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出生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嗎？”
陶然看著林小薇，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看來，她一直誤認(rèn)為林小薇是路逸軒的女友啊。
林小薇沒有說話，路逸軒也一眼不發(fā)，陶然看懂了他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友情之上、戀人未滿。
“你們倆一直同進(jìn)同出，讓人不誤會也難。”
陽光像是有些刺眼，刺到了路逸軒的眼睛里，不知為什么心底漫上來一股懊悔，為什么他這么久都沒有對林小薇真真切切地表白一次，直到再也沒有了機(jī)會。
和陶然告別之后，兩個人知道了小峰那一群混混陰差陽錯的毆打，源于裴宇杰對于林小薇的嫉妒，也源于陶然對于當(dāng)年路逸軒冷漠不施救的怨恨。
兩個人靜靜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沉默地聽著路上的車鳴聲，還有這個城市里大小的喧鬧聲。
“去你家吧，查查你爸為什么對你那么不好，為什么打你，為什么酗酒?！?p> 林小薇的建議，忽然讓路逸軒的眼睛一亮，他拉起林小薇的衣衫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帶我去哪兒？”
“去我爸的平房?！?p> 這個城市仍然存在著大大小小的城中村，城市最繁華的主干道后也會存在著沒有被拆遷的私房，這些平房像是在彰顯一個城市原住民對于黃金地段的控制力。
路逸軒帶林小薇去的地方就是離北城中學(xué)不遠(yuǎn)的一處城中村，那個地方離他們住的玫瑰園不過兩公里的距離，但是住在那里的本地人已經(jīng)很少了。
大多數(shù)都是來到這個城市打拼的外地人，租住在這里，成為了這里的長期房客。
路逸軒家本來也是可以拆遷的，北城中學(xué)的對面要新建火車站的廣場，還有新建設(shè)的高鐵線路，偏偏拆遷只拆到了路逸軒家的旁邊一棟，他家則成為了面朝著軌道最近的一家。
早晚的列車鳴笛聲吵得人精神分裂。
來到這個房子，路逸軒和林小薇都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收拾了，院子外面全都是零零散散的碎酒瓶和垃圾，房門是木頭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雨水泡了，角落里出現(xiàn)了黑黑的顏色。
那種潮濕的、腐朽的畫面，讓林小薇有些不適。
走進(jìn)屋子里，這里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住過一樣，彌漫著一股異味，林小薇和路逸軒幫忙把窗子全部打開，讓陽光曬了進(jìn)來。
床上的被子被路逸軒抱出來，晾在院子里的繩子上，陽光灑在上面，顯露出刺眼的白光。
“你爸真的很愛喝酒?！?p> 林小薇看到房間的地上是一個一個紅星二鍋頭的大桶，凌亂地擺放著，喝完的酒桶里有些放了一層的煙頭，黑黃色的煙頭泡在最底層微末的酒里，泡出一種讓人覺得惡心的顏色。
“他是喜歡喝酒，喝完酒還喜歡打人，小時候打我媽，后來打我?！?p> 林小薇見過路爺爺還有路奶奶，兩個人看上去都是知識分子，知書達(dá)理的，她記得曾經(jīng)聽路逸軒說過他爺爺讀過大學(xué)，奶奶家是地主小姐，如今的這個平房也是奶奶的。
二十世紀(jì)初的大學(xué)生鳳毛麟角，簡直是稀有物種，路爺爺肯定是個狠人。
為什么路爸爸是這個樣子呢？甚至，林小薇從小和路逸軒一起長大，從未聽過他爸爸的名字。仿佛這是一個如同“伏地魔”一樣的禁忌，從來沒有人談起。
翻看著家里的東西，路逸軒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什么要緊的東西，彩票倒是堆了一抽屜，剩下的便是一些買酒或者是買煙的小票。
抽屜里還有爸爸的BB機(jī)，還有他的諾基亞直板手機(jī)，其余的就沒有什么了。
路逸軒依稀記得他爸是極其喜歡集郵的，恐怕這些郵票也早就賣掉了換成錢吧？按照他爸對于煙和酒的癡迷來看。
“哇，路逸軒，你爸爸好厲害?！?p> 林小薇翻看著離床最近的一個柜子，在里面找到了幾十本集郵冊，這些東西大多數(shù)都是發(fā)行于上世紀(jì)八九十年代，看上去保存得都像是新的一樣，每一張郵票都被塑封得完好無缺。
看到林小薇手中的郵冊，路逸軒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
他的爸爸還沒有走火入魔，至少他還沒有對自己最心愛的東西下手。
“這是什么？”
郵冊里面夾著一個小本本，上面寫的是準(zhǔn)生證，后面還有出生證明之類的東西。
“這里有你爸媽和你的血型誒，你是O型血？”
看出了血型上的端倪，林小薇一下子愣住了，看向路逸軒心跳都幾乎要停止了。
路媽媽是A型血，路爸爸是B型血，怎么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
他不是他爸媽親生的？
這個劇情幾乎要把林小薇給驚呆，但是準(zhǔn)生證明上的所有信息都是關(guān)于方萍的，所以方萍和路逸軒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會有假。
“你要不要自己看一看?！?p> 路逸軒愣住了，林小薇把那些出生證明相關(guān)的東西全部遞到了路逸軒的面前。
他臉色變得很不好看，鐵青的面色瞧不出是生氣還是傷心。
“你不要太難過，至少方萍肯定是你的媽媽，對不對？”
聽著林小薇的話，路逸軒忽然想起了父母離婚時的景象。
......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婊子！我忍你這么多年，你還嫌我了？”
一個巴掌扇在方萍的臉上，她只是捂著臉看著對面的男人，眼神里是一種悔不當(dāng)初的怨恨。
“軒軒是我的親骨肉，我不準(zhǔn)你動他，你動他除非先殺了我！”
“啪！”
桌子上的花瓶被掀到地上，摔了個粉碎，那破碎的聲音像是在宣告兩個人婚姻的毀滅。
“離婚！我就算再孬，我也不替別人養(yǎng)兒子！”
“他叫你爸爸，你看著他長到十歲，你疼過他嗎？就算是阿貓阿狗也該疼過吧？你呢！”
方萍的咆哮再一次激怒了男人，他將床頭的相框擼到地上。
相框里的結(jié)婚照像是在嘲笑相框外的夫妻二人。
“我當(dāng)初是瘋了，才會奮不顧身地娶你，然后你就給我生這么個野種出來！”
“是！我也是瘋了！信了你的鬼話，以為我可以上岸，可以依靠你，不用再過著被人要挾的生活！”
兩個人的吵鬧聲像是天打雷劈一樣，躲在房間的里的路逸軒默默地哭著，祈禱著老天爺不要讓他的爸爸媽媽這樣爭吵。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吵，軒軒乖乖的。”
隔著門縫的這句話，終究在劇烈的沖突中宛如一陣清風(fēng)，無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