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處在習(xí)武場內(nèi)正在切磋的莫和方潛淵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看來并不是方潛淵的錯覺,“好像有敲門聲?”
莫微微點頭,證實了方潛淵的說法,兩人收起刀劍,向大門走去。
離得這么遠(yuǎn),怎么還能聽到敲門聲呢?
離開習(xí)武場,正好碰到弦高,弦高疑惑的指向大門而看著二人,更準(zhǔn)確的說是看著莫——
畢竟是他家,會來什么人他不知道嗎?
然而莫只是微微搖頭,依舊面無表情,看來他也不清楚門外是誰。
走過大廳,又碰見笑嘻嘻的琉音,她顯然也要去開門,“你們也聽到了?”
究竟是誰呢?一行四人一字排開,加快步伐向大門走去。
之前怎么沒注意,原來大門背后篆刻著陣法,方潛淵多看了兩眼。打開大門,方潛淵突然神色不善——
原來是他們,大街上欺負(fù)弦高的那三個家伙,也同樣是讓方潛淵好好收拾了一頓的那三人。
興師問罪?所以才又多來了一個人?
這人居中站著,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并不會惹是生非;衣著凌云宗服,袖口的顏色與莫一樣,是青色;長發(fā)頂冠,目光鎖定在方潛淵身上——
翩翩君子?溫文儒雅?
不,這些都是假象!方潛淵心中大驚:這人是自己的同類!
無論方潛淵如何狡辯,他與莫、弦高或者是琉音的性格都不相同,而所謂的同類——其實琉音和弦高就是同類,兩人可以很融洽的相處,甚至相見恨晚。畢竟同類的本質(zhì),正是略有不同、大體相近的自己。
與同類相處,自然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然而這個說法并不適用于方潛淵。相較于沒有同類的孤獨,方潛淵寧可孤獨也不愿見到他的同類。那方潛淵的同類是什么樣的?亦或者說,方潛淵是什么樣的性格呢?
絕非善類?!
方潛淵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貼切的形容,而相較于遇到同類這件事,讓方潛淵更加毛骨悚然的是這人走的方向與自己正好相反!
自己能看到并且極力約束自己的性格,而這人則是全盤接納了他的性格——
不僅不為此愁,反而為此喜!
小心,一定要小心!方潛淵像是被一只無形之手握住了心臟,整個人都小心翼翼起來——既然我能意識到他是我的同類,那他也一定同樣知曉!
不,這可不行!
方潛淵一邊維持著神色正常,畢竟這人正觀察著自己;一邊思緒飛轉(zhuǎn),想著應(yīng)對之策。
“請問你是——”弦高自然也認(rèn)得這三人,雖然擔(dān)心是來興師問罪,但領(lǐng)頭之人看起來知書達(dá)理,所以弦高很是客氣的問道。
這人先是拱手示意,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在下凌志,此次前來是為他們賠禮道歉。”
凌志一邊說著,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身后的三人,三人瞬間小雞啄米似的不斷道歉,渾然不復(fù)之前那般盛氣凌人。
“想必閣下就是弦高吧?”凌志依舊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說話間取出一件包裝好的禮物,“實在對不起,還請笑納?!?p> 思緒不再蔓延,因為一旁的琉音正瞪大眼睛看向方潛淵,顯然是在詢問方潛淵怎么了。
該如何告訴琉音以及大家,眼前之人絕非善類呢?方潛淵無奈的笑了起來,又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琉音眼中依舊閃爍著疑惑。
正所謂禮多人不怪,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這事本就由方潛淵畫上了句號,弦高顯然不好意思收下賠罪的禮物,兩人你來我往,友好的推辭著。
最終,在凌志的堅持下弦高只好收下禮物,弦高不斷拱手行禮,這件事仿佛已經(jīng)煙消云散。
“師兄!”凌志拱手彎腰對著莫行禮,面對莫的無動于衷也未見絲毫惱怒,反而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師兄果然正如傳聞呢!”
“什么傳聞?”琉音有些好奇的問道。
凌志未說話先行禮,“說師兄遺世獨立猶如謫仙一般,絲毫不在意世俗的禮節(jié)?!?p> 明明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榆木疙瘩,還能像這樣美化?
大開眼界!
這凌志三寸不爛之舌的能力怕是比弦高更厲害!
終于,凌志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方潛淵,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卻并不聲張,“哈哈,想來閣下就是那個人了?”
那個讓他們?nèi)齻€鉆進(jìn)風(fēng)箱,兩頭受氣的人?
如何應(yīng)對?稍有不慎,勾起他半點的興趣都會惹禍上身,方潛淵第一次覺得事態(tài)棘手。
這可是面對狼群,即使自知不敵也能狂笑迎戰(zhàn)的方潛淵,此刻的他,覺得棘手。
裝!
決不能讓他察覺!現(xiàn)在的優(yōu)勢是敵在明我在暗,只要自己不主動現(xiàn)出身形,他就不可能一眼看穿!
“哪個人?”方潛淵一愣,滿臉的疑惑,“我又不認(rèn)識他們?!?p> 凌志微微皺眉,皺眉的表情稍縱即逝——然而這是故意表演給方潛淵看的,看方潛淵是否會察覺。有所察覺自然就會有所表現(xiàn),有所表現(xiàn)自然就是同類之人——
方潛淵努力維持表情,使自己看起來毫無反應(yīng),似是并未察覺凌志的小動作一樣。
“哈哈,他們可是因為你有苦難言呢!”凌志開始好意的提醒道,“直到他們希望我出手相救的時候,都還不知道你挖的兩個連環(huán)坑?!?p> “坑?”琉音顯然意識到這也是方潛淵喜歡說的話,有些驚異。
速戰(zhàn)速決,可不能繼續(xù)拖延下去!
“這當(dāng)然厲害!”方潛淵滿臉的得意,隨后指著他們?nèi)齻€,“而且他們還要向我道歉才行!”
道歉?而且如此咄咄逼人?
不僅是琉音,莫和弦高也疑惑的看向方潛淵,顯然他們也知道這并不是方潛淵的平時所為。
而此時最討厭這個做法的人,實則是此刻友善笑著的凌志。凌志揮揮手,正如方潛淵所說的那樣吩咐道,“既然他這樣說了,你們還不趕快道歉!”
那三人滿臉的疑惑,大眼瞪小眼的看向凌志,隨后不等笑呵呵的凌志變臉色,唯唯諾諾的向方潛淵開始道歉。
“既然如此,多有打攪,那就告辭了?!绷柚竟笆中卸Y,目光不再聚焦在方潛淵身上,想來此時的方潛淵在他眼里只是個鼠目寸光、沾沾自喜的蠢貨而已。
“嗯,這就要走嗎?”弦高也開始行禮,“要不留下來吃頓午飯?”
“不必,另有事忙,告辭!”凌志顯然并沒有繼續(xù)糾纏下去的想法,說的話略顯決絕。
“那就恕不遠(yuǎn)送,就此別過!”弦高依舊滿臉的笑容,表情中略帶不舍。
凌志依舊看著弦高,但方潛淵卻知道他正用余光大概的看著自己,于是方潛淵繼續(xù)滿臉的得意,恨不得仰面朝天。
大門關(guān)上,院中又恢復(fù)了安靜,不速之客終于走了。
門外,凌志抬頭看了眼“戍號院”三個大字,臉上洋溢的笑容不知遺棄在了哪里,滿臉的輕蔑又似是遺憾,“無聊,本以為是個有趣之人,沒想到原來是愚者千慮?!?p> 面對凌志臉色的轉(zhuǎn)變,三人并未覺得有何異常,似是習(xí)以為常,其中一人訕訕道,“那我們就真的是來賠禮道歉的?”
“無聊!”凌志連連搖頭,隨后大步向前,“無聊!”
畫面一轉(zhuǎn)回到后廳,大家看著方潛淵等待著一個解釋。
“我說句實話,剛才那人絕不是什么善類。以后要是萬不得已的相遇,請一定要小心?!痹瓉磉@才是方潛淵認(rèn)真的表情嗎?眾人之中,也就琉音見過一次吧!
弦高聞言一愣,看著手中禮物有些疑惑,似是凌志博得了他的好感,又不明白方潛淵為何要這樣說,最后在遲疑中緩緩點頭。
莫則是看向一旁,似是對于發(fā)生的一切毫不在乎。
琉音則是看著方潛淵,四目相對,點了點頭。
繼續(xù)危言聳聽嗎?不,方潛淵也知道自己應(yīng)該蒙混過關(guān),相較于遇到同類,還有一件事是讓方潛淵這類人極其難以忍受——
與蠢貨相處。而剛才的方潛淵,將一個蠢貨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外加刻意隱瞞姓名,這樣他就不知道我是三年筑基的黃靈根。方潛淵自認(rèn)做到了嚴(yán)防死守,想來近期不會受到來自凌志的困擾。
“老馮和潛凡呢?”方潛淵似是才意識到少了兩個人。
“走,端菜去!”弦高起身,叫著大家,“好像說馬上就來?!?p> 原來就是今天吃雞蛋宴嗎?弦高居然沒讓我們幫忙?方潛淵有些驚訝,怎么一個個都變成田螺姑娘了?
不過正好!方潛淵腦海里一片混亂,需要借助食物理清思緒。聞言的琉音是最開心的那個人,一蹦一跳的率先開門,走了出去——
嗯?
莫和方潛淵似是察覺到什么,佇立在院子當(dāng)中不約而同的向臥室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琉音也學(xué)著二人的模樣,踮腳眺望。弦高則是徘徊著視線,期待著二人的回答。
靈氣,是靈氣有問題?天地間仿佛變成了一個磨盤,而臥室的方向正是那個中心的圓點。
“沒什么,好像是錯覺?!狈綕摐Y微微搖頭,示意大家不必在意,等等,天靈根?
方潛淵像是才想起問題的關(guān)鍵,隨后空氣像是陷入停滯,壓抑感猶如泰山壓頂,又仿佛有一雙強(qiáng)而有力的手扼住了咽喉——
眨眼間,方潛淵察覺到方潛凡在用靈識查看自己,而且他的靈識還在蕩著漣漪,不斷擴(kuò)散——
“他結(jié)丹了……”方潛淵下意識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