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假如你必須一生與之對抗

　　住在這里可以嗎？

　　靳北野低著頭，忽然小聲地喚了一句，“奈奈……”

　　他的聲音很輕，是從未有過的柔軟和不安，聽起來像無助的小孩子在求救。

　　靳北野是想確定，自己有沒有變?。?p>　　連千奈瞬間就領(lǐng)回了他的意思，立刻在手機(jī)上打字，我能聽見你說話。

　　“可以去天臺嗎？”

　　連千奈不解地看著他，靳北野勾起嘴角笑了笑，“想唱歌?！?p>　　他的笑容很淡，眼睛卻亮的可怕，仿佛燃燒著火焰，連千奈剎那間像回到了演唱會那天，在舞臺上主宰一切的靳北野。

　　她在手機(jī)上寫到，好，我陪你去。

　　連千奈覺得如果靳北野真的失聰了，那自己這次的任務(wù)大約要失敗了。

　　可她還是決定在這個時候帶著靳北野去了天臺。

　　她完全不想考慮后果，如果真的再也聽不見，那靳北野也有選擇的機(jī)會，去放肆最后一次吧。

　　她想要成全他。

　　“就在這里唱嗎？”

　　連千奈解開掛在天臺大門上的鐵鏈，并沒有上鎖，天臺空蕩蕩的，靠近門的屋檐下掛著一盞小燈，亮著暖黃色的光線，秋風(fēng)吹過，莫名的有拍恐怖片的意味。

　　“害怕嗎？”靳北野問她。

　　連千奈忽然意識到靳北野是聽不見她的話，她搖搖頭，靳北野松開她的手，往前幾步，站在天臺的中心，“下面，帶來我的謝幕表演?！?p>　　他的語氣很平靜，可連千奈卻憑空生出一絲不甘。

　　憑什么呀？憑什么是靳北野?。?p>　　靳北野拿著手機(jī)播放了伴奏，貝斯和鼓點(diǎn)的震動從手機(jī)里傳出來。

　　連千奈知道靳北野是聽不見的，可他卻絲毫沒有慌張，輕輕地數(shù)著拍子，她從來沒見過能這樣和音樂融為一體的人。

　　無論他是否聽得見，只要音樂響起，仿佛就能接駁到他的身體里，與他一體共生，成為他身體最重要的器官，靈魂最遙遠(yuǎn)的延伸。

　　靳北野開頭就進(jìn)錯拍子了，聲音被涼風(fēng)吹得輕輕顫抖。

　　“你把自己撕開，

　　我多希望你比想象中結(jié)實(shí)，

　　痛苦的纖維那么多，

　　我多希望你能掙扎向前。

　　假如你必須一生與之對抗，

　　希望你不要停下……（1）”

　　他好像只是想唱歌，又好像是想給自己勇氣。

　　連千奈帶著靳北野上來之前買了兩杯熱牛奶，她緊緊捏著紙杯，溫?zé)岬呐Ｄ虖倪吘墲B出來，滴落在手背上，她從未感受過這樣仿佛燃燒著靈魂的震撼。

　　靳北野唱的其實(shí)不好，遠(yuǎn)遠(yuǎn)沒有在演唱會時的恣意瀟灑。

　　他的曲調(diào)也很奇怪。

　　他低頭看著手機(jī)，費(fèi)力地卡著節(jié)奏，屏幕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連千奈卻好像看見了很久以前，那個想要踏上舞臺，不顧一切，渾然忘我的靳北野。

　　音樂停止的時候，靳北野將手機(jī)舉到嘴邊，抬頭看著她卻遲遲沒有說話。

　　連千奈想，也許他需要一個評價。

　　靳北野的手機(jī)震動起來。

　　他點(diǎn)開屏幕。

　　——圣誕節(jié)的演唱會要開始售票了吧？

　　——我已經(jīng)攢好錢了。這次我要站第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