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子里也都彌散著白色的霧氣,沒有行人,空氣清冷。
還沒走幾步,布蘭就聽到身后有人在焦急地叫喊:“誒!前面的!等等我?!笔悄莻€老頭沒錯了。
伊歐斯追上布蘭,氣喘吁吁:“小伙子,你走這么快,可把我這把老骨頭累壞了。我剛剛瞅著鎮(zhèn)子,心里發(fā)怵,好不容易看見一個伴,差點沒追上。”
……對不起,是我錯了,剛剛一時沒想到先把這家伙隨從顯形帶回去,只是改掉了他關(guān)于“瞬移”到米斯特鎮(zhèn)的記憶。現(xiàn)在帶他回去再給他施遺忘咒反倒會搞壞他腦子。
布蘭有些無語。米斯特鎮(zhèn)這副架勢擺在這,他也不太想讓伊歐斯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麻瓜老頭隨隨便便進來。不過他想到伊歐斯自己有直升機,不管怎么樣都會來鎮(zhèn)子,也不再糾結(jié)。
“小伙子怎么這么眼熟?”伊歐斯問,“我們是不是在哪個地方見過?”
“不知道。”布蘭說。伊歐斯好像看不見這縷延伸到深處的黑色煙霧。
“不管怎么樣,咱倆還是搭個伴吧,鎮(zhèn)子上一個走路的人都沒有。我叫伊歐斯,你呢?”
“道格拉斯?!?p> “好,道格拉斯,好名字。我是回來給我哥送錢治病的,你呢?”
“我?到處旅游的背包客。”
“也沒見你有背包啊?!币翚W斯疑神疑鬼地往布蘭背后看了看,“反正,鎮(zhèn)子也不大,你送我到我哥家,我給你錢。嗯,五十美元,怎么樣?夠大方了吧,就是讓你陪我走段路。和你原本的路線不沖突吧?”
“行,就走段路?!辈继m答應(yīng)。
伊歐斯走在布蘭旁邊,到拐角之類的地方就指路。布蘭盯著黑色的煙,也警惕著霧里面會不會有一些東西。鎮(zhèn)子不大,街道也沒幾條。還是沒有一個行人。
他們一直沒有偏離黑色的煙,伊歐斯也沒閉上自己的嘴巴。
“你知道嗎。道格拉斯,我回來的路上想通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崩项^感慨地說,“我是從這個鎮(zhèn)子走出去的,偷渡到美國,又自己白手起家。
“我曾經(jīng)很嫌棄自己的出身,它不僅限制了我的眼界,還給我引來許多嘲笑。連帶著,我都恨上了自己的親生哥哥。而他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了。
“你不知道,道格拉斯小兄弟!我曾經(jīng)是個嗜財如命的人,我看不起窮人。但是現(xiàn)在不是了。
“可能是回到家鄉(xiāng)給我?guī)砹诵┯|動吧。遠離了紐約的那些燈紅酒綠,我可能突然看開了。錢只不過是個數(shù)字。我總覺得,生死都是一瞬間的事情了,這就是命運的力量!每個人活得都不容易?!?p> 可能是被遺忘咒搞壞了腦袋。布蘭想。
“冒犯一句,您今年多大?”他隨口問。
“五十五?!崩项^坦白,“我是不是看起來要老的多?我的身體被不良生活習(xí)慣敗壞了,小伙子。我可能也沒幾年可活了。你們年輕人要引以為戒。”
“看看,那棵樹是我小時候和隔壁家的女孩子一起種的?!弊叩揭粋€地方時,老頭懷念地說。布蘭跟著看了一眼那棵普普通通的樹。
“我沒有兒女,道格拉斯?!崩项^說,“公司生意做起來后,我換了好多任老婆,但沒留下一個正式的子女。現(xiàn)在想起來,兒時這份清純的情感就好像發(fā)生在昨天,我還能記起來上學(xué)后,我老是找她玩,所有人都叫我娘娘腔?!?p> “你到地方了嗎?”布蘭打斷了老頭。黑煙在旁邊的一棟屋子門前消失了,他認定這是委托人克萊爾的家。
“到了到了?!币翚W斯連忙說。他從懷里掏出一大沓現(xiàn)金,數(shù)出一百美元遞給布蘭。布蘭揚起眉毛。
“你愿意聽我嘮叨,我很感動,道格拉斯小兄弟。多給你五十美元,你應(yīng)得的?!币翚W斯說。他疲倦地摸了下自己稀疏的花白頭發(fā),往克萊爾家對面的屋子走去,“該看看我哥哥還能不能開門答應(yīng)我了……”
布蘭看著他摸索著拿出鑰匙,打開那棟房子的門,便收回了目光,敲了下克萊爾家的門。
“您好,歐·奈爾女士?”他說。
沒有人應(yīng)答。
布蘭耐心地等了一會,又敲了敲門。還是沒人應(yīng)答。他直接抽出魔杖一指,門鎖應(yīng)聲而開。
布蘭不太意外會是這個結(jié)果。信上寫的是,到了鎮(zhèn)子燒掉信,克萊爾會盡快趕過來,但布蘭到了地方后卻得自己跟著煙走。再結(jié)合米斯特鎮(zhèn)的異樣,他已做好了類似的心理準備。
“歐·奈爾女士?”
他左手也抽出巨人大劍——該改名叫巨人長劍了——注意力高度集中地走進客廳。
克萊爾家和別的一層平房沒有太大區(qū)別。客廳里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顯得有些擁擠。
布蘭粗略掃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整個客廳布置風(fēng)格很溫馨居家。
客廳緊挨著廚房與餐廳。廚房收拾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餐桌上也空無一物,沒有吃到一半的三明治。
他剛檢查完廁所,一陣抽泣聲就傳進了他的耳朵。
布蘭謹慎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是房子里的一間臥室,門半掩著。他微微瞇起眼睛,看清楚是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蹲坐在黑暗里,背對著他哭泣。
“小朋友,你叫波利嗎?你媽媽去哪兒了?”布蘭一邊說,一邊緩慢靠近,沒有放下魔杖。波利是安吉拉告訴他的名字。
小女孩還在哭,沒有抬頭。布蘭做好了抬頭殺的準備。
“不要傷心了,波利?!彼f,盡力讓自己聲音顯得溫柔一些。
“弟弟吃媽媽,嘿嘿。”小女孩突然破涕為笑,傻笑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波利?”布蘭耐心地問。
“當(dāng)然不是!”小女孩抬起頭,看著布蘭,眼眶通紅,一秒鐘不到就重新哭起來,“媽媽不見了!弟弟愛吃肉!肯定是弟弟吃了媽媽,嗚嗚嗚……”
換作一個人,或許會覺得波利的話難以理喻,和瘋子沒區(qū)別了。弟弟愛吃肉,怎么就成了弟弟把媽媽吃掉了呢?
但布蘭明白了她在說什么。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克萊爾女士找到,確認她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測。
“波利,你記得媽媽去哪兒了嗎?”布蘭問。
“波利!嘻嘻,波利要給弟弟準備晚餐了,嘿嘿!”小女孩笑道。
布蘭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可能用正常手段從小女孩這里獲取有用的信息了。
就在這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伊歐斯殺豬般的叫喊:“救命??!殺人啦!救命?。⑷死?!”
飛天老鼴鼠
謝謝“一念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