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到了恒安城附近的周興城,大批難民流落此地,這里離帝都最近,而且,此處有一個以慈悲救世最為受人愛待的彌勒寺,而且今天這里正在施粥!
憶娘走在難民群中的最后,因為她知道,她會在大家走過彌勒寺的施粥棚附近的時候暈厥過去!
憶娘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暈倒,不要像兩周前那樣摔個鼻青臉腫!
憶娘是一個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上一世就是因為自己的性格太過倔強,不僅和父親關系惡劣,和自己親自挑選的老公也是同床異夢,只有那個不到三歲,牙牙學語的兒子,才是她最在乎的人。
老公常說她是一個性格冷漠、自私無情的人!
確實,父親腦溢血跌倒在路上,路人撥打她的電話她也沒來,老公故意找來外面的女人裝作出軌,她也絲毫不在意,還在老公面前說:“我出去旅游幾天,給你倆幾天二人世界!”
只有那個胖乎乎的、只會三個字三個字蹦話的兒子,才是憶娘的所有!
這次,滿大街的餓殍病尸,確實觸目驚心,但是憶娘的心思從來不在這里!
眼前就是當?shù)啬亲罹呤⒆u的彌勒寺,寺院有著雪白的尖頂、九層屋檐層層疊疊,精巧簡潔,這時傳來深沉清遠的鐘聲,余韻回蕩,更顯得威嚴莊重。
就是這里了,就是這個鐘聲響起的時候,憶娘頭暈眼花,確實,一路上水米未進,背包里的吃食都給了七巧盛志二人留下了,這里就是十五日前昏倒的地方。
憶娘強撐著身體緩緩先蹲了下來,然后緊緊抱著背包昏倒在地......
周圍的人群雖然見怪不怪,但也都是一陣嘩然。
十五日前,當憶娘昏倒在地時,還有幾個惡民搶走了憶娘的背包,最后找到破爛不堪的背包時,里面只剩下那瓶花露水。
這次,依然是那幾個惡民,見憶娘倒下,都以為死了,伸手便去搶憶娘身上那只怪異的背包。
讓幾個歹徒?jīng)]想到的是,這只背包前面后面怎么也打不開,也無法從身體上取下,任憑幾人又拽又扯,就是拿不下來也打不開,圍觀的人雖然心有不忍,但自身已難保,誰也不敢上前。
幸虧憶娘提前想到,這次背包里不僅有花露水還有新做的藥丸,決不能讓人搶了去。
背包是登山專用背包,具有防盜的鎖扣,系在腰間和雙肩上,牢牢“環(huán)抱”著自己,對于這個時期的這樣的莽夫們,想打開并不容易,即便能打開,也會在時間上多拖延一會兒。
三個惡民折騰了良久也沒取下背包,背后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快快住手,罪過罪過!”
三人一看,一位身穿道袍,須眉慈目的僧人站在身后!
僧人的身側(cè)一個小和尚跟隨,小和尚上前一步:
“三位,不予而取,非大丈夫所為!”
小沙彌眼睛明亮,最有特點的是那對耳朵,耳垂有普通人的三倍之大,年紀雖小,但是義正嚴辭,只言片語便有威懾的作用。
三個惡民看見眼前的老僧,凜然正氣,又聽見小和尚的指責,加上本來就打不開的背包,只得悻悻地起身離去。
圍觀的眾人七手八腳幫忙把憶娘抬到了粥棚的側(cè)面小屋內(nèi),小和尚端來米湯一勺勺緩緩喂下,憶娘緩緩醒來睜眼。
“終于醒了!”憶娘深吸了一口氣再趕緊摸了摸身上的背包,還好還好!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是否有跑光的跡象。
“這位女施主!”老和尚說道。
憶娘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有一大一小兩個和尚緊緊看著她,她剛才醒來的一連串動作都看在了二人眼里。
憶娘趕緊坐起身來雙手合十,鞠躬道:
“惠成主持安好!”
“哦?施主認得貧僧?”惠成住持有些疑惑。
“呸呸呸!”憶娘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
“我早已聽人說起過彌勒寺的主持,看到您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樣子,就知道您一定是惠成住持了!”
憶娘打著圓場。
小和尚少年老成,給憶娘低頭施禮,便扶了住持一旁坐下。
憶娘真的很想一下說出關鍵的事,生怕半月前的那“人”過來搗亂。
但是這還真急不得,因為這事你知道,他們不知道啊!
只能穩(wěn)扎穩(wěn)打了。
隨著住持進入內(nèi)殿,惠成住持在蒲團上坐定。
“施主,你再次來這里,想必一定是為了那枚陰陽果!”
住持緩緩地說。
憶娘一驚,住持竟然都已知曉?
“即然你著急,先行給你,省得夜長夢多!”
“我想多余的話我也不用多言,這枚陰陽果,可以讓你擁有非凡的靈識,在關鍵的時刻助你一臂之力,但是是有時效的,你須得抓緊時間獲得下一枚!”
惠成主持拿出一枚拳頭大小的奇異果實,此果實黑不溜秋,看樣子就像是腐敗的西紅柿。
“老納本應該遵循生命倫常,但是施主的執(zhí)念是一份善念,老納無法拒絕,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惠成主持在蒲團上入定。
上一次,憶娘就是因為這枚陰陽果賣相不好,才猶豫半天,最后便失去了它。
但這一次,憶娘二話不說,抓起就塞入嘴里,等到只余一枚果核的時候,從半掩的窗戶縫里飛竄進來一只褐色大尾巴松鼠,撲向憶娘已經(jīng)塞入口中的陰陽果。
無奈果實已經(jīng)咽進憶娘的肚中,松鼠失望地癱坐在地,口吐人語,大哭起來:
“怎么可能是這樣?”
松鼠的臉虛影交錯,一會兒是毛絨絨的鼠臉,一會兒則是一名年輕男孩子的臉,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淚水,哽咽地說:
“俺這快累死了,本以為一定可以吃到陰陽果,沒成想,這無極天地最后一枚陰陽果,讓你,讓你給吃了!”
松鼠仇恨地看著憶娘,咬牙切齒。
“還有,惠成主持,您是不是成心的?”轉(zhuǎn)身又看向惠成主持。
“俺這一生為這枚陰陽果而奔波,我的兄弟姐妺都可以幻化成了人形,只有我還是這樣人不人,鼠不鼠的!”
松鼠沮喪地拖著長尾巴走向門口。
一個小沙彌開門而入,看見松鼠驚喜萬分:
“離陽子?你怎么到這里來了?你怎么了?不高興?”
口氣中滿是驚喜、興奮和擔憂。
“道一,我走了,改天露臺山再聊,俺心情不好!”
說完一躍而起,瞬間無影無蹤!
叫道一的小沙彌正是那個義正嚴辭的大耳朵小和尚,他抬頭看向惠成主持和憶娘,兩人都低頭不語。
憶娘此時,正經(jīng)歷著她的人生最重要的時刻!
憶娘陰陽果下肚的同時,金光萬丈,頭眩目暈。
像是自己的身體飛速旋轉(zhuǎn),只一個感覺:就是暈!
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但是可以感覺到周圍白茫茫一片刺目!
好容易站穩(wěn),睜開眼睛,果真是那刺目的白,渾然不分天地,憶娘感覺很熟悉,但又不知道什么時候來過,眼前出現(xiàn)一扇黑洞洞的門。
憶娘猶豫著要不要推開這扇看起來不太友好的門。
可是四下再次望去,又看不到其它的出口,只能是硬著頭皮推開這扇黑漆漆的大門。
大門一推開,習慣性地抬腿往前跨入,誰知,憶娘腳下一空,一個跟頭翻了下來,憶娘驚呼著,翻滾著、墜落著......
憶娘一個哆嗦,從空中直墜入坐在椅子上的年輕女子身上!
憶娘睜眼,頭暈了半晌,這才緩緩清醒過來。
惠成主持待憶娘緩緩醒來。
“施主,你有前世未了的心愿!你的執(zhí)念如果當真能夠堅持下去,也許還有轉(zhuǎn)機,但是如果不能堅持,也許也可以就這樣度過你的一生!”
惠成主持說道。
“我一定會堅持的,主持,請相信我,我能夠來到此處,我很清楚,我有機會回去,我要救回孩子們,彌補我的遺憾!”
憶娘這份執(zhí)念更加執(zhí)著了!
惠成主持站起身來,走向大門:
“施主,自從你服下這顆陰陽果,你便沒有了回頭之路,成功與否,就靠你自己的能力了,得到陰陽籽,早日集出足夠的陰陽果,下一枚陰陽果,便在恒安城,這便是你選擇的人生!”
說著就走出門去,憶娘看著主持遠去的背影,眼睛里有了希望!
憶娘在寺中休息了兩日,在這兩日里,陰陽果讓她有了一種說不清的一縷異樣,感覺很奇妙!
一日,憶娘一把抓住小和尚的手腕:“道一,今天你是不是又去露臺山了?”
“你怎么知道?”小和尚詫異地說:
“我還知道你和那小松鼠一起呢!還有那可口的梨!”
憶娘閉上眼睛就可以看見小和尚和那小松鼠歡蹦亂跳地在露臺山玩耍,那一筐汁水豐富,甜美可口的梨滿撒了一地,藍天白云,兩個心思單純的小伙伴無憂無慮......
但她一松開小和尚的手腕,就又看不見了。
“施主姐姐,你真是神了!”道一無限崇拜!
“原來陰陽果有這般的魔力,怪不得此物難尋!”憶娘心想。
臨走時,惠成主持對憶娘說:“進入帝都,擁有沉香閣,便是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