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聚正廳，明明是在莫的住處，理應(yīng)坐在正位的莫居然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同樣古怪的還有方潛凡和誠馮，來者是客，居然也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六個人分坐在兩邊，四人看著對面的兩人。
“要不也別叫我?guī)熜至?，叫我潛凡或者和琉音——”方潛凡明明說的是琉音，卻看著方潛淵，“和琉音一樣叫我哥哥?！?p> 你為什么要盯著我看？你這眼神說明了你的真實想法??！方潛淵歪著頭挑著眉，話說你指望莫叫你哥哥？
瘋了吧？
“哥哥?！蹦粗綕摲?，緩緩說道。
你瘋了還是他瘋了？方潛淵瞪大眼睛，仿佛不認(rèn)識莫一樣，還是說你倆都沒瘋，是我瘋了？！
“傻啊！你叫他潛凡啊？我一般都叫他弟弟?！狈綕摐Y一本正經(jīng)的高聲說道，隨后轉(zhuǎn)念一想，笑容浮上臉龐，伸手指著莫卻看向方潛凡，“這小子看著和我們年紀(jì)相仿，實際上才十七歲！他不僅應(yīng)該叫你哥哥，還理所當(dāng)然的應(yīng)該叫我們。”
然而從莫看向方潛淵的眼神而言，方潛淵怕是永遠(yuǎn)也等不到那一天了。但這并不妨礙方潛淵哈哈大笑。
弦高在一旁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找雞窩下蛋呢！
“那個——嘿嘿——”弦高伸手指著自己，眼巴巴的望向方潛凡，這笑容依舊超脫傻笑的范圍，仿佛下一秒就能流下口水。
“你該不會也要叫他哥吧？”方潛淵瞪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你才是那個當(dāng)哥的人?。 ?p> 然而如此好心相勸，卻被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
你們?nèi)齻€怎么回事？平時不是挺正常的人嗎？怎么——
方潛淵突然醒悟，不是他們?nèi)齻€出問題，而是問題源自他！
方潛淵實在是難以理解，神色復(fù)雜的看著方潛凡。
“哈哈，你隨意！叫我潛凡就行！”方潛凡絕對是在說真話，笑容很是燦爛。
“你蹭吃蹭喝也就算了，怎么還到處認(rèn)妹妹、認(rèn)弟弟呢？”方潛淵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身旁的三人，試圖喚醒他們的理智。
“我可以也叫你哥嗎？”弦高底氣不足的小聲說道，這表情與他膀大腰圓的壯漢形象極其不符，簡直就是小孩子看到一座零食堆砌的山峰后，雙眼閃爍著“真的能吃嗎”以及“真的給我嗎”那種表情——
“哈哈哈，都行！”方潛凡自然不會拒絕，欣然同意下來，隨后又開始介紹誠馮，“你們也可以不叫他馮執(zhí)事，叫馮叔就行?！?p> 哎呦，眼見局面變成了認(rèn)親大會，方潛淵簡直就想把手互相揣進(jìn)袖子里，然后一動不動的就這樣看戲算了！
“你什么時候走??？”方潛淵一鳴驚人，這問題真是重逢之時應(yīng)該問的。
畢竟是天靈根，又怎么可能一直待在這里。
方潛凡莞爾一笑，看樣子理解并沒有產(chǎn)生偏差，“跟我一起加入凌云宗吧！”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這并不是嬉笑間就能回答的問題。
方潛淵雖然還在看著方潛凡，但依舊可以看到琉音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隨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去！”
“為什么不來呢？你應(yīng)該好好考慮一下，而且大家都可以來?！狈綕摲驳坏男χ?，一旁許久不說話的誠馮也附和道，“都能來，沒問題！”
看樣子是提前擺平了一切問題，原來是有備而來。
“那就更不能去了！”方潛淵異常認(rèn)真的回答道，答案依舊是脫口而出。
“為什么？”
“現(xiàn)在入門，不就理所當(dāng)然的成為你倆的師弟，平白無故多倆師兄？”方潛淵很是認(rèn)真，“我瘋了嗎？”
“哈哈哈——”弦高連連貸扭頭，琉音也在一旁嬉笑著。
方潛凡確實在笑，不過視線依舊集中在方潛淵身上。顯然這個近乎玩笑的回答，并沒有說服他。
“來，還是講講上次離別之后的事吧？”方潛凡翹首以盼，轉(zhuǎn)移著話題。
“我能有什么事？”方潛淵理所當(dāng)然的問道，“三年筑基，然后今年來了凌云城。沒了?！?p> 呃，如此說來還真沒什么事。
方潛凡無奈的笑了起來，“仔細(xì)點，我都想聽?！?p>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方潛淵伸出手指著屋頂，然后憑空畫圈，“真以為有幾個小家伙叫你哥哥，就妄想在這呼風(fēng)喚雨了？”
“是你，你應(yīng)該老老實實交代這近四年的事，尤其是阻攔你修煉那里重點講述！”方潛淵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方潛凡，“還在魔道無獄和結(jié)丹境的人大打出手，你腦袋進(jìn)水了？！”
聞言的弦高突然恍然大悟，直愣愣的看向方潛淵，像是才明白之前方潛淵為何那么關(guān)心天靈根的事。
“不是、不是那樣！”方潛凡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難以遏制，不斷擺手，隨后看到剩余三人也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自己，“天色已黑，要不明天再說吧？”
“真是可愛的想法呢！”方潛淵笑盈盈的說道，“你以為不說完這些，今晚能放你去睡覺？”
“哈哈哈——”方潛凡連連點頭，像是才意識到自己來到了賊窩，“好，那我長話短說——”
“有本事你試試?！痹趺纯赡茉试S你長話短說，方潛淵說著就取出了影炬。
暴躁，這無疑異常暴躁。
“不僅讓他講，而且有遺漏的地方我來補充！把這東西收起來，行不行？”誠馮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方潛淵。
這還差不多！自己明明這么斯文，非要挑戰(zhàn)我的忍耐極限。方潛淵一副寬宏大量的表情，緩緩收起影炬。
“呼——”方潛凡像是在整理思緒，隨后起身踱步，看著地面。
“其實有不少誤解，好像總是有誤解。”方潛凡開始了講述。
“你也以為是那些宗派圍攻凌云宗，然后不得不做出妥協(xié)，所以才讓我三年內(nèi)不準(zhǔn)修煉吧？”方潛凡并沒有看向任何人。
這件事方潛淵倒是聽誠馮說過，知道是方潛凡的主動提議。
“其實是我主動要求的，而且?guī)熥稹狈綕摲残α似饋?，“也就是宗主，反而是宗主拒不答?yīng)。”
“他們來并不是興師問罪，而是想要個說法。又或者是想要證實‘天靈根’的存在。然而宗主不點頭，他們又能有什么辦法？”
“眼見雙方陷入僵持，我才主動提議暫等三年，畢竟那時候已經(jīng)知道了洗筋伐髓的事實?！狈綕摲灿肿灶欁缘男χ?，原本穩(wěn)坐的誠馮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洗筋伐髓不是謠言嗎？”弦高滿臉疑惑的說道，“難道是真的？”
“嗯，真的是謠言?！狈綕摲颤c點頭。
三年不準(zhǔn)修煉，你第一反應(yīng)想到的是洗筋伐髓？
嗎？
疑惑升起，方潛淵似是有了答案，于是繼續(xù)追問，然而答案依舊一致。方潛淵神態(tài)自若，仿佛什么事情也沒察覺到一樣。
“然后原本暗流涌動的局面就變得風(fēng)平浪靜，甚至陽光明媚。但宗主不愿意，他認(rèn)為身為凌云宗弟子，在沒有做錯任何事的前提下，任何的后退都是整個宗門的恥辱。說實話——宗主真的很兇?！?p> 估計也只有方潛凡有資格這樣說，“但畢竟是宗主，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我的這個請求。當(dāng)時的大殿上，也真的很安靜?！?p> “然后他們?yōu)榱藦浹a，所以才提議讓我去各大宗門學(xué)習(xí)，第一年是在凌云宗，第二年在羽仙宗，第三年在知守谷，第四年去了魔道無獄?！?p> 彌補？方潛淵神色微妙，不過并沒有說話。
“羽仙宗？我們也去過天香城！”琉音興沖沖的說道，臉上洋溢著笑容。
“說起來，潛淵你應(yīng)該能和誠謙相處的很融洽?！狈綕摲部聪蚍綕摐Y。
“誠謙師兄是不是人很好呀？”琉音又繼續(xù)問道，方潛凡聞言連連點頭。
嗯？看樣子以后碰到真的有機會好好收拾這個“師兄”一頓！方潛淵和顏悅色的含笑點頭。
而且最好是鼻青臉腫的揍一頓！
明明從未見過，但不得不說，方潛淵這人實在暴躁。
“其實前往這些地方，除了學(xué)習(xí)還為了取得他們的允許。”方潛凡不再踱來踱去，停留在原地，“希望他們允許我修煉，允許這個朝夕相處一年的人繼續(xù)修煉。”
這就是天靈根？
即使方潛凡的語氣很是輕松，甚至帶有一絲笑意，但方潛淵依舊無法接受這個說法，完全無法接受。
這算什么事？！
假如換做是自己面對這樣的情況，我又該如何處理？
思緒還未展開，但方潛淵明確的知道一點——自己絕不會變成“朝夕相處一年的人”。這分明就是割肉飼虎，而且這肉還帶有自己的體溫。
人是好人，但這老虎——
方潛淵并沒有看著方潛凡，而是看向一旁的誠馮。
四目相對，面對略顯疑惑的誠馮，方潛淵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這是刻意收斂所有的表情，然后像是忘記了眨眼一樣的看著誠馮。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還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好像才是最幸運的那個人！”方潛凡突然笑得很燦爛。
嗯？這二傻子還不知道自己數(shù)的錢是哪來的？還數(shù)的很開心？方潛淵頓時抬手捂著額頭，一副頭疼的樣子。
“我在凌云宗和丹老學(xué)習(xí)煉丹，和三長老學(xué)習(xí)劍術(shù)，在羽仙宗學(xué)習(xí)符篆，在知守谷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在魔道無獄學(xué)習(xí)陣法……”
嗯？！
方潛淵瞪大眼睛看向方潛凡，六國相印？天下人的天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