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
站在伶謠后面的,正是之前她在進薊莊的田間小路上問路遇到的那個青年。
青年依舊一身粗布黑衣,衣擺上還有些干了的零星泥漿子,看上去似乎是從田里干完活回來,還沒來得及洗漱一番。
黑衣青年語氣冷漠,道:“說完了就別擋在門口,我沒時間聽你在這跟情郎訴衷腸。”
他不客氣的話語和用詞,聽得伶謠臉頰通紅。
伶謠惱羞成怒道:“誰在訴衷腸,你這人說話好不難聽,再說,你這樣躲在背后聽人說話,是不是太失禮了些?!?p> “敢說還怕人聽見,你也就這點本事?!焙谝虑嗄瓴幌滩坏?。
“你?。?!”
青年懶得跟她繼續(xù)掰扯,上前一步用手將伶謠扒拉到一旁,這動作,這神態(tài),絲毫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感覺,仿佛是面前的佳人只是一個礙路的物件一般。
“你這人,還野蠻粗鄙!”
伶謠正要發(fā)作,卻見漢子搓著手,客氣的從屋內(nèi)出來與青年打招呼道:“溫大夫,你來了?!?p> “.......”
大夫?
伶謠盯著這青年瞅了又瞅,發(fā)現(xiàn)他既沒藥箱,又沒布幡,怎么看怎么不像走江湖的大夫,不由得出聲問道:“王叔,他是?”
漢子姓王,在村子里有些輩分,所以大家都喚他一句王叔。
王叔見伶謠也在,笑著沖二人相互介紹道:“姑娘,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們薊莊五村唯一的大夫,叫溫染,醫(yī)術(shù)好的喲?!?p> 說著,還豎起大拇指比劃著。
伶謠摸摸鼻子,這名字倒還挺文雅,怎得人就這般粗魯!
王姓漢子又沖溫染介紹道:“溫大夫,這位是....”
伶謠急忙使眼色,讓他不要說出自己的身份,王叔會意,改口道:“是我家遠方的侄姑娘,這兩日來....”
然而,溫染卻根本懶得聽,徑直進了房屋。
留下二人面面相覷。
“你這人,什么態(tài)度!”再好的脾氣見到這樣的人也難免勾起火星子,更何況伶謠的脾氣還不是很好。
王叔急忙打圓場,道:“姑娘莫氣,年輕人有些本事,難免都這樣,其實溫大夫是個好人,村里誰有個三病兩痛,都是他給擺治好的,有時候遇到人家里麻煩,一時半會給不起銀子的,他也不計較,照樣給人治?!?p> 聽著漢子這番言語,伶謠臉色才緩和下來。
能不收銀子給人治病,在她心中,那就是大善人,活菩薩。
但鑒于這青年的態(tài)度,伶謠實在是無法將他跟心中的大善人聯(lián)系在一起,悶悶道:“大叔你還是悠著點,這年頭走江湖的游方術(shù)士可不在少數(shù),別被人騙了。”
提醒別人莫要被騙,卻不記得自己在金陵城時不知被多少走江湖的術(shù)士先生騙了銀子。
王叔嘿嘿笑道:“姑娘放心,溫大夫醫(yī)術(shù)了得的很哩。”
聽得這王姓漢子兩次夸贊,伶謠不免有些好奇,當下跟著漢子一起進了屋。
剛一進門,伶謠就見溫染已經(jīng)坐在大娘旁邊,手中還捏著三根玄絲,玄絲的另一頭則纏繞在大娘左手手腕處,閉目把脈。
伶謠心中頗有些詫異,心中訕訕道:“懸絲診脈啊....”
懸絲診脈在江湖上可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做到的,至少伶謠在金陵城摸爬滾打十八年,也只聽說懸壺島孫藥王才有此本事,其他人,都不曾有過。
沒想到,這青年當真還有些本事。
大娘往日里瘋癲,但在溫染面前似乎格外老實,坐在那一動不動,跟溫染聊著家常。
伶謠大概聽了聽,左右不過是感嘆,若是自己丫頭沒失蹤,就想與這溫染結(jié)門親事之類的。
伶謠聽得好笑,這溫染長得的確不瀨,比顧離卿、齊長歌也相差不到哪去,但就是這脾氣,誰要跟他過生活,還不得別他氣死。
大娘自顧自說,溫染也不出聲。
片刻,他收起玄絲,從懷中掏出一袋布軸,攤開后,里面盡是長短不一的銀針。
王姓漢子見狀,小心翼翼問道:“溫大夫,娃子她娘如何了,還能不能好?”
溫染小心翼翼的挑選銀針,神態(tài)專注,動作溫柔,那樣子,仿佛他觸碰的不是銀針,而是二八年華少女的臉頰。
“有些麻煩,方子中還缺少兩味藥材,湊齊需要花費些時間。”
王姓漢子道:“那這時間豈不是會耽擱病情?”
溫染拿起一根銀針,放在燭火上燒了燒,又拿出一方白布擦拭了兩下,道:“會,去一趟江南買藥材,再去一趟娘娘山采藥,快的話,估計半個月差不多?!?p> 半個月!
王姓漢子急了,他已經(jīng)失去了閨女,要是自家婆娘在有些什么長短,他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溫大夫,你看能不能....能不能還快些,銀子都好說,你說價,我來想辦法就是。”
溫染將銀針扎在婦人頭頂一處穴位上,道:“不是銀子的問題,這藥我去過揚州城,沒賣的,最快的一批貨是二十天后,所以還不如我去趟江南,來回不過十四天,然后在去娘娘山采藥,運氣好,一天就能找到,運氣不好,恐怕三天都說不好。”
伶謠在旁思忖片刻,出聲道:“我去娘娘山采藥,你去江南買藥,等你回來不就能節(jié)省時間了嗎?”
溫染沒理她。
王叔面色有些為難,道:“使不得,使不得...溫大夫,你看我去可行嗎?”
溫染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低沉,道:“你們家的事,你們自己定?!?p> 伶謠不滿他的態(tài)度,懶得跟他說話,道:“王叔,沒事,我去采藥,你就留在家照顧大娘,放心,只要某人把藥材習性樣子告訴我,我一定能幫你將藥采來?!?p> 溫染面色如常,神情專注,似乎沒聽她說話。
王叔想了想,看了眼正抱著枕頭哄它睡覺的婦人,嘆息道:“那就多謝姑娘了,老漢我真的....當牛做馬也無以為報啊?!?p> 說著,就要向伶謠躬身,伶謠眼疾手快,將他攔住。
“大叔不必如此,舉手之勞罷了,而且我在你家也還要叨擾幾天?!?p> 二人說著,這邊,溫染也完成了診治。
“明日食時來我住處,給你藥材的習性畫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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