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遠無比震驚,他怎么也沒想到,楊慕白真的死了。這一切多么不合理,如果楊相國和張將軍布置那么久,只為接回楊慕白的尸體,實在解釋不通。
可是經(jīng)過數(shù)月暗訪,查證。得出的結(jié)果都證明,棺材里的白骨,只能是楊慕白的。如果她還活的,絕對不可能一絲線索都沒有。
現(xiàn)在,他必須承認(rèn),楊慕白真的死了。他再沒機會補償她,他再沒機會抱抱她,親親她。再沒機會聽到她清脆的笑聲,再沒機會看到她逗趣的模樣,再沒機會對她說,愛她。那些心里最熱切的想法,最極致的思念,再沒法告訴她。
裴盛遠臉上流下無聲的眼淚。心里強烈地撕扯著,他想哭出聲,想喊出來,太痛了??墒?,他連哭喊都做不到。
回到皇宮,裴盛遠第一個召見葉太醫(yī),詢問楊慕白病情。葉太醫(yī)回道:“微臣只給皇后娘娘診過一次脈,人體質(zhì)對藥石反應(yīng)各不相同,微臣不能保證皇后娘娘鳳體康復(fù)如何。若皇后娘娘對某種藥石相克,多過服用,是會慢慢衰竭,直到死亡。若微臣能按時替皇后娘娘診治,便可避免……”
裴盛遠第一次恨自己,為什么不能早點發(fā)現(xiàn)異樣,為什么不早一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為什么在不可挽回的時候,才猛然醒悟。這是報應(yīng)嗎?老天如果有眼,為什么不報應(yīng)在自己身上,要報應(yīng)在楊慕白身上。
第二日上朝,裴盛遠發(fā)布皇后死訊,外加皇家追思文書。按楊相國之意起擬,大意是承認(rèn)皇后已死,并葬入楊家冢,與皇家無關(guān),皇家今后不可再去打擾。
另外,裴盛遠送了五千白銀,絲綢,寶石若干到楊相國府,作撫恤金,此事告一段落。
九個月后,鄭麗誕下皇子。裴盛遠基本不再踏入后宮,他總是勤勤懇懇處理朝政,是個少有的英明的帝王。
他偶爾會到鳳儀宮就寢,第二日總是眼睛微紅,要過幾日再去。
一日,裴盛遠給太后請安。太后無奈說道:“皇上,慕慕走了那么久,該放下了?!?p> 裴盛遠回道:“不放下又能如何?”
太后說道:“不要再去鳳儀宮,后宮妃子太少了嗎?今年要選妃嗎?”
裴盛遠:“不用,后宮妃子太多了?!?p> 太后:“皇上,后宮只有一個皇子,該添新孩子了。本不該哀家提的,請皇上三思啊。”
裴盛遠想著,也是啊,江山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于一個孩子身上。
兩個月后,后宮另三個妃子均懷上龍嗣。裴盛遠對于自己一發(fā)即中相當(dāng)滿意,以后,再沒有人敢非議他了吧!
一年后,在裴盛遠的勤勉下,國力日漸強大,也算國泰民安。
裴盛遠隔一兩個月,會離宮幾日。以往楊慕白的點點滴滴,在他心里愈發(fā)清晰起來。
楊慕白說:“裴盛遠,等國泰民安了,我們要微服私訪,體驗民情。我要站上萬里長城,還要踏上三山五岳,游遍江南蘇杭?!?p> 裴盛遠笑了:“慕慕,你這不是體驗民情,你只是想出去玩!”
楊慕白捏裴盛遠的臉說:“我們裴盛遠就是聰明,皇上英明啊!”然后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裴盛遠用了一年半的時間,把楊慕白說的地名,全部走了一遍。帶著楊慕白送的定情信物,楊家祖?zhèn)饔衽濉?p> 裴盛遠在心里默默地說:“慕慕,我把國家治理得還不錯,把你想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踏著我們約定好的足跡。如果你還在,肯定很高興。只是,你在哪里,能看到嗎?如果你泉下有知,給我托夢吧!我有一段時間,在夢里都沒見到你了。不要在夢里也躲著我,好嗎?”
這幾年,楊慕白也在做同樣的事,他們路線不同,偶有交集,幾次都擦肩而過。
楊慕白在游歷路上,遇到一隱士,才華橫溢。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非淡泊無以明志,寧靜無以致遠,描述的正是他吧。
楊慕白在游歷路上,幾次偶遇,攀談得知,他便是世人傳誦的名士—陸淮。
世人皆道,陸淮是治世能人,卻不愿入朝為官。
楊慕白想著,這樣的人才,多浪費啊,國家啥時候都是最缺人才的。
這不,在泰山頂,他們又見面了。楊慕白高興地說:“呀,呀,呀,這是誰啊,怎么那么有緣呢,這不是大名士陸大人嗎?”
陸淮對她這種浮夸的演技已經(jīng)脫敏,覺得這個女人可真難纏啊。冷漠地說:“世人有緣即隨緣,楊公子的有緣是尾隨遇到,強行有緣可還行?”
“咳,咳,咳,陸先生咱說得如此直白,倒讓在下不知如何回應(yīng)?!比缓笱劬Φ瘟锪锏剞D(zhuǎn),想對策。
陸淮很無語,想搭訕都不先想好措詞嗎?都是這么明目張膽強行現(xiàn)編的。
楊慕白眼睛一亮,說道:“陸先生,相遇就是緣人,都說他鄉(xiāng)遇幫知,咱們都偶遇幾次了,也算半個故知了,是不是很值得高興,我們喝一杯如何?!?p> 陸淮心想,你身后跟著楊程,想偶遇誰,想天天偶遇都行。
反正也是閑著,便跟她聊聊唄,她那想讓他入仕的心,就差寫個牌子掛胸前了。他倒想看看她怎么勸說他的。
陸淮作揖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p> 山上酒坊,都不是什么好酒,楊慕白讓秋月從包里拿出一瓶上好秋露白,給倆人倒上。
楊慕白開門見山:“陸先生如此才華,為何不愿入世,為百姓謀福祉?”
陸淮心想:恩?這次怎么那么直接?楊慕白心里也想:廢話,能不直接嗎?你們讀書人嘴皮子那么溜,幾次委婉地問,都被你巧妙轉(zhuǎn)化話題,或裝傻充愣過去了,老娘過幾天可是要回家的了。
陸淮說道:“現(xiàn)也算太平盛世,在朝為官的皆為能人,不缺陸某一人?!?p> 楊慕白搖頭道:“非也,非也,不論何等盛世,朝堂都不缺能人。沒有最好的盛世,只有更富足的國家?!?p> 停了一會,接著說:“這個道理先生肯定知曉,莫非先生已江郎才盡,怕露餡,所以多作推辭?!?p> 激激你,看你怎么說。陸淮心道:小樣,這么明顯的激將法,能對我有用。
回道:“楊公子所言極是,陸某確實江郎才盡。這便是在下不愿為官的原因。”
楊慕白心想:讀書人太陰險了,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你要江郎才盡,那之前寫的變法,是腦子開光寫的?
楊慕白問道:“那陸先生之前稅賦變法論,是如何寫的,莫不是抄襲……”
這激將狠了,犯了文人大忌了。陸淮搶著說道:“非也,稅賦變法論乃陸某游歷三年,從繁榮之都,到僻野山村,結(jié)合各朝稅賦變化編寫?!?p> 楊慕白忙說:“陸先生心系天下,在下佩服。那么陸先生為何又不愿意入世為官呢?”
陸淮回道:“能為天下謀福祉,是否身居廟堂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在下不想被束縛而已。”
楊慕白心想,他這做法,也是挺對的。以后應(yīng)該還會有些驚世變法,為百姓受益,便不再糾纏。
喝了幾口酒,有點上頭,硬撐著皮睛,煞是迷人。
陸淮看著這雙眼睛,有點心動。再看看臉,太平凡了,年紀(jì)比他大吧,不太配得上他啊。性子有趣,腦子聰明,作為妻子,以后不無聊,持家有方。綜合下來,就她吧,二十五歲的年紀(jì)里,還沒遇到過動心的,家里小妾不過解決欲望的。
都說女人的心動是一瞬間,男人心動不也是一瞬間嗎?
看來得查查她的身份,準(zhǔn)備提親了。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臉。還沒摸到,旁邊楊程便抓住他的手,甩開:“楊先生請自重?!?p> 陸淮也會自己的失態(tài)抱歉,讀那么多圣賢書,今天真是夠多失禮的。忙道歉:“實在對不住,是在下唐突了!”
楊慕白這會酒醒了,看他們的樣子,再看看自己的樣子,嘴巴張大:“陸先生,您好這一口啊!”楊慕白一身男裝。
這下,陸淮囧得要穿地縫里。
……
下山后,楊慕白跟陸淮告別:“陸先生,要下后日便啟程歸家。以后有緣再聚,告辭。另外,期待陸先生著作?!?p> 陸淮問道:“請問楊公子家住何處?陸某改日登門拜訪!”
楊程知道他的用意,說道:“陸先生請不要心生妄想,她不是陸先生可肖想的。陸先生請吧!”
陸淮不服氣,這什么世道,一個下人,還敢來威脅他,剛想發(fā)作。
楊慕白想著,結(jié)交這樣的名士,以后激勵他多多為百姓出謀劃策,還是挺不錯的。便說道:“在下洛陽楊府,前楊相國義子?!?p> ……
這回,輪到陸淮傻眼了,沒想到身份那么尊貴??磥聿皇撬洳皇撬?,而是他陸淮高攀了。
不過嘛,他滿腹才華,也配得上她的家世,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回去讓家人去提親。
小可愛們,改了一下,你們要的帥哥來了,高能預(yù)警:愛情的小火苗很快就要被無情的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