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各懷心事,各自保命
“等等,”丁瑜麻利地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個全新沒拆過封的口罩和一頂牛仔漁夫帽塞到周琬琰手里:“把帽子和口罩戴上,萬一被粉絲認(rèn)出來不太好?!蔽遗滤齻兇驍_你的潛心寫作。
“啊……”周琬琰懵了一秒,趕緊把丁瑜塞給她地道具全部武裝上,包得非常嚴(yán)實(shí),光從外表上絕對看不出是周琬琰本人。
丁瑜后退兩步,盯著周琬琰認(rèn)真地檢查了一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大問題。
檢視完周琬琰,丁瑜把自己的裝備也全部拿出來,在各個身體部位安好,還對著電梯里的鏡子確認(rèn)了一下自己的著裝。
“OK,走吧?!倍¤だ茜氖滞?,一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環(huán)顧四周地出了酒店門。
被迫鬼鬼祟祟低頭看地走路的周琬琰忍不住低聲吐槽道:“丁瑜你不覺得你這個樣子特別像是在做賊嗎?”
“有嗎?”丁瑜回頭,疑惑地自問自答,“沒有吧,我哪里像賊了?”
周琬琰上下來回指了指丁瑜此時的樣子:“從頭到腳到姿態(tài),都挺像的。就那種邊走路邊在尋找可下手對象,準(zhǔn)備伺機(jī)而動的賊。”
你倒也不必形容得這么詳細(xì)。
“我沒有!”
周琬琰又小聲道:“秦勤呢,怎么沒見到他人,他不是你助理,必須要經(jīng)常跟在你身邊的嗎?”
“他啊,”丁瑜輕輕哼了一聲:“他今天晚上被小光拉走了。”
“???”
“今天晚上有足球賽,他和小光兩個人就拋棄了我和蘇蘊(yùn)哲回去看電視轉(zhuǎn)播了。”丁瑜拉著周琬琰往前走。
“哦?!敝茜巳坏攸c(diǎn)了一下頭,忽然皺著眉道,“不過我覺得你不用這么做賊心虛吧,我又不是什么明星,就一劇組工作人員,到時候萬一被拍了,了不起你就說我是劇組派給你的臨時助理不就好了?!?p> 丁瑜一想也對,請喜歡的作者吃個飯而已,他有什么好心虛的?
想通了這點(diǎn),他一改之前偷偷摸摸的走路姿勢,帶著周琬琰昂首挺胸地一路走到飯店門口。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門口的迎賓小姐非常熱情地迎了上來。
丁瑜把自己的鴨舌帽往下拉了一點(diǎn),對著迎賓道:“就兩個人?!?p> “好的,請問是要包間、卡座還是大堂?”
“包間?!?p> 迎賓點(diǎn)了點(diǎn)頭:“請跟我來?!?p> 周琬琰偷偷拉了一下丁瑜的袖子,悄聲問道:“兩個人坐什么包間?。俊?p> 丁瑜道:“有點(diǎn)事要跟你說,坐外面不太方便?!?p> 周琬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腿軟了一下,差點(diǎn)沒跟上前面兩個人的腳步。
迎賓一路把他們領(lǐng)到了大廳邊上的一個小包間里:“點(diǎn)菜請掃描一下桌子上的二維碼,如有任何需要可以在手機(jī)上呼叫服務(wù)員?!?p> 話一說完,非常識趣地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把門帶上。
丁瑜松了口氣,把帽子和口罩通通都摘了下來:“好熱?!?p> “你剛剛說有事要跟我說,是什么事???”周琬琰也跟著摘了帽子和口罩。
“先點(diǎn)菜再說嘛,反正也不急于這一時?!倍¤破鹗謾C(jī)掃了一下桌面上的二維碼,“想吃點(diǎn)什么?”
周琬琰抖了一下,也掏出自己的手機(jī)掃了二維碼,“點(diǎn)一個招牌水煮魚,點(diǎn)一個蛋黃南瓜,再點(diǎn)一個水煮空心菜,你覺得怎么樣?”
“行?!倍¤c(diǎn)了點(diǎn)頭,把購物車?yán)锏牟似芬绘I下單,然后放下手機(jī),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周琬琰,“給你帶了一點(diǎn)小心意。”
周琬琰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身體卻很誠實(shí)地把盒子拿了起來:“請吃飯就請吃飯,怎么還送禮物?”
丁瑜比周琬琰還不好意思:“你先打開看看,喜不喜歡?!?p> 這可是他那天挖空心思想了一個晚上,又托秦勤開了四個小時車專門去H市才買到的禮物。
丁瑜對自己挑的禮物非常有信心。
周琬琰把小盒子一打開,里面靜靜的躺著一對很好看的紅色耳環(huán)。耳環(huán)底下的掛墜做成了杏花的樣子,花蕊花瓣的細(xì)節(jié)清晰明快,很是小巧精致。
“我看你打了耳洞,平時好像也不怎么戴耳飾,所以猜想你是不是覺得戴著耳釘睡覺比較扎,又怕麻煩不想經(jīng)常摘戴,所以索性不用。”丁瑜指了指已經(jīng)被周琬琰拿起來的耳環(huán),“所以我就想到了這個耳環(huán),上面是個耳扣的樣式,睡覺的時候可以不用摘下來?!?p> “哇,你怎么這么貼心?。 敝茜喼笔瞧炔患按匕涯菍Χh(huán)戴了上去。她剛好今天耳朵上空空如也,丁瑜送的這對耳環(huán)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你怎么會想到買杏花造型的???”周琬琰晃了晃腦袋,那對杏花耳環(huán)在她的耳垂下跟著搖擺了起來,“好看嗎?”
“好看。”丁瑜也沒閑著,把周琬琰面前的碗筷拿過來,把包裝戳開,又拿桌上的茶水把碗筷杯子都燙了一遍,“我記得《溫暖》里你引用過一句‘蘋葉軟,杏花明,畫船輕。雙浴鴛鴦出綠汀,棹歌聲。’,而且《滿船》里君影慕每一次和安定慈一起喝的都是杏花釀,甚至出征后在邊疆也在想著杏花釀,就覺得你應(yīng)該喜歡杏花;我又知道你喜歡紅色,所以就挑了這個?!?p> “我喜歡花的是鈴蘭花啦,不過這對耳環(huán)我真的挺喜歡的。說起來這些詩句啊情節(jié)什么的我都是當(dāng)時想到就寫了,可能都沒有你記得這么清楚。”周琬琰的手指輕輕抖了抖。
“你喜歡就好?!?p> 服務(wù)員敲了兩下門,說了聲“打擾”,把兩個蔬菜和那個大盆的水煮魚送進(jìn)來往臺面上一放,立刻就走了。
周琬琰趕緊把耳環(huán)盒子放回了書包里。
丁瑜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魚片,正要往周琬琰的碗里放,原本喜慶的飯店背景音樂忽然變成了一首讓人耳熟的動感音樂。
“……”
“這歌……不是黑人抬棺……嗎?”周琬琰筷子一抖,夾起的一筷子魚片又掉回了碗里。
兩個人相顧無言。
這算啥?好容易請琬琰吃個飯結(jié)果飯店居然放這么不吉利的背景音樂,這是老天在按暗示些啥嗎?
丁瑜尷尬地調(diào)轉(zhuǎn)筷子夾了一筷子莧菜,食不知味地塞進(jìn)了嘴里。
琬琰應(yīng)該不會以為是他的安排吧?但這飯店可是晚上她親自點(diǎn)名菜品現(xiàn)挑的。
“那個……”周琬琰把嘴里的魚片咽下去,努力找了個話題想要把空氣里的詭異氣氛驅(qū)散,“你這兩天還好吧?”
“挺好的,休息在酒店沒什么事做,除了在健身房做一些加強(qiáng)性的體能訓(xùn)練之外還把之前看過的幾本小說又重溫了一遍?!?p> 周琬琰像是要說一句什么,但是想了一下又咽了回去,只干干地回了一句:“是嗎?”
話題結(jié)束,氣氛重新尷尬了起來。
“對了,我看了之后的劇本,好像后面還有一個要去山里的外景?”
周琬琰想了想:“有倒是有,但是現(xiàn)在劇組不是停工了么,而且皇宮這邊小迪和蘊(yùn)蘊(yùn)的戲份還沒結(jié)束,你說的那個外景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安排上了。”
“那昨天劇組找你是商量投資方的事情嗎?”
“對。一共有三個投資方,我否了兩個,但是還不知道制片人那邊怎么決定,這事兒也不可能就真的聽我的吧,總之就是還在等消息,說不定能等來別的資方也說不定?!敝茜鼣嚵藬囃肜镏挥幸粋€底的水煮魚湯,“我看這兩天大家的反應(yīng)好像都挺積極的,剛才我還見到小迪和蘊(yùn)哲在健身房一起鍛煉呢?!?p> 丁瑜有些吃味:“你對小迪和蘊(yùn)哲都有昵稱,怎么對我就沒有昵稱?”
周琬琰攪湯的手頓了一下,略帶心虛地把筷子擱在了碗上:“那個啥,也不是沒有吧……”畢竟你的ID都在那兒擺著呢……
“是什么?”丁瑜的耳朵一下子支楞了起來。
周琬琰挑起一筷子魚片,略帶戲謔地看著丁瑜:“水煮瑜啊?!?p> “……”打擾了。
丁瑜羞恥地用左手捂住了臉:“這個梗還能過去嗎榴蓮太太?”
“當(dāng)然……不能?!敝茜⑿?。
丁瑜羞恥了兩秒,忽然把筷子一擱,視死如歸道:“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可以商量一下的,追星小周?!?p> “……”
看著周琬琰一時被哽住了的表情,丁瑜覺得自己的人生終于到達(dá)了一個新的高度,雖然是一個十分沒有追求而且也并沒有什么用的高度。
“唉,出來混粉圈,遲早是要還正主的。”
丁瑜難得扳回一城,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對著周琬琰比了個耶。
奇異的黑人抬棺背景音樂在循環(huán)了兩遍之后總算停了。
丁瑜長出了一口氣:沒有這個奇葩的背景音樂做陪襯,氣氛果然好了一點(diǎn)。
然而世事總是讓人難以預(yù)測,飯店背景循環(huán)歌單的下一首居然變成了好運(yùn)來。
丁瑜那一口水煮魚沒咽下去,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嗆得他眼淚順著臉頰一路滑到了下巴。
老板,你是經(jīng)歷了一些什么樣大起大落的人生故事才會把好運(yùn)來放在黑人抬棺后面?吃個飯而已,能放點(diǎn)陽間聽的音樂嗎?
丁瑜和周琬琰就著一首讓人恨不得推開椅子站到桌子上跳一曲腰鼓舞,喜慶到不行的好運(yùn)來,坐立難安地機(jī)械扒飯。
“我錯了,”周琬琰欲哭無淚,“我光知道聽著前一首歌下飯會讓人難以下咽,我沒想到聽著后一首我連坐在椅子上都嫌燙屁股?!?p> 丁瑜猶豫:“要不我叫服務(wù)生過來換個音樂?”
“你能保證下一首不會是什么金蛇狂舞,賽馬之類的琵琶嗩吶二胡獨(dú)奏曲嗎?”
“不能?!?p> 兩人互看一眼,十分默契的扒完碗里的飯,起身就走。
要不是丁瑜已經(jīng)在手機(jī)上結(jié)完賬了,這兩人倉皇的背影實(shí)在讓人很難不覺得他倆是吃了霸王餐之后準(zhǔn)備逃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