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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里尋她千百度之農(nóng)婦篇

158.解元

  高媛其實就是緊張了,原先不了解科舉具體信息的時候,又加上被柴文道的上一世經(jīng)歷唬住了,她還以為自家這倆孩子通過科舉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事實上柴文道的小三元,也讓她在很長一段時期內(nèi),以為這科舉之路對自家這倆來說是條平坦大道。

  尤其是身為同窗的幾個人還會向柴文道請教,就更加劇了她的這種想法。

  可她真沒想到,原來三年一次鄉(xiāng)試,每次才取八十人,而應考的人有四千多。她忍不住算了算比例,就算應考的只有四千,那也是五十取一,百分之二的錄取比例,這也太低了!

  而且這些人中間,大多數(shù)人都是讀過很多年書的。柴文道的優(yōu)勢立刻縮減了不少,柴伐北就更沒有了優(yōu)勢,他上輩子可是個武官。

  她自己有體會,讓她現(xiàn)在去參加高考試試?開玩笑,她連數(shù)學題都看不懂了。就算高考只考文科,那她也記不得語文課本里很多必備篇目的內(nèi)容了。

  不是好多人都感嘆嗎?自己這輩子知識最淵博的時候,是高三的時候。

  人緊張的時候,就免不了想東想西,高媛不想嚇唬自己,就用不停地說話來緩解。誰知越說越緊張,天哪,原來號房里還有老鼠!

  等再聊下去,怎么,原來一場考試就考一天啊,那為什么那么早就把你們折騰進去啊?還以為你們一份卷子做兩天呢!你們寫完了沒有???哦,你們算是提前交卷的,是寫完了。

  好在手上有事情忙著,柴文道叔侄倆還一會兒一個要求,慢慢地才讓她的神經(jīng)放松了下來。等吃完飯閑下來的時候,她又開始緊張了。

  柴文道干脆就跟她商量,等到了京城,他們一家子準備做些什么來維持生計。

  一提到錢,高媛就比較感興趣了。她興沖沖地把院門檢查了一番,不但落了門栓,還上了把鎖。然后就拽著倆孩子回了正屋,先把屋里的家具全都騰空了,然后就是一口又一口的木頭箱子。

  每一口箱子的大小都一樣,長寬高都是三尺,是特地在曲木匠那里統(tǒng)一打的。用的是晉中最常見的楊木,雖然比不上松木結(jié)實,可勝在便宜。高媛過慣了苦日子的人,最是節(jié)省。

  箱子的蓋是合上的,高媛得意地沖著柴伐北挑了挑眉,柴伐北便很有默契地上去掀蓋子,打開之后就被晃花了眼,忍不住偏了偏頭。

  柴文道也吃驚不少,這算起來得有兩萬兩銀子了吧?他忍不住隨手拿了一個銀錠出來看,嗯,正是錢莊里最常見的十兩樣式。嗯,這是從錢莊里拿銀票換的。

  高媛得意地問:“咱家這些銀子,在京城能買個多大的院子?”

  這個時空的房價那么便宜,肯定能買個大院子。

  柴伐北立刻沖著高媛翹起了大拇指:“我娘真厲害!”

  柴文道微笑道:“要是買像咱們家這么大的院子,地段好一些的話,這一層也足夠了。”

  一層是二十個銀錠,那就是兩百兩銀子。高媛迅速換算了一下,京城的房價果然比晉中高了不少。

  “咱們就一家三口,吃用不多。娘存的這些銀子,足夠我們衣食無憂的了?!辈穹ケ币残Φ?。

  高媛就把銀箱子又收了回去,讓他們知道一下家底兒就成了,銀子自然是放在空間里最安全。

  “還有些碎銀子和銅錢,還沒來得及去錢莊換呢?!备哝碌?。

  “反正娘存東西方便,那些碎銀子和錢拿來用就是?!辈穹ケ钡?。

  高媛點頭:“嗯,是這個道理。”

  買院子的錢足夠了,生活的錢也足夠,剩下的就是如何掙錢了。

  高媛先問了一下京城的方位和氣候,聽他們倆說了之后就有些為難,京城地處南方,氣候溫暖,她的反季節(jié)蔬菜好像沒有很大優(yōu)勢了呢。

  柴文道建議道:“我想著,咱們在京城要么不開鋪子,要么就開間雅鋪?!?p>  “什么是雅鋪?”高媛問。

  “就是賣高雅之物的鋪子,筆墨紙硯、古董字畫、書扇琴香等均可?!?p>  高媛懂了:“這倒也是,也符合你們倆的身份?!毙悴偶议_個菜鋪子還能說得過去,舉人進士家再開個菜鋪子,就有些不好聽了。

  可是,那些東西她都不懂啊,怎么開?

  這的確是個難以繞過的問題,難就難在這個時空的人認為做買賣是件丟人的事情,商人的社會地位是最低的,商戶人家連科舉都不能參加,可見人們對于商業(yè)從業(yè)人員的態(tài)度。像朝廷官員,朝廷可是明文規(guī)定不得經(jīng)商的。

  高媛嚇了一跳,那以后他們家就不能開鋪子了吧?

  柴伐北安慰她,雖然這么說,可商鋪來錢快,有的是官員開鋪子,只是這鋪子是不能寫在官員名下的。要不咱們菜果香門前的石獅子是怎么來的?

  高媛這才想起來,自家鋪子還是頂著那個什么侯的名義開的呢,只是落在她名下罷了。這么說,自己還是能開?

  能自然是能的,可沒有了空間加持,她能賣什么呢?

  高媛想啊想,想到了一個主意。

  “文道,你說開個雅鋪,那花算文雅的東西嗎?”

  柴文道一擊掌:“嫂娘說的有理,咱們就開個花鋪子!”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竟忘記了這個。

  柴伐北也覺得自己犯了傻:“可不,京城郊外可是有專門的花棚子的,到時候連進貨的事情都可以掩蓋過去?!?p>  高媛高興地道:“那就這么定了,到時候咱也不著急,我先到你說的花棚子里去看看,再決定賣什么花好了?!?p>  反正家里現(xiàn)有的銀子也夠維持幾年的,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好了。

  就在包括高媛一家在內(nèi)的眾多人士的忐忑等待中,貢院之中的內(nèi)簾官們,總算完成了全部的閱卷工作。經(jīng)一眾考官通過一番官方程序核實之后,其中一個寫字最好的被推為榜手,將核實后的名單一一錄在了早就準備好的放榜專用黃紙上。寫完抬頭之后,照例從第六名開始書寫,等寫完了第八十名,天都黑了。

  其余的內(nèi)簾官和他們的從人們紛紛執(zhí)著燭臺,把桌子團團圍住,燭光照耀得如白晝一般。榜手屏息凝氣,寫下了本科解元的名諱,有人不自覺地念了出來:“晉中府,柴文遠。”

  解元的名諱一出,就有人輕嘆一聲:“果然是他?!?p>  “禁聲?!敝骺脊俚吐暤溃褰?jīng)魁才寫了第一個,還有四個呢。

  榜手就繼續(xù)寫下去,這次就沒人敢再念出來了。

  等榜手最后一筆落下,主考官笑道:“不錯!”

  屋里的亮度瞬間落了下去,竟是七八個人不約而同地吹熄了自己手里的蠟燭。只有一個歲數(shù)稍大的內(nèi)簾官動作比較慢,正鼓著腮準備吹,卻發(fā)現(xiàn)好像有些不對。

  幸虧他慢了些,否則屋內(nèi)便是一團漆黑了。

  最主要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主考官心情也愉快了起來,對著自己的從人笑罵道:“還不點起來?莫非你也賣了個好價錢不成?”

  從人便陪著笑,把手里的蠟燭又點了起來。動作最慢的內(nèi)簾官捋著胡子打趣道:“下官其實也是想吹熄了的,偏偏慢了些,得,以后可要省著些用才好?!?p>  大家都笑了起來,不少人珍而重之地將自己手里執(zhí)的半截蠟燭收好,家里有小兒的回去送小兒,沒有小兒要參加科舉的,則是看重了別人家出的大價錢。

  這可是鬧五魁時的蠟燭,三年才有一次,好多人家出大價錢托人買呢。

  主考官低頭再次看了看五魁人選,指著其中一人道:“此人倒是好運道,若是擱在本朝開年,是斷斷進不了五魁的?!?p>  本朝初年的五魁,必須是五經(jīng)中各取第一,后來發(fā)現(xiàn)這樣有失公允,便廢除了。主考官點的那個人,五經(jīng)里選的是《詩經(jīng)》,和解元相同。

  當?shù)氐膬?nèi)簾官便笑道:“大人不知,此人和解元還是叔侄呢!”

  “哦?這倒有趣,是哪家子弟這般出息?”

  叔侄二人同科,還都在五魁里面,這戶人家定非同小可。

  知情的人搖頭:“卻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叔侄二人都是由一位婦人養(yǎng)大的。這位解元,還是個小三元。和侄子同在本省府學就讀,頗得眾位先生賞識?!?p>  主考官心中一動,想起了臨來時某位面癱侯爺?shù)膰诟?,口中卻道:“這位婦人倒是個賢良的?!?p>  眾人紛紛點頭,可不,能養(yǎng)出這樣兩個優(yōu)秀的少年才俊出來,定是個大大的賢良之人!

  主考官親自在榜單上鈐蓋上印信,指派了幾人連夜將榜單送往巡撫衙門,剩下的事情便由巡撫接手了。他自己回到下榻的房間,心中的念頭如翻滾的開水,再也摁不下去。怪不得那位侯爺急赤白臉地讓他一定要公允取士,他還以為對方是看在鄉(xiāng)梓的份兒上,對河東照拂一二,卻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錦衣衛(wèi)指揮使,超品的侯爵,這樣的人物他自然是惹不起的,可他讀書人自有風骨,既不會因?qū)Ψ絻疵谕饩捅肮?,也不會因?qū)Ψ郊惭詤柹褪Я斯?。這個柴文道也好,柴伐北也罷,和真武侯是否有關(guān)系對他絲毫無用,本官取士,就是這般的堂堂正正、不偏不倚!

  主考官很滿意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想想此次科舉雖然出入場的時候有些微混亂,好在后頭都一切平安順遂,給這三年的學政生涯開了個好頭,心中大定。

  話說河東省巡撫呂大人接到榜單之后,先看了一眼解元的名字,一看正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不覺點頭微笑,覺得這屆考官們還是甚會做人的。

  他原本最擔心的就是那群酸腐書生太過耿介,一看考生有個好家世就說人家沒有真材實料,一看人家年紀輕輕就說太過順利怕不知人間甘苦須要打壓磨煉一二,就這狗屁理論也不知埋沒了多少才子。若再同情個弱的慘的,朝廷的掄才大典竟成了他們送人情的物件,著實可恨可惱。

  還好,還好,這個新來的學政是個腦子清楚的,知道科舉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這樣多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光明正大、公平公正,甚好,甚好。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巡撫衙署門邊的大白墻上,就貼出了金燦燦的榜單,官兵們著盔甲肅立一旁,免得來看榜的人把墻給擠塌了。

  貢院那邊也熱鬧非常,早有一眾消息靈通人士充當了報喜信的人,擠在貢院門口。貢院的門子三年只風光無限這一回,正洋洋得意地揣著八十張小紙條,從第六名開始讀起,讀一個就被人搶一個,門子還要在搶著要的人中間好好看一看,撿著給自己孝敬最多的那個人給了。那人便高高興興地騎上馬飛奔至新中的舉人住處,一路還敲著鑼,把紙條交上去,嘴里一溜兒的吉祥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好得那一份不菲的賞錢。

  菜果香的人多,巡撫衙署外頭是張槐根和大吉,貢院外頭是大利和財源。柴文道叔侄倆的名字都在前頭,等最后讀出來的時候,大利和財源都急得滿身是汗了,還不住地安慰自己和對方,自家兩位公子定是考得太好了,這才遲遲念不到的。

  聽到柴伐北的名字,二人一蹦三尺高,大喊著伸出手去:“這是我家公子,給我,快給我!”

  已送過兩輪的一位報喜人急忙道:“那你們還不趕緊回家照應去,賞錢備下了沒有?”

  還有認識他們倆的,就提醒道:“你們家不是有兩位公子嗎?”

  大利和財源一愣神的功夫,寫著柴伐北名字的那張紙條已經(jīng)被人搶到了手,敲著鑼跑了。

  大利道:“大公子的書比小公子讀的好是吧?”

  財源點頭:“是!”

  大利:“那咱們大公子定有個好名次!”

  財源重重點頭:“必須是!”

  兩個人就百爪撓心地等著,終于聽到了柴文道的名字。

  “解元,解元!”

  “哈哈哈!”

  “大公子是解元!”

  “哈哈哈!”

  趁著這倆得意大笑的功夫,解元的紙條也被搶走了!

  門子笑呵呵地看這倆樂的見牙不見眼,連報喜的人走遠了都沒發(fā)現(xiàn),竟是白等了,忍不住提醒道:“還不回家送信去?”

  大利和財源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擔著差事來的。當下也顧不得別的,咧著嘴露著牙,撒開腳丫子飛奔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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