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嘗嘗這個(gè),這是徒兒親手做的菘菜燴野菌,這是紅棗糯米藕,這是水晶桂花湯圓。”明思令殷勤地為明昌玉夾菜,倒酒。
“小十,為師記得你以前……滴酒不沾的。如今,倒也能小酌幾杯了?亦仙,你可不要帶壞她。這小酌怡情,大醉傷身,而且還會(huì)誤事。”明昌玉微醺道。
幾杯酒落肚,這個(gè)看起來威嚴(yán)清傲的醫(yī)圣,已經(jīng)變身成嘮嘮叨叨的慈祥老爺爺。
“那個(gè),小十馬上就要參加明堂考驗(yàn)了。等她接任堂主之后,你們務(wù)必馬上完婚。師父還等著抱……小孫孫呢。三年兩個(gè),一男一女……最好。不論男女,還做師父的徒兒。男的,跟著師父坐鎮(zhèn)醫(yī)館,女的……女的做堂主……鳳兒啊,你在天上看見了嗎?師父……師父沒有辜負(fù)你的囑托,你女兒……要做堂主了,哈哈哈?!泵鞑裼挚抻中Φ?,表情十分可愛。
明思令心弦撥動(dòng),她也真挺喜歡這老爺子的。
“師父,您老慢慢喝,多吃菜,酒不能喝得太急,傷身體的?!彼P(guān)切低語,
“對(duì),大長老,您老悠著點(diǎn)兒??蓜e醉了……”夜之醒喝得也有些暈乎。
他按按太陽穴,哂笑著:“完……完婚,不急。我想先帶阿令去見見我?guī)煾?,他在東京汴梁呢?!?p> “你說九陽真人那個(gè)老東西?他從紫葉山……山滾出來了,他還欠我兩棵烏巢雪蓮呢?!泵鞑衽牧伺淖雷?,嚷嚷著,顯然已經(jīng)醉了。
“行行行,您老說了算。我就帶阿令去跟我?guī)煾赣懩臑醭惭┥彴?。不過,大長老,不知道您和二長老,打算怎么考驗(yàn)她呢?”夜之醒朝著倒酒的明思令眨眨鴛鴦眼,趁機(jī)問。
嗯,這才是今天的酒局最核心的問題啊。
“你小子,你小子這是想誑我漏題吧?”明昌玉斜了一眼夜之醒,警覺道:“喝酒,不談這個(gè)?!?p> “好,咱們不理他。師父,光喝酒多無趣,不如我們玩猜酒令?”明思令眨眨眼睛,給明昌玉面前的酒杯斟了酒。
她又拿起自己的杯子,狡黠道:“我提問,您和那個(gè)傻子回答。你們答對(duì)了,我和夜之醒喝酒。您和那傻子都答錯(cuò)了,您和他喝酒?好不好。”
“憑什么?”夜之醒不甘心搶白,但看到明思令微笑中的威脅意味,立刻乖乖點(diǎn)頭著:“行,就按你說的辦。我奉陪?!?p> “好,有趣,有趣。小十如今為人處世越來越討人喜歡?!泵鞑窀吲d道。
他一仰脖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喝光了,欣慰微笑:“看到你們夫唱婦隨,為師高興啊。好,小十出題?!?p> “狐貍為什么站不起來?”明思令一邊倒酒,一邊笑瞇瞇問。
“這……猜不到,為何?”明昌玉與夜之醒面面相覷,這題確實(shí)意料之外。
“狡猾(腳滑)”明思令一本正經(jīng)。
明昌玉與夜之醒愣了愣,看看對(duì)方,石化了幾個(gè)呼吸,然后乖乖喝酒。
這種猜酒令,還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啊。
“最不聽話的人是誰?”明思令再問,順便倒?jié)M對(duì)面兩人的酒。
“這,莫非是亦仙?”明昌玉斜眼盯著夜之醒。
“師父,您老明鑒,我……已經(jīng)很聽話。這個(gè),阿令心知肚明啊。”夜之醒扭頭,故作情深凝視著明思令,翻了翻白眼:“猜不出?!?p> “聾子!”明思令淺笑:“喝酒!”
明昌玉與夜之醒面面相覷,再次嘆為驚止。
“下一個(gè),人最怕屁股上有什么?”明思令又問。
“你說,你一個(gè)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提出這么不雅的問題?”夜之醒咂咂嘴,想掩飾自己無知與茫然。
這酒令真的是給人猜的嗎?簡直太蹊蹺奇妙了。
“哎……亦仙這么說就不妥了。這個(gè)為師知道。這痔的治療方法簡單。用蕪花煮水,再放入細(xì)繩一并煮上三個(gè)時(shí)辰,再將草藥細(xì)線套于病患根部,慢慢收緊。一月之內(nèi)必將根除?!泵鞑耦H有幾分得意。
“師父,人家問的是屁股最怕什么,又沒問您怎么治屁股上的???再說了,怎么治您悄悄告訴夜之醒就好,我又沒有這般煩惱。蕪花是吧,我園子里好像真有?!泵魉剂畲侏M道。
“我沒有!”夜之醒憤憤不平,臉頰染起一朵兩朵紅云。這是女人嗎?說話竟然如此不管不顧,與眾不同。
“那是啥?還有什么疑難雜癥,為師沒見過不成?”明昌玉好奇問。
“一屁股的債??!”明思令面不改色,笑吟吟道:“怎么,難道十姑爺不怕這個(gè)?”
咣當(dāng)一聲,夜之醒趴在桌幾上,他嘆口氣,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自覺一飲而盡。
“師父,那不如我問個(gè)跟醫(yī)官有關(guān)的題?”明思令盯著明昌玉,眸光閃爍。
“好,你問。”明昌玉揉揉眼睛,力爭讓自己更加專注。
“什么筋傷了貼膏藥不管用?”明思令笑靨如花。
明昌玉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為師不知,愿聞其詳。”
“傷腦筋!”
咣當(dāng)一聲,這回連明昌玉也趴在了桌幾上,他勉強(qiáng)舉起酒杯,艱澀笑道:“小十啊。你這酒令實(shí)在霸道,不知從哪里學(xué)來的?有趣倒有趣,不過……為師……不曾見過啊……”
“師父,這叫腦筋急轉(zhuǎn)彎?!泵魉剂畈换挪幻Γ⌒囊硪韱枺骸皫煾?,不知道是徒兒給您出的題難呢?還是您給徒兒出的題難呢?”
“自然……自然是這腦筋急轉(zhuǎn)彎,更難!”明昌玉眼神惺忪,靠在軟墊里:“那明堂的三次考驗(yàn)……你已通過了三長老那關(guān)。二長老制毒,必是讓你試藥解毒。你……只要擅用赤魂之力,便能過關(guān)。至于師父的考驗(yàn),其實(shí)……就是天意之考。”
“天……天意之考?怎么考?”明思令與夜之醒異口同聲問。
“即為天意,如何能道破……小十,你只要記得為醫(yī)者的本心……就一定能順利通過?!泵鞑裥ν昵耙粚?duì)年輕人,喃喃道:“真好,好一對(duì)金童玉女,如此般配?”
“我和他?沒有吧!”
“我和她?沒有吧!”
兩人異口同聲,明思令狠狠一掌,拍歪了夜之醒的發(fā)冠。
“你還敢嫌棄我?”她的笑陰森森的。
“沒……沒有。分明是在下配不上您,明姑娘?!彼曋x鴦眼里閃過一絲柔光,有些悠遠(yuǎn),有些迷茫。
趁著酒意,他突然呢喃著一句:“靈兒……你真美……是我配不上你?!?p> 夜之醒抬起頎長手指,剛想要輕輕撫摸明思令的臉頰,但尚未觸及,他便低下頭去,醉倒過去,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的側(cè)影,清迥優(yōu)美。特別是長而直的睫毛,像嬰兒一般濃密,直刺刺地在白玉般的臉頰上,形成了毛茸茸的陰影,竟然有著可愛的魅惑。
明思令愣了愣,感覺自己心跳莫名其妙加快了幾分。
她慌忙錯(cuò)開眼神,微微蹙眉:“皮囊倒是真好看,可惜……靈兒?靈兒是誰,渣男!”
“師父,咱們?cè)倭牧哪莻€(gè)……天意之考?”她轉(zhuǎn)身,故作認(rèn)真。
但看見那明昌玉,也已經(jīng)抱著半壺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天意之考,到底什么是天意之考呢?關(guān)鍵時(shí)刻。夜不行,都怪你!”明思令郁悶得舉起自己手中的酒壺,狠狠灌了幾口,詫異道:“這也算酒嗎?這不就是甜水嗎。這么容易就倒!”
“赤魂,還有赤魂。”她嘆了口氣,用手撫住自己小腹,喃喃道:“赤魂到底是我吃掉了?還是被那長蟲怪偷走了呢?那我吃掉的,是不是他的蛇膽?不過,好像也沒什么不舒服的。我去,沒有赤魂,考驗(yàn)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