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南欣就在單位換好了衣服,一路開著輛破車便往村子里趕。
嫌疑人江燕所在的村子名為朝霞,名字很美,實則位置偏僻,而且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產(chǎn)業(yè),因此人均收入并不高,只是勉強能維持生計的程度,幸好最近附近在修路,估計往后朝霞村能有點指望。
畢竟不是正九那種最最寒冷的天氣,外頭的雪也敷衍得只下了一小會兒,南欣逞強倒還勉強能出門,只是彎道微微滑,她只敢放到最慢速。
南欣這點開車技術(shù)完全來自于原主的記憶,簡直堪稱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連帶著兜里的羅西都有點恐慌,甚至開始考慮是不是要干脆控制南欣,他們這些小神仙的車技都沒專門學(xué)習(xí)過,不過是憑著一點高于凡人的驕傲,可真到了這種又老又破的手動擋上,便只能感慨人類是如何發(fā)明如此復(fù)雜的東西了。
果不其然,繞過那段鋪著各式材料的工地,曉南欣終于來到了朝霞村村口,迎面幾個穿的包子似的小朋友,興奮地指指點點,南欣一時緊張,直接就熄火了……
她哭喪著臉坐在車內(nèi),又繼續(xù)打火,誰知道天氣太冷,各種不靈光,幸好有個熱心的村民走過來問情況,南欣平常出外勤很少,朝霞村更是沒來過,干脆裝作路過的人,順理成章去他家喝一杯茶。
“這村里有多少人呀?”
她啜了幾口熱茶,微微發(fā)苦,又看了看里頭漂浮的三兩片劣質(zhì)茶葉,假裝隨意地問。
“怎么也有兩千吧?!?p> 見人家都叫這女人方姨,南欣也跟著這么喊,心想總歸沒錯的,忙又問出她早準(zhǔn)備好的對答:“看不出啊,村里怎么都不熱鬧,是因為太冷嗎?”
“嗨,這還沒到冷的時候呢,不熱鬧是因為孩子都不讓出門玩了,人家說村里最近走背運,邪乎得很。”
“怎么了?”
實不相瞞,曉南欣想聽的就是這部分,忙裝出好奇的樣子,又拿眼看向窗外,道:“我看著村里挺好的呀?”
“誒,你是不知道,前幾天,就村里最那邊的,東頭的一戶,家里女兒把老媽和弟弟一頓給毒死了,看你是外面的,可別往那頭走了,我可提醒你,也別問,觸了霉頭可不好?!?p> 南欣裝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看方姨似乎對這個效果很滿意,這才裝作有些不相信的樣子,說:“不可能吧,生身父母,能有多大仇呢?!?p> 看她這幅模樣,真是恨不得再伸手抓一把瓜子細(xì)細(xì)品評。
女人仿佛有種八卦的天性,方姨立刻警覺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湊近些,說:“你不是這里的,告訴你也就罷了?!?p> 接著,她仿佛有點不屑地說:“小輩們都不清楚這事兒,其實吧,那姑娘根本不是他們家親女兒?!?p> “啊?”南欣馬上想起了朱敏那個女兒,該不會又是個烏龍吧,不過,再聽下去,便覺得有些不同了。
“小姑娘的爸媽都死了,這個女的是她繼母,弟弟也是繼母給帶過來的,”
南欣雖然早就指望著能打探到點什么,可聽說這種驚天秘聞時,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這種真實反應(yīng)自然更加可觀,方姨又壓低聲音說:“所以說,沒啥親情也是正常?!?p> “可……也不至于殺人吧……”
南欣艱難開口,她從開始就一直不相信江燕會殺人,或許是那副柔弱內(nèi)斂的樣子實在給她留下了過于深刻的印象。
“誰知道呢,她媽對她那叫一個惡劣,”
說起此事,方姨似乎還有些憤憤不平:“我看哪,他們家家務(wù)活都是燕子在干,天天支使人家,小姑娘那叫一個瘦的,我還看著心疼,好幾次塞肉包子給她吃,她也不怎么愿意要,也不愛說話,”
嘆了口氣,方姨繼續(xù)念叨:“就前兩天吧,我看有人去她家,似乎是想定娃娃親,她媽張口就要三萬塊錢彩禮,”
“這么小?”
“先不結(jié)婚嘛,嗨,你以為不然干嘛那么著急,還不是想要那彩禮錢供她那個親兒子,”
方姨又給南欣添了點水,還遞過來兩片粗糙的餅干,說:“可咱們說起來也都是外人,哪里好管人家家務(wù)事,要說還是可憐她爸媽去得太早了……”
曉南欣見再沒有什么可問的,便告辭往村里走去,跟方姨則托詞說要去找找有沒有人會修車或者能順路載她一程。
依照方才聽說的,她偏向虎山行地往東邊頭就去了,路上果然行人很少,只有個孩子探頭探腦,這孩子看起來也就十歲的光景,居然一路跟著南欣到了最東頭。
南欣覺得好笑,干脆大聲問他:“一路跟著我干什么,江燕家是不是住這兒?”
那男孩聽見她問話,表情忽然緊張起來,沒有一絲絲笑意,反問:“你來他們家干嘛?”
聽得出他口中的肯定意味,曉南欣嫣然一笑,然后說:“姐姐來看看?!?p> 估計這意味不明的笑容得把小男孩唬住了,南欣得意地往屋內(nèi)走,現(xiàn)場早就看過了,留了個小警察看著門,見南欣是本單位的熟人,也就讓她進(jìn)去了。
“這小姑娘也真是心狠,一下子全給下了毒,嘖嘖嘖……”
那人還在感慨,又道:“也不知道這么小一個孩子,哪里學(xué)了這么多方法,估計早就謀劃好久了?!?p> 南欣不太愿意聽他說江燕,只是嗯嗯啊啊地往里頭走,來到了廚房。
“哼,聽說問話時,她一句話也不說,肯定是后悔了吧?!?p> “不,不一定。”
南欣的目光停留在餐桌上,那里幾盤菜尚未收拾,雖然是冬天,并沒有太多蚊蟲覬覦,可菜湯還是發(fā)出點奇怪的味道。
“老陳說現(xiàn)場先維持別動,我們就沒敢管……”
不理會人家的無措,南欣繼續(xù)說:“你看,那天他們家炒了青菜和青椒,可江燕的碗里,每個菜均有,如果她故意下了毒,為什么不避開那個有毒的菜呢?”
“哼,可能這就是她的苦肉計吧,再說,不是啥事兒也沒有。”
見對方還是不相信,南欣也無言以對,似乎整個世界都認(rèn)為是江燕做的,在證據(jù)出現(xiàn)之前,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偏見呢,她決心幫幫這個不愛說話的姑娘。
帶著這樣的想法,南欣終于又回到了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