽見了“晨會結(jié)束,請各個班級有秩序地回到教室”。
又到了人流涌動的時候,她既期待又擔心會和他在樓梯上相遇,于是故意讓自己落后,看見他和一行人走在前面才回教室。
歷史課上,講臺上是吐沫橫飛、全情投入得跟指揮家一樣的老師,而她全部的注意力穿過老師和黑板墻,集中在隔壁三班坐在第二排的男生身上。她不由地幻想著目光變成鐳射光把墻擊碎,打通兩個教室間的墻壁......
唉....如果前面坐的不是朝鮮人班草,而是萬國豪該多好,她想。
左手邊是聚精會神認真聽課的物理課代表,也是她認的“兒子”楊洋,身前是朝鮮族班草車泰元,右前方是經(jīng)常把大長腿叉得很開,一邊抖腿一邊轉(zhuǎn)著筆的喬凱笛,身后是學霸兼數(shù)學課代表易閠勝、左前方班長梁良、右后方是認的“媽媽”黃康達,左后方是被全班都擠兌討厭的娘娘腔阮秀男。
如果在她左后方的是萬國豪,那該多好......她突然對左后方的阮秀男感到煩躁起來,于是撕下一張練習簿的草稿紙,用力捏成一團,用余光去瞥左后方用心學習的阮同學。
她想朝他扔紙團,但坐在前面的她動作會一覽無余,更可能慘遭報復,轉(zhuǎn)念一想算了,她就是太天馬行空了。
這天值得期待的就是下午,學校有座電影院,十佳歌手比賽這類的校園文藝活動也通常都挑在那里。下午就有一場電影,播映一部主題和歷史相關(guān)的片子,全年級都會一起觀看,三班按照班級順序坐在二班后面。和他在一個空間里,讓她期待。
渾渾噩噩過了半天,到了下午,全班排著隊去電影院。
去的路上身邊的楊洋很幼稚地和她比賽看著對方誰先笑就輸,結(jié)果兩個人都笑了。班草韓泰元走前面,時不時回頭喊走快點,他就喜歡欺負她。后面的梁良端詳著變了的她歪歪地笑,仿佛在看一種驚奇動物。還有阮秀男,陰陽怪氣地翻著白眼走路。梁良帶著戲耍的意思罵“阮秀男是個傻子”,阮秀男完全不在意,反倒更風姿綽約地學貴妃一樣闊步走著。一群人歡脫的很。
到電影院的時候,三班的人已經(jīng)都坐下了。
又要從他的眼前經(jīng)過。
她在心里罵自己沒出息,怎么連經(jīng)過喜歡的人身邊都那么別扭,什么怪病治不好了。
楊洋直直望向三班的方向,說:“他在看這里誒?!?p> 這話是對她說的。
林震羽又緊張起來,像刺猬豎刺般地一縮。
坐下來她才有了安全感,一些前排的女生時不時會轉(zhuǎn)過頭往她這邊張望,因為朝鮮族的班草坐在她的旁邊。仔細觀察一下班草,平時坐他后面,只能看見他干凈的后頸,不像一些男生脖子后面會有發(fā)黑的一條線。他的發(fā)型是帶弧度的鍋蓋頭,并不呆板而且時尚,頭發(fā)蓬松干爽,應(yīng)該每天都有洗,加上了精心的護理。皮膚像來自印度偏褐色,但臉上很干凈,膚色均勻不覺暗沉,沒有粉刺,看上去很健康,是天生的膚色,只比偏黃的頭發(fā)黑幾個度,有種少數(shù)民族的特色。一雙原就不大的近視眼看電影瞇成一道縫,昏暗的室內(nèi)依然炯炯有神,出現(xiàn)兩個光點折射熒屏的畫面。他穿著LEE的牛仔外套,白色的T恤、卷邊水洗牛仔褲、VANS的黑白格子運動板鞋。
確實很帥,整體都很好看。
一不小心研究班草時沒控制住,視線點往后跑了,掃到萬國豪的臉。他正用一只手撐在扶手邊,以研究人員的姿勢觀影,他也朝她看了一眼,兩人的視線有了交集。
她內(nèi)心有一些雀躍。
這是自開學后,第一次和變化的她有視線接觸。
后來的林震羽,因為對電影內(nèi)容提不起興趣,忍不住困意睡著了。等電影結(jié)束,是楊洋叫醒了她,三班已經(jīng)都走了,自己班的人也一部分離開了。
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宿舍。
回去好好洗個澡,再去晚自習。嗯,還有晚飯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