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正好整以暇地調(diào)侃著溫大人,他卻沒發(fā)現(xiàn),他所在的草廬,此刻正在發(fā)生巨大變化。
不只是他所在的這間建安城貢院內(nèi)的草廬,在這一刻,整個龍州、整個白國、整個文語大陸上的所有貢院內(nèi)的孟圣草廬,都同時綻放出了無盡金光。
蔣陳正在安陸府隔壁的甲元府府城壽春城的貢院內(nèi)參加童生考,他覺得因為自己的努力,命運并未拋棄他,他成功在童生考開始前一天的晚上,趕到了壽春城貢院,并托人找到了甲元府的府尹大人走后門報上了名。
他已經(jīng)成功書寫好了兩首詩詞了,身體正在接受著文氣的洗練,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回到了母親子宮內(nèi)了般,那種溫暖、舒服與安心,差點沒讓他叫媽媽。
就在蔣陳瞇眼享受之際,忽然有人驚呼。
“快看,西北角,那里怎么有金光冒出!”
蔣陳不快地哼了聲,他所在的號房剛好正對著貢院西北角,他抬眼看去,的確看見了一捧捧金光從一扇門后源源不斷的冒出。
“這是……”
他是安陸府四大家族的嫡系,他了解的要比普通考生多許多,所以他更加震撼,不由自主的,他驚呼出聲:“怎么可能!居然有人作出了改造孟圣草廬的初創(chuàng)詩詞!”
這聲驚呼,瞬間將壽春城貢院的氣氛點燃了,這里的所有人,都多多少少了解過“孟圣草廬”和“初創(chuàng)詩詞”,聽到有人作出了改造“孟圣草廬”的初創(chuàng)詩詞,他們心中的震撼不亞于面圣。
“怎么可能?孟圣草廬自問世以來,就從未被誰改造過,誰有改造孟圣草廬的力量,又有圣人出世了嗎?”
“不會有錯,瞧那金光,源源不斷地從孟圣草廬內(nèi)涌出,這是孟圣草廬在被天地法則由內(nèi)而外地改造而有的結(jié)果,除此之外,孟圣草廬不會有此異狀!”
“我聽說,有秀才在九州貢院內(nèi)做出過讓孔圣雕像震動的詩詞,那位后來成為了圣院內(nèi)僅次于白圣的圣人,你們說,今天這位作出讓孟圣草廬改造的仁兄,將來會不會也必將成圣!”
………………
議論聲中,蔣陳低頭看看自己面前的詩詞,一手屈原的,一首是他自己寫的,原本他為自己能夠在心中作出兩首初創(chuàng)詩詞很是得意,可瞅瞅還在往外涌著金光的孟圣草廬,他感覺自己就是個渣渣。
“無所謂了,自己本就算不上頂級天才,比那個小子強(qiáng)就好。”
蔣陳眼前晃過了薛吒的身影,他可是發(fā)過誓要找回這個場子的。
也就在此時,孟圣草廬內(nèi)忽然騰起一道沖天而起的金色光柱,那光柱足足高出地面一丈,而后,一面四四方方的牌子立在其上,牌子上如龍游海、如鳳舞天的寫了兩個大字——薛吒!
“不……怎么會!怎么會是他?”
蔣陳一看到那個名字,心就像是被重錘擊了一下般,疼的他面色蒼白,下意識用手來捂。
但作為天才,蔣陳有他自己的驕傲與天賦,他迅速反應(yīng)過來:“同名同姓,對,一定是同名同姓!”
他用這個理由剛安撫下自己那顆支離破碎的心,下一刻,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青年虛影就出現(xiàn)在那金色光柱頂端的方形牌牌的后方上空。
他短發(fā),眼如晴朗的夜空;他面容冷峻,像是用刀子劈開、用斧子鑿開的般,特別生硬;他中等身量,身體外裹了一件文人士子慣常穿的圓領(lǐng)長袍,他的虛影浮在金色光柱上空,宛如神之,讓人想要頂禮膜拜。
“真……真的是……真的是他!”
蔣陳剛剛用那個理由粘貼好的碎掉的心又一次咔嚓一聲碎掉了,這一次,他找不出絲毫理由來安慰自己,畢竟孟圣草廬不會出錯,雙胞胎的概率又太小,世界上平白無故長的完全相似的兩個人的概率更幾乎是零。
“我……噗嗤!”
蔣陳一口氣沒上來,喉頭一甜,一口老血噴在面前宣紙上,眼前一黑,哐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上昏死過去。
薛吒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出名了,他現(xiàn)在感覺已經(jīng)不只是飄飄然的感覺了,他甚至有種即將乘風(fēng)歸去的膨脹感。
“呃……我是不是飄了、膨脹了?”
他用手蹭了蹭鼻頭,撇一眼從疼痛中醒來的溫大人,見他臉上時而懊悔時而不甘,薛吒便沖他招手嘿嘿笑著問:“老溫啊……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我放你一馬??!”
溫大人見薛吒語氣里毫無殺氣,只以為對方年輕,只要自己跪舔一波讓他舒爽了,那自己做的那些不要臉的事兒,應(yīng)該就會過去。
他摸著下巴正在思考“拍馬一百零八式”里該選哪一招,卻又聽薛吒冷笑說:“別想了,等死吧……我是不會讓你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的?!?p> 溫大人的臉徹底黑了下來,他一甩袍袖,哼哼指著薛吒說:“小子,別太狂,不要忘記你出來也就是個童生,就算作出了初創(chuàng)詩詞獲得了無上好處又能如何,你頂多就是個圣眷童生,還能如何?”
“孟圣光自家子孫就有無數(shù),還能真的關(guān)注到你嗎?別做夢了小子,最好對本府客氣點,不然……哼哼!”
他說著,還對自己喉嚨筆畫了個割喉的動作,威脅之意思非常明顯。
薛吒一愣,他瞅瞅頭頂,而后低頭不語想:這個老溫是不是傻逼?他難道看不到現(xiàn)在的草廬變化嗎?
“圣眷童生,嗯……老溫啊老溫,你說一會兒孟圣如果親自到了,我把你剛才那話轉(zhuǎn)述一遍,你會啥下場?”
薛吒用鼻孔對著溫大人問,氣得對方暴跳如雷,根本沒工夫抬頭看一眼孟圣草廬上空騰起的金色光柱和牌子,他更不知道薛吒虛影出現(xiàn)在了文語大陸每一座孟圣草廬上空的事兒,他就不會覺得薛吒的話有什么屁用。
溫大人跳腳大罵:“我跟你說小子,今天別說孟圣來了,就憑你不尊本府,對本府妄加恐嚇、指責(zé),就算是孔圣他老人家親自到了,你都別想活著走出建安城!”
“是這樣嗎?”
一聲略帶笑意的老者問話聲從溫大人身后響起。
這位在安陸府建安城作威作福幾十年的府尹大人,順著聲音轉(zhuǎn)身看去的時候,眼前什么也沒有,只有一條烹調(diào)的色澤誘人的紅魚和一鍋冒著熱氣、翻滾著水泡的熊掌。
“這……我該選哪個?”
溫大人下意識地?fù)项^自問,他完全沒意識到,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孟圣孟軻隨手發(fā)出的圣道答卷中。
薛吒看著那不見頭臉與身形的行走在白光中的人影,看著他將一幅畫展開然后又卷起,看著溫大人剎那消失于原地……
他直到看到那行走在光明里的人影伸出手將畫卷遞給他,他才如夢方醒,下意識接住畫卷問:“這……給我的啊老孟?”
“嗯……小子,雖說圣道面前無尊卑,但我畢竟走在了你前頭,對我應(yīng)有的尊重還是需要保持的?!?p> 那行走在光明中的人影并未被薛吒的稱呼雷到,他反倒是趁機(jī)微笑著點了點薛吒的性子,并指點他道:“才華、天資雖然厲害,但以后這張嘴還是需要注意點的。”
“這樣吧……就當(dāng)是保護(hù)你,先封印你的嘴幾天,說不定對你實現(xiàn)圣道契約上的大宏愿,會有幫助喔!”
孟圣話語中滿含著笑意,他隨手一點,一道白光飛射向薛吒口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