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考驗(yàn)

　　啪！其中一個撿起小石子扔去，砸在粗布衣衫上，留下一道泥印。

　　身形晃了晃，一動不動。

　　見沒反應(yīng)，一群孩童有恃無恐起來，紛紛彎腰尋可以攻擊的東西。

　　當(dāng)?shù)诙K石子落向那人時，烏黑的腦袋抬起，露出一張素凈臉蛋。

　　約莫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容貌稱得上漂亮，可真正吸引他的，為那雙眼眸。

　　明亮、倔強(qiáng)，澄清得猶如一汪泉水，很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滾！”少女呲了呲牙，從喉頭迸出一聲低鳴，似受傷的小獸。

　　“停?！?p>　　馬車應(yīng)聲靠邊，隨侍撐開油紙傘。

　　“快走，掃把星發(fā)瘋了！”

　　跑開前，小童們?nèi)圆煌鼘⑹种械摹拔淦鳌笔褂猛辍?p>　　少女垂眸，沉默的撣去臟污。

　　嗒，嗒，踏著雨水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一下一下敲打著煩躁不安的心。

　　當(dāng)一雙錦靴出現(xiàn)眼底時，她按捺不住憤怒，再次吼道：

　　“說了滾——”

　　話音戛然而止，眸子瞠得大大的。

　　水滴落在繪有山水的傘面，發(fā)出清脆的叮咚聲。

　　傘下之人一身月白薄衫，墨發(fā)披肩，眉目疏朗。

　　恍惚間，少女以為，看到了謫仙。

　　“不擔(dān)心沒人買？這天氣，擺不了幾天。”對著有些異味的尸體，他神色未變。

　　“無所謂。”回過神，她聳聳肩，“三天，報答三年的收留，沒有合適的買主，就草席裹一裹，埋到后山去。”

　　“待你不好？”

　　嘲諷扯唇：“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恐怕將來賣給誰，由不得我做主?！?p>　　寥寥數(shù)句，描繪大致情形。

　　非善待的親屬，做不到全心全意付出。

　　養(yǎng)育之恩雖微薄，可依然惦記著。

　　他微抬下頜，隨侍會意，取出一枚金錠遞上。

　　怔怔的接過，澄黃刺得雙目發(fā)酸。

　　“您要買我……”

　　一開口，卻發(fā)現(xiàn)貴人已折身離開。

　　“等等！”她三步并兩步追趕，怕弄臟他的衣衫，隔著些許距離急急道，“您是哪家府……”

　　“我不需要婢女?！彼溃笆障卤闶??！?p>　　“不行！”少女失聲尖叫，“娘親說過，不能白拿……無、無功不受祿！”

　　分不清心底什么感覺，但她知道，想跟著這個人。

　　無論出于恩情還是私心，第一眼，就認(rèn)定了。

　　他并不意外，滿意頷首：“要進(jìn)我的府門，可不容易?！?p>　　“我不怕吃苦！”她捏緊小拳頭，“再難都能做到！”

　　“容開。”

　　“是，四爺?！?p>　　他看著站在雨中，冷得打顫的小姑娘：

　　“你舅舅的后事有人處理，接下來，若不會跟丟，便收了?！?p>　　說罷，不管她是否理解，彎腰蹬上車攆。

　　馬車疾馳而去，絲毫沒有等待的意思。

　　他穩(wěn)穩(wěn)端坐，繼續(xù)閱著那封密信。

　　穿過兩條街，方問道：“在嗎？”

　　隨侍查探半晌，茫茫雨幕中，唯有三三兩兩的百姓。

　　“爺，許是屬下駕得快了，要不要……”

　　“不用，本皇子從不養(yǎng)廢物?！?p>　　隨侍噤了言，專心趕車，一刻之后，停于朱門前。

　　他拾階而上，撂起袍擺，正欲跨入，身后傳來氣喘吁吁的高呼：

　　“少爺！我、我抄的近路……您、您說話算數(shù)……”

　　他頓足回首，睥睨著石階下狼狽不堪的人。

　　渾身濕透且沾滿泥水，雙膝及手肘尤為嚴(yán)重，可見摔倒過。

　　胸脯劇烈起伏，小臉慘白，嘴唇青紫，眸里的那股子執(zhí)拗，不減反增。

　　他緩了冷清神色，揚(yáng)起一抹極淡的笑：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