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英書院,蘭苑館。
九妹:“哎呦、哎呀。。。你輕點呀——”
柴玉:“你鬼叫什么?林姑娘都沒法好好給你看傷了?!?p> 九妹無奈的看了眼自己發(fā)青的胳膊。剛才倒地時,可能是不小心撞到了墻,才弄出塊這么難看的淤青。
林靜一一邊給九妹擦藥,一邊柔聲道:“姑娘受的只是皮外傷,沒什么大礙?!?p> 她又接著問道:“不過,姑娘這是怎么弄的?”
九妹沒好氣的瞪了柴玉一眼,“你問他?”
面對林靜一詢問的眼神,柴玉不動神色道:“她是咎由自取,活該!”
九妹:“好好,算你狠。。?!?p> 林靜一看兩人這副冤家樣,笑道:“如果不是柴師兄說兩位從小就認識,我還真以為你們結(jié)過什么梁子呢?!?p> 九妹道:“誰認識他?是他自己這么認為的?!?p> 柴玉:“。。。。。?!?p> 林靜一從藥箱里拿出一個青瓷瓶,放到九妹手里,“這是散淤的藥,姑娘每日睡前服用一粒,三日便無礙了。”
九妹拱了拱手,“多謝多謝!”
林靜一轉(zhuǎn)頭對柴玉道:“師兄今日無事,不如跟阿九姑娘一起留下來喝杯茶吧?!?p> 九妹饒有趣味的看著林靜一,溫柔大方,舉止得體,對柴玉也是有意的很吶。
柴玉看了九妹一眼,“不必了,阿九還要去領(lǐng)罰,下次吧。”
林靜一眼底涌上幾縷失望,但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從蘭苑館出來,九妹一直盯著柴玉看。
柴玉無奈,“有什么話就說。”
九妹笑嘻嘻道:“你跟林姑娘認識很久了?還是師兄妹?”
柴玉:“我與林姑娘都師從百里先生?!?p> 他口中的百里先生,就是九妹剛剛在庭訓(xùn)上見過的百里翊,一個一身白衣,看著頗為出塵的中年人。
柴玉又接著道:“林姑娘是山長的外甥女,父輩都是江州有名的醫(yī)師。她本人的醫(yī)術(shù)也很高明,所以結(jié)業(yè)后一直留在這蘭苑館給人看病?!?p> 九妹托著下巴點頭:“大家閨秀??!難得難得?!?p> 柴玉黑臉:“難得什么?你想說什么?”
九妹:“你了解的挺清楚的。剛才看林姑娘看你的眼神。。。”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柴玉,“她好像看上你了?!?p> 柴玉:“閉嘴!”
他不再搭理九妹。
九妹抱著胳膊,神氣十足地盯著柴玉的背影:“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她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方向,結(jié)果被書院里當(dāng)值的師兄抓了個正著,乖乖的去打掃了一下午豬圈,還順便摔壞了兩個提水桶,害得龐大差點沒水煮飯。
夜風(fēng)清涼,九妹躺在床上深深吸了口氣。
她這哪里是來念書,分明就是來做苦力的。
黃婉儀在一旁道:“你真的將兩個豬圈都掃了一遍?”
一想到豬圈,九妹就胃部不適,“是啊。。。你是沒去看,你要是去了,估計連晚飯都吃不下了。”
黃婉儀感慨的盯著屋頂,“幸好我沒有遲到?!?p> 九妹:“。。。。。。”干嘛哪壺不開提哪壺?
黃婉儀忽然從床上直起身子,盯著九妹,嚇了她一跳,“你、你干什么?”
“沒事。嗯。。。我就是想說,我會、不,是我們后援社的所有人都會永遠支持你的?!?p> “謝謝你啊?!本琶每嘈?,她們后援社一共才有三個人,除了黃婉儀外,另外兩個還是因為無聊才加入的。
。。。。。。
倪楚秋忽然從夢中驚醒,他似乎又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不,不!他已經(jīng)死了,早在三年前那一場大火中就死了。
倪楚秋當(dāng)然知道他死的很冤枉,但那只是個意外,也是一個永遠無法挽回的意外。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p> 窗外有一點幽藍的燈光照進屋里,旋即一個披頭散發(fā)的黑影印在了窗上。
黑影微微了嘆了口氣,很輕很輕。。。。。。
倪楚秋發(fā)覺自己四肢已經(jīng)不會動了,他瞪著窗上的黑影,看到了那支發(fā)著幽藍光芒的蠟燭。
他認識那蠟燭,那個人死后的頭晚,他也見到了那樣的藍光。
只不過,當(dāng)時他完全沒有在意這件事。
是他!一定是他回來了!
“來人、快來人。。?!蹦叱锫犞约喊l(fā)出了凄厲的叫喊,然后他暈了過去。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倪楚秋睜開眼睛時,他看見了百里翊和林靜一。窗外的光亮透進來,原來天已經(jīng)亮了。
“舅舅,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林靜一將他手腕上的針拔出。
“發(fā)、發(fā)生什么事了?”倪楚秋虛弱的問。
百里翊道:“你昨天夜里忽發(fā)癔癥,又叫又喊,是值夜的弟子發(fā)現(xiàn)了,這才喊了人來。不過,當(dāng)時你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你不記得了?”
倪楚秋搖了搖頭,他試著回想昨晚的事,但除了那個黑影跟那點燭光外,其余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百里翊問:“昨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倪楚秋看了眼林靜一,“靜一,你去廚房給我端碗粥來?!?p> 林靜一走后,百里翊看著倪楚秋:“昨日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尋常之事?”
倪楚秋一字字道:“我看到他了。。?!?p> 他?!百里翊臉抽搐了一下,他當(dāng)然知道倪楚秋口里的’他’是誰?
百里翊:“他不是。。?!?p> 倪楚秋點點頭:“他已經(jīng)死了,可我昨夜分明看到了。。。你說,這會不會是。。?!?p> “不會!”百里翊不客氣的打斷他,“你只是突發(fā)癔癥,看到都只是幻覺、幻覺罷了?!?p> “可是。。?!?p> 百里翊制止他:“好了倪兄,你需要好好休息。今日的古琴課,我代勞了。”
倪楚秋沒再說什么。那個人的事一直是他們兩心里的一個結(jié),只是之前的三年,他們都覺得已經(jīng)過去了。可不提起就真的過去了嗎?
倪楚秋深深嘆了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上午的古琴課上的沉悶而無聊。
九妹對琴沒什么研究,之前公孫先生倒是教過她幾首曲子。可是她在這方面天賦實在不高,故而公孫先生只教了一個月便作罷了。畢竟誰會將琴彈的像殺豬一樣難聽?
百里翊將《廣陵散》講解后,便給大家彈了一遍,剩下的時間便是學(xué)生自己練習(xí)時間。
王秀正好坐在九妹旁邊,他皺眉聽著九妹的琴音,忍不住小聲道:“你彈錯了,這里是’角’不是’商。”
“是嗎?”九妹看了看曲譜,好像還真錯了。
九妹回頭:“謝謝啊?!?p> 從昨日一起打掃豬圈后,他們就對彼此釋然了。按九妹的話說,他們是一起共患難的兄弟,沒什么事是過不去的。王秀也頗為認同。
況且,九妹發(fā)覺,王秀除了愛招搖、有些驕傲外,還真是挺不錯的。昨日打掃時,王秀說姑娘不宜干這種粗活,幾乎一個人將糞都挑出了豬圈,就憑這,九妹也覺得他夠仗義。
王秀頗為得意的點了點頭:“這沒什么。我五歲就開始學(xué)琴,這不算什么。”
“五歲?”九妹頗為驚訝,“你爹娘也太著急了些吧。”
王秀道:”這算什么?世家子弟都是三四歲開始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我這還算晚的了呢?!?p> 九妹嘖嘖稱奇,粗暴的將琴弦撥了撥,她剛才又彈錯了。
“哎,不是說,今日倪山長給咱們上琴課嗎?怎么成了百里先生?”
王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不知道嗎?今早整個書院都傳開了。山長昨夜見了鬼?!?p> 鬼?九妹道:“怎么回事?”
王秀搖頭:”具體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說,昨夜山長突然大喊大叫,被一個值夜的師兄發(fā)現(xiàn)了。那個師兄還說看見了一個拿著蠟燭的黑影呢?!?p> ”黑影?“
”是啊。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嗎?那個蠟燭發(fā)出的竟然是藍光?!罢f著,王秀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太可怕。”
“你們干什么呢?”
這時,百里翊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
兩人趕緊將視線都收在琴譜上,繼續(xù)彈奏。