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到了樓梯口,莫圣輝徑直走下臺階。
“焦皇呢?還沒看到他啊?!?p> “他有事?!彼喍套鞔?。
來到二樓,一聲聲氣沉丹田的口號和道服揚起發(fā)出那種簌簌的聲音從室內(nèi)傳來。離七點開課還差些時間,林震羽跟著莫圣輝來到其中一個道場門口,里面有約莫二十多人,接近全員到場。
他喊了一聲:“殷世紳?!币粋€痞帥模樣、體格穩(wěn)健的板寸頭男生突然歪轉(zhuǎn)過頭來。莫圣輝對他勾下手指頭,板寸男一勾嘴角,笑著推開人群走了過來。
林震羽對那人的第一印象覺得他像個斯文的流氓。那個人過來的時候身上帶著一種煙草的香味,不同于中年男人身上嗆人的香煙味,那既清涼又像水果的清新自然的甜味,她很好奇他抽什么牌子的香煙。
“莫大少爺,找我什么事兒呀?”那人笑盈盈的,嘴角彎彎地笑著。
莫圣輝比他高上兩三公分,用不帶感情的目光俯視這個叫殷世紳的男生。
“護具?!?p> “哎呀,不好意思了,我們還要用一節(jié)課?!?p> “不行,還過來?!蹦ポx很肯定地說。
殷世紳的目光這會兒游離向旁邊的林震羽,痞笑著說:“換女朋友了?。俊?p> 這個人讓林震羽一下尷尬到極點,他身上有一種痞痞的氣質(zhì),看著就很不懷好意的樣子。她偷偷地瞄一眼莫圣輝,這時莫圣輝也看了眼緊張的她,視線直直地盯著殷世紳。
“殷世紳,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我告訴你,我們這節(jié)課一定要用護具?!?p> 她心里默想,看來殷世紳是見過莫圣輝的女朋友,那現(xiàn)在他是不是單身呢......女朋友會不會指上次看到那個在樓梯口等他一起回去的女生...
殷世紳嘆一聲氣,合攏了胸前的衣襟說:“這樣吧,還一半,我們的護具說換新的,但是新的還沒到就被廟靈龍那個白癡給扔掉了!”
“不行,全部?!蹦ポx立刻駁回。
就在此時,從背后冒出來一個也高高的、朋克造型的男生長驅(qū)直入進(jìn)到道場里面,那人大踏了幾步才回頭望著門口的三人,明知故問地說:“誰在說我壞話?”
殷世紳提起大大的微笑,他臉上像帶著一張微笑的面具,林震羽第一次見到這種笑。
“沒人說你壞話?!币笫兰澘粗罂四猩f。
朋克男不跟他計較,轉(zhuǎn)身去找其他的學(xué)員。
殷世紳抬起眼睛注視莫圣輝,林震羽看他的角度仿佛能看到很像有敵意的白眼。
“這就沒辦法了呢,我們的護具還有半個月才能收到,供應(yīng)商發(fā)貨太慢。唉,我真的還不了......要不我們一起訓(xùn)練,輪流使用器材,怎么樣?”
“......”莫圣輝動了動睫毛,他低下目光,視線投向一旁,思索好一陣子。
殷世紳那張臉湊近了他,詢問:“怎么樣?。俊?p> 莫圣輝忽然一抬頭,殷世紳湊過去的頭退了回去。
他說:“行,那等你們護具都到了吧。”
“謝謝,莫大少爺?!币笫兰澙^續(xù)客套地外交,接著看向林震羽:“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被他突兀地一問,林震羽眼神閃躲地回答:“林震羽?!?p> “雷陣雨?”他皺起了眉毛。
“不是,我姓林,叫震羽?!彼忉屨f。
“哦,小雨,挺好聽的?!闭f完他又笑了起來,眼睛也笑瞇瞇得。
他肯定是把我的名字弄錯了,她心里想。
莫圣輝的聲音這時冷冷地插進(jìn)來:“待會兒帶上護具到我們?nèi)龢墙淌?。”然后推著林震羽離開,“走吧?!?p> “嗯?!彼÷暤貞?yīng),跟他一起走出了殷世紳的視線,也離開了那股彌漫的香煙味。
那個人身上,也有一種被霧繚繞的感覺。
樓道里。
“一起訓(xùn)練是怎么回事???”她問莫圣輝。
“就一起啊。”莫圣輝似乎很不喜歡解釋。
她沒有繼續(xù)問,心里想,他們上課的道場很大,同時容納七八十個學(xué)生都OK,平時同一個時間段只有二三十人在一起上課,所以多個幾十人也沒什么問題。
但是不知道剛剛指的是和哪個部一起上,因為有少年部、青年部、成人部。
她帶著疑惑回到了三樓,莫圣輝淡淡地說:“那你去吧,我要回去給我的學(xué)員熱身了。”
她“噢”了一聲,干脆地轉(zhuǎn)身走掉了。
回到休息室時,墻壁上的時針指向6點50分,離上課還剩十分鐘。
金戰(zhàn)戈他們?nèi)耘f坐在剛剛的位置,大鼻子男生和夏筱光不見了人影,崔哈靈、史丹利、凌家宜、溫瑤、鄭美環(huán)都還在。
“回來啦?拿好器材了?”金戰(zhàn)戈坐直了上半身。
“嗯?!彼谒砼宰聛恚瑤拙浜芷匠5年P(guān)心讓她心里暖洋洋的。
“還有兩個人呢?”
“他們出去瞎逛了?!?p> “喔。”
“以后你要和跆拳道的人去拿器材跟我說,我陪你去?!苯饝?zhàn)戈擺出一副大哥的架勢,很能保護她的樣子。
她望著他,兩人不像和莫圣輝之間會覺得說不上話。
“器材沒有拿到,所以待會兒跆拳道的人應(yīng)該要來和空手道一起上課,就是不知道會和哪個部一起?!彼嬷p手,無奈地聳聳肩。
“沒拿到?”金戰(zhàn)戈擰起了半邊臉,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我靠,那些小子瘋了吧。我去要!”說完立刻起身就要出去。
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干嘛去?”
“我去和他們要器材啊,”他看望著自己的她,一臉不悅和不解地念叨,“沒有器材我們怎么上課???那些人我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p> 她擔(dān)心他去會打架,一面拽他坐下,一面替對方解釋:“他們好像要大半個月后才有護具,所以現(xiàn)在不能還給我們?!?p> 他憤憤不平地用手拍桌子:“那關(guān)我們什么事???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我要去找他們?!闭f著又要拍案而起。她趕緊拉住他,死死不松開他的手。
“不用啦,就是一起上課嘛,沒什么的?!?p> 他瞟著她,篤定地講道:“嘖...肯定是你太好欺負(fù)了!還有那個男的,還什么教練,沒用?!?p> 她被嗆到,臉逐漸感到熱起來。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腕,鉗住了他的雙手,當(dāng)然只要他想掙脫隨時都能解開她的束縛,那樣她無異于多此一舉。手心里不斷傳來他皮膚熱熱的溫度,但她在意識到后并沒有立刻松開。
和她對視了一會,金戰(zhàn)戈終于敗下陣來:“不去了?!?p> 她松一口氣,這才敢松開鉗著他的雙手。剛剛的親密舉動被三個女生有目共睹,另外兩個男生也都塞著耳機打游戲,雖然看到但不太在意。
金戰(zhàn)戈拍拍崔哈靈、推一推里面的史丹利,大聲地說:“到上課時間了,別玩了!”迅疾伸手摘掉史丹利的一只耳機,而崔哈靈很自覺已經(jīng)摘下兩邊的耳機。
史丹利抓著swifch,仰天長嘯:“Oh my!我還想玩兒?!?p> “上課了,中國人,為民族的偉大復(fù)興而奮斗吧!”金戰(zhàn)戈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我想在游戲里奮斗?!笔返だ麩o可奈何的笑著。
“無語,那你以后也在游戲里娶媳婦吧?!?p> “那不行,說說而已,媳婦得是真的?!笔返だ朴频卣酒饋怼?p> 一行人進(jìn)入青年部的道場,里面大部分人都到齊了,她看到瞿少輝單薄高瘦的背影,掃視一圈,夏筱光和大鼻子男生還沒有回來。
過幾分鐘王教練到了,助教焦皇湊在他耳邊和他說了些什么,聽完后他拍拍粗厚的手掌,很一本正經(jīng)地宣布:“大家安靜一點,我們要開始上課了。我先說件事,二樓的跆拳道把我們所有器材全部借走了,所以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樣,我們得跟他們一起上課,錯開用護具,少年部也是這樣。”
人群中響起一個聲音:“這節(jié)課嗎?”那個很愛好奇的男生又提問了,上次瞿少輝缺席也是他一枝獨秀。
“呃......這個不確定啊,應(yīng)該還有兩三節(jié)課吧?!?p> 男生感到有些意外,傻呵呵地干笑兩聲。
門外這時候樓梯口熱鬧起來,傳來一陣人頭攢動的聲音,此起彼落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領(lǐng)頭是剛剛的朋克少年、殷世紳,和一個身段玲瓏的女孩子,他們和后面二十多人全都是跆拳道的成員每人手上都戴著完整的護具。
朋克少年向王教練態(tài)度謙恭地打招呼:“王教練好,我們教練讓我們先來熱身,他待會兒就到?!?p> 王教練點頭吩咐:“你們到后面練,待會兒你們先用護具,我們需要的時候交換?!?p> 廟靈龍和殷世紳有禮貌地用空手道的口號回應(yīng):“OSU!”然后他們徑直往道場后面走,中間的人群自動散開讓了一條道路。
林震羽站在他們走過的邊上,殷世紳經(jīng)過她身邊時痞笑了一下,她瞬時身上感到冷颼颼的,鼻子里不斷鉆進(jìn)來他身上的煙草味,那種幽遠(yuǎn)的香味縈繞著她的臉龐,再一絲絲慢慢地游向肺里。
王教練難得露出笑容:“這幾個人啊,以前也是我們空手道的學(xué)生。”
一枝獨秀的那個男生又發(fā)言了:“那他們現(xiàn)在怎么是跆拳道的?。俊?p> 王教練用略帶嘲諷的口氣說:“叛徒啊,那幾個人很有天賦,但是學(xué)到一半就投奔別人。你們不要學(xué)他們啊,好好跟著我,只要努力你們可以都練到黑帶?!?p> “王教練!我愛你?!北澈髠鱽砼罂松倌觏懥恋谋戆?,林震羽忍不住回頭去看后面的他們。跆拳道館的女學(xué)員和男學(xué)員數(shù)量相當(dāng),有兩兩開,其中五六個男生個頭很高,廟靈龍和殷世紳就是其中最顯眼的兩個。他們班只有一個比他還高的精瘦強壯型的男生。廟靈龍開懷大笑地和別人在交流。
王教練清了清嗓子,嚴(yán)肅地對后面講:“好了,安靜些,不要影響我們正常上課。”視線再回到空手道的學(xué)員身上,“我們嚴(yán)肅點哦,今天不是讓你們嘻嘻哈哈的,要正式上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