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仁笙簡直等不起了,恨不得后天馬上就到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乖乖地去到城外給那養(yǎng)羊的老頭放羊。他需要錢,即便孟小婉不讓他還債了他依然需要。
放了一天半的羊,蘇仁笙賺來了足足三十文錢,羊也被他養(yǎng)得看起來更健康了。老頭見狀心滿意足,還特意送給他一罐子新鮮的羊奶作為獎勵。
蘇仁笙欣喜若狂,因為這東西是制作許多紅豆美食必不可少的配料,留著可有大用。他回到家里先將羊乳藏埋在院中不起眼的角落里,用雪堆起覆蓋住,遠遠地看上去如同小雪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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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蘇仁笙按照與孟小婉約定的時間來到了孟家紅豆湯鋪,孟小婉早準備了一只大筐,見蘇仁笙來了笑應著立刻給他套上。
蘇仁笙心里沉甸甸的,感覺她要買的東西一定會不少,有點不容樂觀的長吸了口涼氣。
果然,孟小婉朝他陰險地莞爾一笑:“我們走吧,要買的東西可不少呢!”
蘇仁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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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是趕集的日子,今天的街市不是很熱鬧,流動的商販們都去了其他鎮(zhèn)集。不過,楊家集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大集“老君堂廟會”就快舉行了,到那時可就熱鬧了。楊家集有幢老君廟,相傳太上老君騎青牛過函谷關時曾路經這里,才建得此廟。
孟小婉一邊走一邊問他:“聽說你叫阿笙?”
蘇仁笙猜她是在告狀的時候打聽到的,說:“阿笙是我小名,我的大名叫蘇仁笙。”
“你們家是從京城搬來的吧?”
上一世,孟小婉在知道他是京城人是對他高看了不少,還總纏著他給自己將京城里的奇聞異事。所以,蘇仁笙得意地點了點頭。
孟小婉面上綻然驚喜,卻揶揄著說:“我聽說京城世家子弟之中多輕浮浪子,舉止輕薄,不著邊際,你是不是經常跟他們一起玩兒???”
蘇仁笙知道她還沒對自己轉變看法,說:“京城名門貴胄多如牛毛,我家雖然住在京里,但是寒門小戶,沒機緣跟他們相識。我每天窩在家里只是讀書習字,所以沒什么見識?!?p> “是么?你難道搬來之前沒來過楊家集?”
蘇仁笙正色答道:“沒有,一次遠門都沒出過。”
孟小婉自然不信,沒離開過京城會把自己家摸得這么清楚?她暗暗瞥了蘇仁笙一眼,又說:“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問你,那天讓你去送東西,你把食盒丟哪兒了?”
蘇仁笙不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囁嚅著說:“沒……沒……丟?!?p> 孟小婉突然站定,注視著他,嘴角寫滿了不信任:“沒丟,那東西在哪兒呢?”
蘇仁笙反問她:“你這兩天去過倪三家沒有?”
“去是去了,但他家一直鎖著門?!?p> “一直鎖著門?”蘇仁笙心中詫異,同時也充滿疑竇:殺個人用不著這么長時間吧?難道路途很遙遠?
孟小婉見他愣神兒,拍了他肩頭:“你是不是把東西丟在倪三家了?”
蘇仁笙思附了半天,覺得還是不能將那天的事情告訴孟小婉,擔心她知道了容易受到牽連。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說:“東西我會折成錢還你的,你就不要再問了?!?p> 孟小婉果然不再追詰下去,因為她被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住了。作為一個天天都有干不完活計的少女而言,短暫的逛街時光最是難能可貴。
她左看看,右瞧瞧,感到什么都喜歡,逛了一圈下來一件東西都沒買。原因很簡單,她家太貧窮。誠然,她壓根兒也沒打算去買,所以即便看見喜歡的東西得不到手也不會糾結。
蘇仁笙見此卻很傷感。他兜里倒是有三十文錢,也很想買些禮物送給孟小婉。但這錢他留著有大用,所以,他裝得事不關己,也不去看孟小婉看東西時向往的神色,有時還催促孟小婉快點走。
結果這可得罪人了。
孟小婉軟聲冷道:“好??!那就先買東西回來再逛吧?”
她們先到東街買來了白糖,又去了南街買來了紅棗,又回到東街去買糯米,再次返回南街買油茶,再去西街……
蘇仁笙知道她是在故意累自己,因為買來的東西全都得要他背,孟小婉不過提著一只輕巧的籃子,還故意走得閑庭信步。
倆人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孟小婉微笑著挑釁問道:“怎么樣?累嗎?”
蘇仁笙心知肚明,忍不住埋怨道:“你就不能在一個地方把東西全買完嗎?非得來回的跑?”
孟小婉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咯咯一笑,歉聲說:“我這人記性不大好,辛苦你了。”
蘇仁笙氣得直哆嗦,問:“那我欠你們家錢是不是不用還了?”
孟小婉點頭說:“我是看你沒錢才發(fā)可憐允許你賣苦力還債的,等我們再逛三圈,把東西都買齊全了你的債就算結清了。”
蘇仁笙聽了驚悚得語氣都有些期期艾艾的:“你……你……你再說一遍?”
孟小婉也冷下表情:“不愿意?那你可以隨時走,但錢一文都不能蠲掉?!?p> 蘇仁笙猝然一陣心塞,敢情她還在記恨自己。于是,一臉苦逼相,郁悶地說:“錢我沒有,能不能歇一會兒?”
孟小婉一見他吃苦受累心里就開心,點頭說:“可不要太久哦!還有許多東西要買呢!”
她說完,又嘆了口氣,跌勸道:“你看你,何苦呢!朝家里要些錢還掉不就完了嗎,是不是怕挨打?”
蘇仁笙道:“我們家不富裕,我也沒有錢?!?p> 話音剛落,裝在袖口里用粗線穿著的那掙來的三十文錢就掉在了地上。
兩人四目相對,都面露驚訝。只不過一個臉色發(fā)白——是嚇得,
另一個臉色發(fā)黑——是氣的。
孟小婉鐵青著臉看著蘇仁笙,一臉冷哂,覺得這少年雖然年紀小,罪孽卻簡直擢發(fā)難數(shù)。蘇仁笙尷尬得面色慘白,額上的冷汗都流到了下巴磕兒上了。
倆人都半晌無言,待蘇仁笙把錢撿起來時,孟小婉終于憋不住了,狠狠地咬了咬牙,指著他質問:“小騙子,你不是說自己沒有錢嗎?”
“有錢為什么不還?”
“虧得我發(fā)善心讓你干活抵債,告訴你,現(xiàn)在這些都不算了,你就是干再多的活兒也沒用?!彼匠鋈缛彳璋阈揲L的纖手說:“把錢拿來?!?p> 蘇仁笙眼底浮出一陣驚惶之色,慌張地狠勁搖著頭:“不行,這些我留著要有大用的,你也別問我有什么用了?”
“我才懶得問呢!因為鬼才信你!”說完,孟小婉一把抓住蘇仁笙的小白手作勢要搶他的錢,嚇得蘇仁笙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