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滿湖的蓮花,滿湖的微風(fēng),本是仲夏之夜難得的怡人風(fēng)景,可她卻沒有心情多看一眼!
她只影闌珊,蹲坐在湖邊,雙臂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雙目無神地凝視著腳尖的方向,一動不動。
看在一旁的人眼里,就像一直受了傷的候鳥,找不到棲息的地方,又不能重返天空,只能無助的蜷縮在角落里,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無助有恐懼,只覺得讓人揪心!
司語驀地站了起來,朝著遠處撕心裂肺的哭喊著:“媽媽……媽媽……語兒該怎么辦?為什么?”微頓,又自言自語的輕聲低喃:“為什么這么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像是在問天上的媽媽,又像是再問自己,深深地?zé)o力感,毫不留情的侵襲著她的心!
靜默片刻又蹲坐在地上,仿佛剛才的那幾聲歇斯底里的哭喊,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更仿佛聲嘶力竭之后,她又選擇了鴕鳥一般的把頭藏起來,只要藏起來,就什么都看不見,也什么都聽不見了!
眼前驟然出現(xiàn)了一雙黑色皮鞋,司語緩緩抬起頭,去尋找那雙皮鞋的源頭。
入眼的便是一張溫潤的臉,黑暗中又顯得有些清冷。
劉子敬坐在她身邊,聲音溫潤空靈:“語兒,需要我借你肩膀用一下嗎?”
司語聞言,熱淚亦是溢滿了眼眶。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趴在劉子敬的肩頭先是輕聲啜泣,而后又嚎啕大哭,似乎是想要流盡這一輩子的眼淚,讓她余生的日子再沒有眼淚可流,又似是在為她從小到大隱忍著的所有眼淚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終于可以無所顧忌,發(fā)泄的暢快淋漓……
大顆大顆的眼淚,帶著滾燙灼人的溫度,浸濕了男人肩頭的衣衫,劉子敬那一瞬竟覺得肩膀處沉重至極!
許久,許是哭累了,她緩緩的抬起頭,仍然是沉靜的望著遠方,安靜的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又像是發(fā)生了太多,她只能選擇靜默!想目空一切,不染糾葛,又偏偏事與愿違,身陷其中。
劉子敬也同她一起望著遠方的虛空:“要不要跟我說說,發(fā)生了什么?”
司語嘲諷的笑了,她能說什么呢?她能說殷柔給她下了那種藥,是為了把她送到他的床上?而最諷刺的是,她卻上了別人的床?
可是這一切變故,看似與眼前的這個男人并無關(guān)系,卻又無法擺脫絲絲縷縷的牽扯。
她看著遠處,目光悠遠,淡淡的問:“不是說今天去美國嗎?”
她有意轉(zhuǎn)移話題,劉子敬自是不會深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找回冷靜和理智,并非是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城府,可偏偏這個看似若不經(jīng)風(fēng)的小女人,就是能做到如此鎮(zhèn)定如斯,讓人不得不去聯(lián)想,她是否是因經(jīng)歷了太多,才沉淀成了此刻的從容不迫,讓他欣然的同時又很沉重!
他語氣溫淡:“臨時有事改簽了,明天出發(fā),今晚有時間,想來看看你!”
劉子敬沒有告訴司語,是因為想在臨行之前見她一面,所以才改變了行程。
他也沒有告訴她,打她從醫(yī)院出來,他就一直跟著她。
看著她把自己瘦弱的身軀蜷縮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很痛。
看著她無助的喊著媽媽的時候,他的心更痛。
他甚至想用自己的懷抱溫暖她!
可他不能,他怕自己嚇壞這只原本就受了驚嚇的小鳥!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司語不知道自己該跟他說什么,只隨便找了個話題!
劉子敬眉眼淡笑:“來看你,沒想到走著走著就遇見了你!”
司語側(cè)頭看他:“為什么要來看我?”
劉子敬眸中閃過一絲復(fù)雜,聳了聳肩:“因為大叔感覺到,這里有個丫頭需要我的肩膀!”
他能說因為他對她一見傾心嗎?答案當(dāng)然是不能!
司語嘴角的弧度加大:“謝謝大叔的肩膀!”
不管因為什么,此刻她都感謝他!
有的人就是會被無端卷入到莫名的是非中。
比如劉子敬,他哪里會知道殷柔會為了與他的一個合同,不惜惡毒到去摧毀她的清白!
可即便他不知,那也已經(jīng)被牽扯其中,多么無辜?
再比如她自己,她并不知道父母之間有著怎樣的情感糾葛,可她卻也無故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救,她何嘗不無辜?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司語看了一眼手機,然后掛斷,關(guān)機。
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姜哲,只能選擇逃避!
見她毫不留情的拒接了那個叫阿哲的電話,劉子敬意味不明的看著她。
若有所思,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么拒接電話了?這小女孩的心思真難懂,不過心里卻有一絲小竊喜!
“語兒,我送你回去吧?”劉子敬體貼的道!
“好!”司語點頭。
醫(yī)院門口二人分別,劉子敬又一次囑咐:“語兒,無論有什么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司語點頭:“好!”
回到病房,司語看見姜哲正坐在病床前給外婆削蘋果。
見司語回來,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老太太,眼神頗為閃躲:“語兒,你去哪兒了?”
“出去走走!”司語語氣淡淡,外婆面前她也不好說什么!
“太晚了,你該回去了,護士一會兒會查房!”司語毫無溫度的提醒!
“語兒……”
“我送你!”姜哲還想要說什么,卻被司語冷言打斷!
一路靜默無言,走到醫(yī)院樓下!
姜哲抓著司語的手:“語兒,我會娶你,你知道的,我是真心喜歡你!”
司語抽出手,笑容冷凝,她當(dāng)然知道他喜歡她,否則怎么迫不及待的奪走了她守了十九年的清白。
可那句喜歡,也只是異性相吸而已,那不是愛,這點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如果我說,就當(dāng)我們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