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只是申請,但是,只要符合程序,那也沒有駁回之說。
所以法院在接到張遠的案子之后,從次日開始,便進入了緊鑼密鼓的陪審團籌備當中。
在虞國,民事案件當中的陪審團組成形式其實與刑事案件的沒有多少區(qū)別,首先都是利用電腦隨機篩選符合條件的當?shù)毓瘛?p> 而后,給這些符合條件的公民送出通知書。
因為參與陪審團審理案件,對于很多普通公民來說,除了是一種榮譽之外,還能極大地滿足他們對法庭審理案件的好奇心。
更重要的是,行俠仗義,劍走不平其實是根植于每一個普通人心底的一種沖動。
只不過,很多時候這種沖動要么是沒有等到機會施展,要么是被擔心或者害怕所壓制,所以即使是在危險面前也沒能表現(xiàn)出來。
但參加陪審團就完全不同了,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不說,還不用擔心額外的風險,甚至在參與案件的工程中,還能拿到相應(yīng)的補貼。
一個既能得到金錢上的滿足,還能得到心理上的滿足,甚至還有社會評價這種虛榮心上的滿足,又有多少人會拒絕這樣的好事呢?
只是在準備陪審團的流程中,因為篩選和培訓(xùn)的需要,原本正常的流程會被拉長,等到張遠收到法院傳票的時候,已經(jīng)是將近半個月之后了。
與張遠前后腳的時間,法院的傳票以及案件副本材料,也一并送達到了嚴德明的辦公室里。
嚴德明雖然頂著一個建筑公司的名義,單從規(guī)模和內(nèi)部管理來說,不過就是大一點的包工頭而已,平時的習慣也總是喜歡在工地里逗留,作為門面的辦公室卻是難得出現(xiàn)一次。
但這天卻不知道怎的,嚴德明偏偏陰差陽錯地在下班之后返回到了辦公室,第一眼,當然就看到了被公司的前臺小妹妹擺放在自己那張碩大的辦公椅上的快遞。
“好你個老錢,真特娘的去法院告我!”
嚴德明看了快遞信封內(nèi)的材料,知道錢孫李真把自己給告了。
既然你都不顧情面撕破臉了,那也別怪我不講仁義了!
嚴德明扔下訴訟材料,立馬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老李,我跟你說,那筆錢不用打給我了,我不要了。為什么不要?用不著當然就不要了。好了,這次你能答應(yīng)借錢給我,我真的很感動,下次找個時間,我專門請你喝酒,就當是感謝,也當時陪不是。就這樣,我手頭上還有點事,先掛了。”
嚴德明掛斷電話,心中還是不忿。
畢竟是發(fā)小,也是一起出來闖蕩的兄弟,如今見到兄弟的公司陷入困境難道真的袖手旁觀嗎?
這種事情,嚴德明是做不出來的。
之所以這么久以來一直都不愿意主動幫助錢孫李,無非也存了讓錢孫李好好記住教訓(xùn)的心思,然后在錢孫李走投無路的時候,拿出自己的心意幫他度過難關(guān)。
嚴德明想得很好,他覺得到那時候,錢孫李可能就會聽進自己的意見,以后踏踏實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干事業(yè)了,所以就算自己手頭上也不寬裕,還是私下里找了其他途徑提前借好了錢。
可沒想到如今,錢孫李居然不顧一切把事情捅到了法院的層面,這一下,他嚴德明又何必繼續(xù)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老好人呢?
拿著電話,坐在老板椅上,嚴德明越想越覺得委屈和不甘,于是重新翻到了電話簿里的一個號碼,猶豫了幾秒鐘之后,還是撥了過去。
鈴聲響了幾秒,對方很快就接了電話。
“喂,吳律師嗎?”
與他口中的吳律師說話的時候,嚴德明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嚴總,真是難得,找我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吳律師,有一個沉穩(wěn)自信的聲音。
“哎,還能有什么事啊,”
嚴德明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苦衷,
“給你吳大律師打電話,當然是有事情要麻煩你了?!?p> “哦?嚴總,咱們認識這么久,除了偶爾見你來找我咨詢一些小問題,可還從沒見過你現(xiàn)在這樣的啊?!?p> “我被人告了,你說我不找你我好能找誰?”
“你被人告了?”
吳律師顯然有些吃驚,
“我知道嚴總你做人最講究誠信了,怎么還有人會起訴你?”
“哎,說來話長?!?p> 嚴德明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
“要不我找個地方,咱們見面聊?”
“沒問題,我也正好沒事,咱們一會兒見?!?p> ******
要說嚴德明的為人處事,那確實是沒得說。
在于吳律師約好了見面之后,知道這時候的吳律師已經(jīng)回到了家里,所以他特意把地方找到了吳律師家的附近,自己則差不多橫跨了大半個孟慶市,提前趕到了定好的咖啡廳。
將地址和包廂號發(fā)給了吳律師之后,嚴德明點了杯咖啡,默默地喝了起來。
沒過多久,家住附近的吳律師也來了。
吳律師名叫吳有誠,今年四十多歲,一身儒雅氣質(zhì),一看就像個知識分子。
不過這只是他留給外人的印象和錯覺。
事實上,進入專業(yè)領(lǐng)域的吳有誠是一位霸氣側(cè)漏的金牌大狀,談判桌上唇槍舌劍,法庭之內(nèi)針針見血,就連經(jīng)手草擬的合同,也能看出陣陣豪橫之氣。
自從業(yè)以來,經(jīng)手案件數(shù)百件,幾乎是勝多敗少,也因此成為了許多大型企業(yè)的法律顧問,以及幾乎所有孟慶市里家大業(yè)大的當事人的首選委托對象和座上賓。
“你被人起訴?是什么情況,先跟我說說?!?p> 進入包廂,吳有誠開門見山,直接進入話題。
“算是我之前的朋友吧。”
嚴德明放下遠比不上心里苦的美式咖啡,將提包里的案件材料交給了吳有誠,
“還記得幾個月前找你咨詢的事嗎?
那次的工程因為其他承包人的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耽擱,一直沒能驗收,到現(xiàn)在我也還沒收到錢,但是這邊,我的供應(yīng)商又催著我要貨款,然后你給我出了個主意,將幾個供應(yīng)商聚到一起開了個會,重新確定了付款的條件?!?p> “是那件事,怎么,有供應(yīng)商把你給起訴到法院了?”
嚴德明說的事情,吳有誠還有印象。
之前張遠看到的會議紀要中那模棱兩可,即像附條件又像附期限的付款安排就是出自吳有誠的提點。
吳有誠接過嚴德明遞過來的案件材料,快速地翻看了起來。
現(xiàn)在的吳有誠,雖然并沒有自己經(jīng)營律師事務(wù)所,但也是他目前所在的輝錦程律師事務(wù)所的搖錢樹和金字招牌,手下帶著四五個助理,其中有兩人還是已經(jīng)拿到律師證的執(zhí)業(yè)律師。
論起派頭,可比輝錦程律所的主任還要大上許多。
所以當他翻看到案件的標的額僅有一百來萬的時候,心中立馬沒了多少興趣。
不過礙于嚴德明的熟人情面,以及曾經(jīng)自己出過的主意,還是耐著性子,快速地將整個材料翻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