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的屋子上升起了裊裊炊煙,在飯桌上時多半談?wù)摰氖墙袢帐杖脒€不錯,今年收成比往年還要好,也許平凡的人都是如此。一輩子都不會卷入朝堂紛爭的人,光是活著就已經(jīng)挺費力了,閑來無事逗逗自己的孩子,在歡聲笑語中度過漫漫歲月,老了還有孫子孫女也算是人生幸福美滿了。
可世家大族卻不一樣,平日里吃穿用度已然盡顯奢侈,等到了逢年過節(jié)喜慶日子或者是自己生辰的時候這些就更是奢華。懷寧候也不例外。
大街小巷的人來來往往,各自有各自的熱鬧,今日懷寧候府把它們聚到了一起,一下子懷寧候府便成了泉州城內(nèi)最好玩的地方。江南各色的娛樂把式匯聚一堂,有民間的打花鼓,傀儡戲……臺上的人技藝高超,臺下的人接連叫好。今天來給懷寧侯拜壽的人中泉州本地官員居多,其他地方來的人有漳州的、莆田仙游的,像魯維便是。不過他是來找于儉的,只是于儉今日攜妻兒來候府祝壽順道也把他帶過來了。
由于人太多的緣故,于儉和魯維找了個角落坐下,太陽炙熱的燃燒起來,不過還好他們身后有幾顆大樹,綠茵遮擋下兩人四目相對,幾句寒暄過后,他們的聲音被旁邊嘈雜的喧鬧所掩蓋。懷寧候府的女使們端著一盤盤點心水果在院子里擠來擠去?,F(xiàn)在只能專心的去聽打花鼓了,于儉對這種民間的娛樂十分喜愛,但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就不太感冒了。
等到臺上的動靜慢慢消失,樹錦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野里,臺下的官員們看著他?!昂笊順溴\打擾給位大人雅興了,今日家父過壽怎能沒有祝壽詞,在坐的各位都是文采斐然之人,來,都上來說兩句吧。”
于承和小蕾在后邊的假山上看著,李仲銘率先上了臺去,盡管他的詩詞還未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但在同齡人中也可謂是數(shù)一數(shù)二不可多得的人才。懷寧侯很是滿意的笑著,他對身旁的人說:“這勇義候府的小侯爺真是少年才俊,日后必成大器?!北娙诉€在回味李仲銘祝壽詞的同時,于瑞踩著石階一躍而上,他也要賦上一首詞給懷寧侯。
“再逢中秋月,久經(jīng)滄桑人不老,人間仙桃,誰享?中流砥柱壽無疆?!?p> 小蕾和于承為之一驚,平日里哥哥沒有展示過自己的學(xué)識,猛地一下流露出來還是讓人不太敢相信。小蕾推了推于承示意讓他也上去給父親添添祝福,但被假山下的姐姐叫住了。她披了件紅色錦衣,上面繡著幾只杜鵑,就這樣也能瞧出彭雪憔悴的面容。
“小蕾、于承你們在這做甚,跟我去堂上給父親拜壽去?!?p> 于承和小蕾撲通一下跳下假山。
“你這丫頭還是沒有個正經(jīng)樣子。”彭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
這世間的熱鬧好像都與彭雪無關(guān)一樣,在懷寧侯面前她勉勉強強掛著笑容。
“雪兒你面色看起來不太好啊,是不是近來沒有休息好?”懷寧侯問。
袁國公沒等彭雪回答便插上話來:“侯爺這是說的哪里話,彭雪在我們國公府那可是好生養(yǎng)著嘞,我把他可是當親閨女了,你不信問問我這閨女。”
“有袁國公這話我就放心了”懷寧侯信任的表情露在臉上,但心里面還是在犯嘀咕,要找個時間單獨問問,還是問清楚些好。
“爹爹。”小蕾撲進父親的懷中。
“懷寧候府家的姑娘這么大了還撒嬌呢?!庇铝x侯看著這個唐突的丫頭嘴角向上仰起,打趣的說著。
懷寧侯摸了摸小蕾的腦袋:“我家這個丫頭,被我寵壞了,不懂禮數(shù)還請各位見諒?!?p> 說話間,屋外又飄起了細雨來,雨水輕輕地打在裝滿佳肴的餐具上。太陽雨——對于司空見慣的人來講倒也是見怪不怪了。于儉向空中瞟了一眼,然后對身旁的魯維說道:“魯大人,隨我去見見侯爺吧?!边@個魯維當初和于儉一同被貶至福建,只不過他的運氣比于儉要好那么些許。
堂上坐著的人,看于儉引著個生面孔走進來心中很是疑惑。懷寧侯示意他們坐下,眼前的果盤林林總總,女使敬上的茶揭開茶蓋清香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于大人,這位是?”懷寧侯問。
魯維從凳椅上站起來向懷寧侯鞠了個躬:“侯爺,下官是魯維,在仙游任職。”
懷寧侯打量了他一眼:“坐下,坐下,于儉的朋友就是本侯的朋友,你自己隨意一點?!?p> 閑聊過后,晚霞揮灑下來,鋪在一座座院門前。金色的磚瓦交錯在一起,與燈火共生。
盛宴開始了。
小蕾帶著于承慢步行走在石子小路上,愜意的晚風(fēng)不急不躁。紅葉跟在他們身后。這一幕也許似曾相識,但它卻只是將時間定格在這兒罷了。
“蕾兒,你抄寫的經(jīng)文給侯爺了嘛?”于承問。
自從那晚于承進入她的閨房以后,每到夜幕時分小蕾心里便像蟲兒爬一樣的思念于承,思念的很呢。
小蕾小臉一紅弱弱地說:“給了,早就給了?!?p> 于承連忙將紅葉手中的袍子拿過披在小蕾的身上:“蕾兒你是不是又著涼了?”
紅葉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于家的傻公子,我家姑娘是害羞呢?!?p> 小蕾白了她一眼:“我承哥哥是舉世無雙的才子,不許你說她笨?!?p> “好~姑娘不許紅葉說紅葉不說就是了。”
不經(jīng)意間于承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院前,繞著后院走了一圈又走了回來,想來也是肚子餓了。
于瑞遠遠地瞧見他們,朝他們揮了揮手,于承坐在旁邊的空位上,小蕾和于瑞行了個禮便走開了。
“爹爹方才還在尋你不見,還以為你找不著路了呢?!?p> “方才彭家妹妹找我有事,所以……”
于瑞壞笑到:“哥哥都懂,弟弟是有福之人自己要好生把握。”
于承無言。
于瑞接著說:“只是我們家是被朝廷貶下來的,而懷寧候府家可是世代都蒙受皇恩的貴胄,恐怕~不要落得和哥哥一樣便行,我也不是說喪氣話,你自己斟酌。”
于承點了點腦袋:“哥哥說得在理。”
酒過三巡,人慢慢散去,夜也深了起來,于儉端著酒杯向懷寧侯走去。
“侯爺,下官敬您一杯?!?p> “你別整這套虛的,有什么事趕緊說來,我還不知道你,平時不喝酒的人今個喝起酒來了。”
于儉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說道:“不知道侯爺可否聽說前幾日我在泉州城內(nèi)大張旗鼓的搜捕兩個賊人?!?p> “你搞那么大動靜別說我了,就怕這泉州城的人都知曉了?!?p> 于儉接著說到:“那侯爺可曾知曉汴京的陳安卿?”
“這就沒聽說過了?!?p> “他是朝廷的御史大夫,家中走水被大火燒死了。留下兩個女兒于某把她們接到府上來住了,侯爺之前見過的不知還有沒有印象,汴京有人來尋她們那兩廝就是從汴京來的?!庇趦€說完這段話靜靜地看著懷寧侯的反應(yīng)。
“若是汴京城中有這般本事的人……”懷寧侯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又開口說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讓我?guī)湍悴橐徊檫@個案子,只是恐怕很難,不過我兒樹錦不久便要回京,可以讓他打聽打聽。”
于承端起放下的酒杯:“侯爺我敬您?!?p> “也不一定能幫上什么忙,如果查到最后是天家我也只能袖手旁觀了。”
“侯爺肯攤這趟渾水于某已經(jīng)感激不盡,怎敢多求?!?p> 懷寧侯好奇的盯著于儉看忍不住冒出一句:“這過世的陳大人與你有和關(guān)系?”
“于某初到汴京赴考時遭了賊人,銀兩全都被搶了,身無分文的我只好在橋洞下住了兩日險些餓死街頭,還好遇到了陳安卿他將我?guī)Щ丶抑姓{(diào)理了些日子,原來他也是準備科考的,我們便一同入仕,同朝為官,所以他算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于儉說著這段往事忍不住流下幾滴淚來,說到底他也是個感性的人。
“嗯,也難怪于大人如此上心,那彭某必定竭盡所能查找害死陳安卿的元兇。”
沉重的話題過后,于彭兩人閑聊起來。來道別離去的人逐漸變多,隨之變少。于儉也發(fā)現(xiàn)天色不早,便也向懷寧侯告了別打道回府去了。
馬車顛簸搖來搖去的,于承于瑞趴在車內(nèi)呼嚕聲響起,這一天玩的也是累了。
此時魯維坐在于儉的對面,兩人自從被貶到福建之后還未曾謀面,于儉雖然心里頭很高興這位故友到訪但疑惑還是占據(jù)了主導(dǎo)地位,平白無故地從仙游跑過來干嘛?只是為了見我一面嘛,那肯定不是。于儉嘀咕了半天終于忍不住的問到:“魯兄何故到此?”
魯維滿臉洋溢著笑容他看了看面前的于儉故作高深地說:“于大人,你信命嘛?”
“你別賣關(guān)子了,快點說吧?!庇诔屑彼僬f到。
“于兄,我魯維又要回京了?!?p>
李秋散
半個多月沒更新了,抱歉。以后會慢慢跟新,慢慢寫了。在這里也感謝一直支持我的人,在此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