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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時光花開的聲音

第61章 舞臺,此生最后的謝幕(1)

我聽見時光花開的聲音 靡羋 2444 2020-08-26 18:49:05

  霓裳第一次正式演出是在十五歲那年,跟著顧老師一起。那年,她只是顧老師眾多舞伴中的一位。

  再后來,二十歲她有了獨自上臺表演的機會。那晚,她興奮地直到凌晨兩三點才睡著。以至于,第二日差點睡過頭。

  經(jīng)過八年的時間成熟,霓裳再次想起自己當年的表演,依舊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的緊張與激動。

  當她走上舞臺,看著臺下觀眾席上的上千張面孔,心底原本的自信在一瞬間轉(zhuǎn)為緊張。好在,廳內(nèi)燈光昏暗,將她的膽怯很好的隱藏。

  她站在臺中央,極力地壓制著那根膽怯的神經(jīng)。讓自己的情緒緩慢的沉浸到音樂的節(jié)奏里面,些許笨重的腳步讓她失了燕子的輕快。

  隨著音樂的深入,臺下掌聲的一次次響起,她漸漸找回了自信。舞姿也跟隨著音樂,在觀眾驚嘆的目光之中,柔軟婉轉(zhuǎn),長長的絲帶在她手中旋轉(zhuǎn),收放自如,綻放出了她那翩若驚鴻的身姿。

  兩人坐在教堂的臺階上,霓裳講訴著自己的舞蹈生涯,訴說著自己在莫高窟看見那一墻墻壁畫震撼。那是怎樣的一場輝煌?又是怎樣的一場蕩氣回腸的故事?

  “如果我沒有學跳舞,或許我會跟爺爺一樣,學歷史。從小,我就對歷史特別的癡迷,總覺得他們不曾消亡,而是在另一個時空得以延續(xù)?!?p>  紀如歌握著霓裳的手:“如果你學了歷史,或許我們就能早一點相遇。因為我父母的關系,在大學的時候,我時不時會到歷史系的課堂上去旁聽。仿佛這樣,我就能離他們近一點?!?p>  “等回了C市,有機會我陪你去C大走走?!?p>  “好?!?p>  這晚回到酒店,紀如歌給霓裳洗著腳,拿起來放在自己的雙膝上輕輕地揉著,再是小腿,力度恰到好處。

  霓裳看著他嫻熟地手法,篤定地說道:“你在家,經(jīng)常給爺爺按摩吧?!?p>  “嗯。爺爺因為常年在花圃勞作的緣故,肩頸不是很好,又舍不得花錢去外面。我就自己買來一本書,學著上面的手法,自己給他按??擅看螤敔敹疾粫屛野刺L時間,我知道他是怕我累著?!?p>  霓裳將自己的雙手收回來,彎身拉起紀如歌的雙手:“我也幫你揉揉。”

  紀如歌笑著,眉眼彎彎的模樣是星河璀璨的謄寫。

  這夜,霓裳再次被疼醒了。紀如歌給她一邊揉著腿,一邊給她講著溫馨的小故事,一點點的驅(qū)散她的疼痛。

  霓裳的睡容在紀如歌的話語中漸漸舒展。他將霓裳的腿輕輕放下,給她蓋好被子,自己在霓裳的身邊躺下,卻沒了睡意。

  他坐起身,將枕頭立起來,依靠在上面,目光柔軟的看著霓裳。他的手指理著她散落在額頭前的秀發(fā),又從旁邊的紙盒里面抽出兩張紙巾,輕柔的給她擦著額頭的汗水。

  不敢太用力,害怕疼了霓裳的夢。

  霓裳的眉宇時而微皺,幾分鐘后,又緩緩舒展開來。他知道,一定是又疼了。他多想鉆進霓裳的夢中,想要瞧一瞧,替她疼一疼。

  汗珠就似從山間的縫隙里面冒出來的泉水,潺潺而出,密密麻麻的模樣,那是霓裳身體里面的一個個疼痛的小孔。

  紙巾濕透了,他扔進垃圾桶,轉(zhuǎn)過身準備去重新取一張。他明顯感覺到了自己心房的顫抖,將近三十年的歲月。父母的離世,成長路上的孤獨,獨自闖蕩的艱辛,都未曾撕掉那層包裹著它的堅硬的膜。

  卻在如此短短的幾天之內(nèi),似乎被一雙殘忍的手,用力地撕下,粘連著經(jīng)絡。以至于如此簡單的動作都能撕疼了他。

  ……

  第二日,因為晚間有演出,兩人沒有外出。霓裳不想因為腿疼而耽誤了晚間的演出,紀如歌亦是擔心她累著。

  顧老師與林淵昨晚住在了朋友家,還沒有回來。紀如歌本想就在酒店訂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還是出去買的早餐。同時,還帶回來一幅撲克牌。兩人就著這副撲克牌,在酒店消磨了一上午。

  臨近要出發(fā)演出地點時,紀如歌突然看著霓裳,雙眸間的情感流動被蒙上了一層霧氣。

  “怎么了?”霓裳有些明知故問。

  “阿裳,我們?nèi)∠莩龊脝???p>  霓裳沒有任何遲疑:“不好。”

  紀如歌知道霓裳不愿意,可還是秉著一絲僥幸心理說出了口??粗奚褕远ǖ纳袂?,他笑了。這抹笑,里面有疼溺,更多是一場無奈的投擲。如果這是她的夢,他愿意陪著她圓滿。

  紀如歌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霓裳,又從口袋里面掏出兩粒藥:“把這個吃了吧?!?p>  霓裳看著包裝盒上的止痛二字,接過藥直接吞了下去??粗o如歌:“是不是醫(yī)院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奔o如歌將杯子從霓裳的手中拿過來,走進盥洗室清洗著。

  他將水流聲開到最大,沒有關門,害怕默寫了霓裳的猜想。他的淚就似水流,不停地落下,將一份深情繾綣改寫成了遺憾的模樣。

  醫(yī)院的人昨日給紀如歌打電話,一直被忽略。所以今日一早剛上班便撥通了紀如歌的電話,那會他正在外面買早餐,老板將剛剛出爐的包子遞給他,冒著濃濃的熱氣。那刻,他覺得這個塵世是暖的。

  他從老板手中接過包子,不過數(shù)秒之內(nèi),熱氣因寒風潰散,一切又回到冰冷冷的模樣。

  “我們初步懷疑是骨癌。需要你盡快帶她到醫(yī)院來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我們好做最后的診斷。”

  紀如歌提著早餐,站在街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白雪皚皚的世界在他眼中成了霧蒙蒙的模樣,一切都是迷糊不清的模樣,他甚至覺得這通電話都只是某個小孩的惡作劇,讓他生出了不真實的感覺。

  他的腳步被禁錮在了原地。小時候,他總想時間能快一點,快一點長大,這樣紀鶴就不用太辛苦。時間是一條大河,它只懂得勇往直前。

  哪怕在如此深冬之際,被冰封,依然阻擋不了它那掩埋在冰封之下的腳步。這刻,他不想往前走了,他想將生活拉進一場時光的回溯之中。

  他想抬腳倒走,卻被某股力量強行拉著一直向前。他極力想要掙脫開這股帶著他前行的力量,他想告訴它,他不是害怕困境,而是害怕沒了阿裳。

  他的腳步緩慢向前,每一步的抬起或者落下,就似深深地陷進雪地里,再費力地拔出,又踩進另一個雪坑之中。他在思緒中回望自己一路踩出來的雪坑,它們排列有序,深淺相同,那是生活再次裂開的口子。

  紀如歌沒有回話,回應對方的是剪不斷的沉默。他握著手機,站在酒店的大門口,仰望房間的窗口。不知從哪里飛來的兩只白鴿,停在窗沿上。短暫的數(shù)秒之后,又同時振翅遠去,留下的只是如薄紗般的痕跡。

  今日的哈爾濱沒有下雪,陽光像極了陽春三月的暖。只是,這寸暖被裹腹進了這場不會消散的寒風之中,鉆進骨髓,將他身體里面的淚水冰凍,留下一雙酸澀泛紅的瞳孔。

  紀如歌看著鏡中淚眼模糊的自己,將頭高高揚起,溢出邊框的淚水倒流回身體里面,再努力地將嘴角扯出那繾綣而曼妙的弧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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