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路引與交子

　　約定出門的這天，姜富貴早早牽著老驢專程來到院子前等候，我將兩大包行李收拾出來，把還在沉睡中的蓮生用薄被包緊，大早上還是有絲絲涼意，推著聯(lián)系輪椅出來。手忙腳亂鎖好門窗，不忘帶上提前蒸好的番薯當早餐。姜富貴這次有意帶人，老驢的小板車只馱了草編工藝品，剩余的地方是準備馱我們的。

　　“富貴哥，太謝謝你了！”我真心地感謝他，他明顯就是專門為送我一程走的這趟?！罢f的啥話，咱們合作那么久，不該送送你么？抓緊上車上車?！彼陬^上緊催，手上利落幫我把行李搬至車上，就連笨重的輪椅也吭哧搬上車用繩子綁好。蓮生半躺著依偎在我懷里，驢車搖搖晃晃慢慢駛離這個生活快一年的小家，心中有淡淡的不舍。

　　我趁機把房屋鑰匙托姜富貴拿給村長，村長答應我會妥善處理房子里的糧食。托付完拿出準備好的紅薯，和姜富貴、蓮生分吃起來，蓮生依舊是那副非常困頓的樣子，邊吃樣子快迷成一條縫。走著走著就走出姜家村，不一會一道矯健的身影出現(xiàn)在身后，正是姜武生，他背著個小布包行囊，不緊不慢地小跑跟著我們，一臉悠閑像晨練的模樣。“師傅師傅，你來啦？累不累，要不要吃下早飯，我下來跑會，你上來休息？”我招呼他，他卻擺擺手以示拒絕，姜富貴知道他是有意送我，他也喊道：“小武生叔，要不要一起上車？”可憐的姜富貴跟我同輩，所以對著比他還小的姜武生也得喊叔……“好好駕你的驢，越跑越慢了?！苯渖峥峄亓艘痪洌_實老驢這次走得比我上次還慢，伴隨不時的大喘氣，他悠哉游哉隨隨便便超越，還能先走到遠處歇息一會等我們驢車趕上。

　　我用手肘頂了頂他打趣問道：“富貴哥，你這個老驢是不是得考慮下崗？一頭驢才多少錢，你現(xiàn)在賺得也是不少，何必死摳這點？”姜富貴笑了笑，摸摸老驢頭“老驢陪我快十年，從我老爹手上接過時它還年輕力壯，一直勤懇聽話。我是有打算這趟去鎮(zhèn)上看看驢馬市場，聽說毛驢一頭也才七八兩的樣子，買匹年青有力的，這老驢也可以呆家里拉點小活，頤養(yǎng)天年。”一頭毛驢七八兩，我心想價格還算可以，如果我跟蓮生跋涉去縣城，就算有人幫著帶路，但有輛小驢車可能會更方便。和姜富貴說說笑笑，偶爾跟快步走的師傅說兩句話，兩個多時辰的路途居然很快就到了。

　　因為已經來過一趟，我已沒有之前新奇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姜富貴帶的貨物只有我的草編工藝品，他直接送去相熟的呂家雜貨鋪子，不一會兒就拎著和空籃子出來，東西全被包圓賣光。

　　“哈哈，阿宜，那呂家掌柜聽說以后好長時間都不會有草編制品，緊張得全部買完，囤著慢慢賣。哎呦你走了，我的生意看著要損失一大截。”他紅光滿面地故作長吁短嘆樣，我撇了他一眼不作態(tài)，明明是高興的樣子。因為這次我多做了許多草編制品，所以收到貨款不小，足足有30兩，扣除給姜富貴的傭金，我到手有21兩。顛顛手上的銀子，或許自己買個小驢車真的比較可行。姜富貴拿到傭金后，馬上又拿出三兩給我，“阿宜，生意賬咱們算清了。這三兩銀子是我跟嫂子助你上縣城的盤纏，沒有你的點子，我這個年不會過得這么瀟灑富足。好好收著，看病是無底洞，你一定會需要的。”他的語氣同樣堅決，把銀子緊緊塞我手里箍著我手掌不讓我放開。“富貴哥富貴嫂的心意，阿宜愧受了，必不相忘！”我不再掙扎把銀子放懷里，后抓住他的手臂表達感激之情。姜富貴憨憨地笑了摸摸頭叫嚷著去鎮(zhèn)長那給我辦路引。

　　姜富貴領我們來到鎮(zhèn)上辦公務的地方，其實就是個小型衙門。因為之前姜家村押送沙匪的時候姜富貴來跑過，混了個臉熟，他讓姜武生看著驢車和蓮生，帶我進去辦路引。在古代通行必須要有路引才能過關出游，辦理的文書倒是沒有什么阻攔，畢竟有正規(guī)戶籍還有姜富貴偷偷塞的二錢銀子，很快就辦好出來。路引其實是張薄薄的離鄉(xiāng)證明書，上面寥寥數(shù)語寫了姓名籍貫幾年生人因何離鄉(xiāng)某某書此證明，還有蓋上紅燦燦的鎮(zhèn)府大印，便是有效證明。我和蓮生一人一張，我把路引也一起放入牛皮紙袋里邊，妥善保管。

　　接著我請教姜富貴能不能把超重的現(xiàn)銀變成方便攜帶的憑證之類的，我也不清楚這時代有沒有銀票這類金融機構。姜富貴一聽，“那不是交子么？鎮(zhèn)上有個小交子所，把現(xiàn)銀放哪里就兌成交子，各地只要有交子所就能通用，只是認票不認人，存取都要收百中取一的利息。”我上歷史課隱約記得交子是宋代經濟鼎盛時期的產物，這個架空朝代也出現(xiàn)，按時間軸來看前進了不少，不過存取都要收百分之一的利率，真是好賺?！斑@個真的有保障嗎？會不會不賴賬？”我提出疑問?！敖蛔铀菐状蠡噬搪?lián)合創(chuàng)辦，皇家在中間做擔保斡旋，近百年都沒出過岔子，安心啦～”原來是民營和皇家合資創(chuàng)辦，看樣子還是比較有保障，我就讓姜富貴帶我去交子所把沉甸甸的現(xiàn)銀換成交子。

　　交子所在鎮(zhèn)上僻靜的西南面，門牌旁掛著一個“聞”字。還是讓姜武生幫忙照看蓮生，姜富貴帶著我先是用蓮生戶籍開戶，因為我年齡不足15，無法開戶。開戶手續(xù)辦得很快，然后我直接存入180兩現(xiàn)銀。

　　交子所伙計笑盈盈幫忙點好后，拿出三張紙質交子給我，并說道：“客官請收好交子，請勿損壞涂污，一旦損壞交子所一律不認。存取皆收百中取一利，五年以上取款收百中取二利，全國交子通用可取可續(xù)存，當然認準我們聞家交子所存取最便捷。一百八十兩收您一兩八錢利。”伙計頂著標準業(yè)務笑臉，向我要利錢。這時我疑惑了提問道：“交子所不就都是交子所么？還沒聞家張家李家的么？如果不是在聞家取錢會有啥不同？”伙計被我反問，依舊笑臉回答“交子所是天家與三家皇商協(xié)定創(chuàng)辦，三家皇商分別是聞家南宮家趙家，您在我們聞家存錢，交子上印的是我聞家公印，如果去其他皇商家取估計不能立辦立取，約摸得等上一旬半月，所以好心提醒您急取錢請認準聞家。您也請放心，我們交子所在找全國南部遍布每個縣鎮(zhèn)，北部地區(qū)縣級及部分小？？鎮(zhèn)也有分布。如果您是一心往北方繁榮京城去，您可以中途取現(xiàn)出來重新存入趙家，趙家在北方交子所是極多不愁找。若一直在南方，就請認準我們聞家?！被镉嬕活D解釋不卑不亢，坦稱交待交子行情況，公正說明各個皇商的交易所分布，并給出合理存取建議，放在現(xiàn)代便是妥妥的理財顧問，可惜古代沒有所謂本金利息，反而存取兩邊收錢。古代現(xiàn)實如此，顧不得憋屈我把利錢交上，把三張薄薄交子揣入懷里，便與姜富貴出了交子所。

　　這是已經日上正中，一下午的奔波下來，我們都見疲色，看到路邊的餛飩小食肆，便決定吃中午飯?zhí)钐疃亲樱槺阈⒁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